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斐珧风头鼎盛时,仙界众仙的眼中,哪里还能看的进去老司南,后来她身中朝花之毒,一日不如一日,那老司南才有机会跳出来张牙舞爪,在仙界指手画脚了五百多年。
事实证明,站的高未必是件好事,这老司南整日受人吹捧,心里还果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殊不知朝花之毒已解,她的实力,永远都是他无法跨过的高山。
当年司南栩害了她的亲人,斐珧亲手杀了那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回过头打算将司南家斩尽杀绝的时候,身边人劝说她,老司南其实并不知情,既然已经承受了丧子之痛,斐珧便饶了他一条性命,可哪曾想这老司南比之司南栩还要阴狠卑鄙,几百年来对她打压伤害。
斐珧本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已经放过了他一次,这一次既然遇见,便让他们之间的恩怨,做个了结吧!
脑海中回想五百年间所经历过的种种,斐珧手下的刀势愈发凌厉起来,几番业火风刀劈砍下去,整个大明山都跟着颤动了几分。
那用请仙之法请来老司南的余威,虽然修炼有所成就,但终究是肉体凡胎,经受不住业火的灼热,已经躺在地上捂着眼睛打起滚来。
老司南步步败退,狼狈不堪,威风凛凛的铠甲披风已经被唤鱼刀的刀风切出了无数道口子,满头花白的头发散乱下来,沾染了零星的血迹。
斐珧提着刀踏火向前,看着面前皮肤被灼的通红的老司南,呵呵笑了几声,“这滋味如何?当年我和我的父兄,就是这样被你的儿子放火活活烧死的,如今因果报应,你也尝一尝这种滋味吧!”
说着话,周遭火势更盛了几分,大明山的山谷之中,大火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老司南忍受着焰火灼烧的痛楚,退路已经被斐珧阻住,便咬牙嘶吼道:“你谋杀仙人!火烧人间!不怕三界诛杀,魂飞魄散么!”
“怕?呵呵。”斐珧狂笑几声,“我就算纯良至善心慈手软,你们这些人,又有哪一次放过了我!魂飞魄散?司南栩那狗东西害了我的亲人,将刀子插进我的胸膛,推我进业火的时候,我已经“魂飞魄散”!你勾结诸多言官,在我中毒之后将我身边的人剔去仙骨打落凡间时,我也已经“魂飞魄散”!你联合勾结那木庸老儿,在祭台山上害我的丈夫身死之时,我更是已经“魂飞魄散”!司南老儿,你说事到如今,我还怕什么魂飞魄散!是你这种心有畏惧的人,才会害怕!”
汹汹业火的灼烧下,老司南开始捂着眼睛痛苦嘶吼,手中握着长戟,勉强支撑着身体不曾倒下。
斐珧站在业火之中,握着唤鱼刀静静的看着,无论老司南逃往哪个方向,她都会阻断他的退路,她要亲眼看着,这个害她多年的人,像当年他的父兄一样惨死火中,让司南栩种下的因,今日了结了果。
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在斐珧耳边响起,那老司南终是抵抗不住,倒在了地上痛苦挣扎,身上战袍由于少了灵力的灌注,已经汹汹燃起了火焰,被最痛恨的仇人杀死,想来老司南如今的心里,会比身上更痛。
看着在火中挣扎的身影,斐珧一时间有些恍惚,当年啊,她也是这样在火中翻滚,想必他的爹爹和兄长,被大火灼醒之后,也是这样痛苦无助的挣扎。
业火会一点一点燃烧他们的身体,将父亲兄长还有许多斐家的将士,一点点的烧成灰烬,而业火的狂妄之处,在于它的赶尽杀绝,它会毫不留情的困住你的魂魄,直至烧到魂飞魄散。
重生之后许多年,斐珧下杀手时从来注意分寸,火势掌控也是适可而止,像如今这样歇斯底里,少之又少。
想象着这样的痛苦,在她最亲的人身上经历过,她的一颗心仿佛在被刀子凌迟,痛的难以言语。
忽然之间,似乎面前挣扎的人换成了她熟悉的身影,她的爹爹和兄长痛苦嘶吼,他们顾不得自身,一声声喊道:“阿珧,快跑!”
“阿珧,快跑!”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斐珧向前几步,呼喊了一声,“爹爹!”
身边的火焰似乎难以控制,就像当年一样无情的燃烧着,她越发奔向前去,那挣扎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耳边嘈杂声混乱一片,除了火焰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便是他的亲人不住的唤她阿珧,要她快些逃跑。
“爹爹,大哥,阿珧想救你们出来!想让你们回来!我好,我好想念你们。”
斐珧心里已经绝望,一下子又回到了她最无助的,那个在心头徘徊了几百年的噩梦里,她依旧要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惨死,无能为力。
痛苦,难过,无助,绝望,仇恨,一时之间百种情绪,都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将她凌迟,将她逼入绝境。
忽然之间,耳边有箭支破空的声音朝着她这边而来,一股魔气席卷了她的全身,耳边的嘈杂声,顿时静了下来。
长箭擦着她的身体卷杂着火光刺向前去,斐珧惊然发觉,不远处原本苦苦挣扎的老司南,已经被人一把提了起来,那人手中长剑挥出,迎上了魔气凝成的箭支。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脚下的大明山颤了几颤,周遭树木纷纷倾倒下来,斐珧躲闪一瞬再追向前去,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和老司南都已经不见,地上只留有还在燃烧的,那余威的尸体。
淡淡的朝花气息到了身后,斐珧回过头来,见赢昭衍已经踏进了火中,静静看着她,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都过去了。”
斐珧逐渐静下心来,收了周遭火势,问赢昭衍道:“可看清那救走老司南的是谁?”
赢昭衍摇摇头,“此人高深莫测,未曾看清。”
斐珧簇起眉头,“愈发扑朔迷离了,本以为老司南便是与木庸和老麋鹿勾结的幕后主使,看来还有其他人。”
“你也还有我。”
斐珧心一暖,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斐珧老脸一红,“老夫老妻,未免太过肉麻。”
“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