宁川留在红枫林中不过三天,有消息传来,北海之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龙王的位子,易主了。
根据探得的消息,斐珧也猜度的出来,老龙王贪婪狡诈,必然设下诸多条件与老司南的人作为交换,而老司南做事,向来愿意算着自己的本钱来,所以进入北海以后,干脆解决了老龙王,扶持更为好控制的龙老三上位,蛟龙一族对于北海的控制权,从此名存实亡。
昆仑山也好,北海也罢,对方的手已经越伸越远,若斐珧还像温水煮青蛙一般毫无知觉,定然会有一天,对方的矛头会指向红枫林,所以眼下,静观其变,无异于坐以待毙。
脚上趿着一大一小两只鞋的老涂山,是在斐珧和宁川正苦于钻研对策的时候,来到红枫林的。
见了斐珧,那老涂山未曾报道姓名,只笑呵呵道:“斐大人,狗东西可是来投靠你了。”
斐珧一时无语,想起这人,正是当初和周凌追查牡丹花妖的时候,在受害的村子里遇见的傻老汉,当初匆匆一撇,并未给斐珧落下多少映像,只记得这人当年是老司南的走狗,书写的卷宗上面,骂她骂的最是花哨狠毒,之后与老司南生了间隙,被断了仙根扔下了九重天。
算起来,斐珧觉得这人直到现在,留给她最为深刻的回忆,便是他脚上穿着的,那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大一小两只鞋子。
事后赤魉曾经查探过他的身份,知晓他便是老司南身边曾经的智囊之一,涂山公。
斐珧曾经笑问过涂山公,问他和老司南决裂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分赃不匀,这虽是一句玩笑话,但其中总包含了试探之意,当时涂山公只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赤魉手中的探子,也未曾探听出真实消息来,既然对方不愿告知,斐珧知道多说无益,并没有咄咄逼问。
不得不说,能在老司南手下混过的人,最是擅长阴谋诡计的,为此那老涂山也是洋洋得意,将自己曾经设下的圈套列举了几例,直听的斐珧黑下了脸,因为那些阴谋中,十之七八,都曾针对于她。譬如批判她某日言行无礼,某日仗势欺人,某事不尊法纪,等等等等。
但也有一点斐珧清楚,便是这老涂山,从没有以莫须有的罪名,拿她身边的人开过刀。
老涂山在红枫林吃了几天闲饭之后,做为交换,出了一条解决北海问题的计策。
斐珧办事干脆利落,本打算带了人马直接前去,多年战斗经验摆在那里,她对胜利颇有把握。涂山公则劝告她不要大动干戈,北海的事情解决起来,并没有那么复杂。因为老司南虽然已经被掌星官救走,保留了一条性命,但至少也受了重伤,如今想必还在灌着药汤子救命,无暇顾及偏远北海的事情,所以占领北海的人,短时间内并无援兵,只需解决了那占领北海的将领,北海的问题,便会暂时得以解决。
这个问题斐珧已经反复来回思索过,老涂山所想到的方面,她也已经考虑过,所以才想着速战速决,尽快的集结军队,拿下北海。
而涂山公则有一计,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北海。
商议一番过后,斐珧深深的唾弃了一番涂山公阴险狡诈,并且最后决定,就按涂山公的计划行事。
计划中的第一环便是要宁川以声泪俱下落魄至极的言语,往北海之中秘密传了一封书信给龙老三,先是感怀一番血脉亲情,最后让宁川说明,他手中有其祖父做龙王时,藏下的一批宝藏的线索,为表真实,送信时还附带了金叶子若干,勾起龙老三对金钱的贪婪和渴望,好出北海与他这个兄长碰头。
有宝藏这件事情,莫说那龙老三会相信,一同编造这个故事的斐珧都有些信了。因为宁川的祖父在位为龙王时,北海一派繁荣兴盛,北海百姓安居富足,这样一种情况下,在宁川的父亲继位后,却发现北海水晶宫里所存放的宝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充盈。
贪婪的人总会以自己的行为方式去衡量旁人,老龙王和那龙老三想必在心里,一直都不相信北海兴盛一时,水晶宫的财宝,不会只有那么些许,所以眼下编造的这个谎言,正在龙老三的心坎儿上。
这封书信送出去后,宁川放下笔却是沉默了许久,祖父的心血和努力,他一只看在眼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一句话,他的祖父一生所做,从无偏颇。当年北海繁荣兴盛,看的是百姓富足,而不是看高位者收敛了多少钱财。
宁川的父亲和弟弟穷极一生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宁川正真明白了,才去抢夺那一把权利的交椅,并想像祖父曾经教导过他的那样,好好做一个北海的王。
果不其然,一封信送出去后,愚蠢的龙老三果然上当,悄悄避开了所有的眼线,出了北海与宁川接头。
为防其中有诈,斐珧亲自跟随者,保护宁川安危。
约定的时间还未到来,斐珧站在一人高的树枝桠上,朝着树下面容凝重的宁川道:“也不知北海的利息,高不高。”
宁川被这忽然的一句话,说的心底满是疑问,蹙眉道:“大人何意?”
斐珧叹息一声,伸手将飘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拨至耳后,笑说道:“我那金叶子数目可不少,太子殿下不会是忘了吧。”
宁川想起那附赠给龙老三的金叶子,觉得一阵尴尬且无语,“若夺回北海,自然是要还你的。”
“钱多了也是困扰。”斐珧感慨一声,“近些年里借出去的太多,总记不清是张三还是李四,却没一个有良心的,记得还我。”
宁川抬眸看看树上的斐珧,“或许是欠下的太过深浓,无力偿还吧。”
“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斐珧望着远处的海面,从树上跃了下来,“你欠下的这笔钱,可是要等以后连本带利一起还的。”
宁川点点头,“我有信心,会重新夺回北海的,大人不必记挂。”
“嗯。”斐珧应一声,“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