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珧话说的凌厉,那长老的女儿一听,一瞬间脸红脖子粗,觉得有些下不了台面,但房中众人都看着,不能做了缩头乌龟,便梗着脖子道:“我爹爹劳苦功劳,向来被魔君看中,你如此诋毁,就是对整个魔界的不敬!”
斐珧拿起针来,放到面前捻了好几遍线都没有穿过针眼儿,心头有些烦躁,冷声道:“将你爹爹抬的好大脸面,当年那赢朝老贼霍乱三界的时候,你爹爹夹着尾巴做缩头龟,如今倒会贴金了,说自己辅佐过三代魔君。且不去追究你爹爹当年有没有同那老贼一起霍乱过三界,倒想先问一问,你爹爹如今的心是在魔君身上,还是在那赢朝老贼身上?眼下世道不平,难免不让人怀疑,你爹爹是不是做过对魔界不好的事情,“叛徒”两个字,本神总不好意思说出口。”
听着斐珧将事情牵扯的如此重大,那姬小姐不由得有些慌了心神,赶紧辩驳道:“你!我爹爹没有!你信口雌黄!”
斐珧呵呵笑了两声,针线果真穿过了针眼儿。“我不过做个假设,你慌什么?”
“你!”姬小姐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平日里被娇惯的小姐脾气上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双眼睛即刻含出泪来,被斐珧说的又羞又怒,也不再顾及什么其他,上前一步就想要将斐珧手中的山水图扔到地上出气。
斐珧的身手向来轻快潇洒,纵使如今有了身孕笨拙许多,但与这么个娇小姐相对比,仍旧强了不知多少。
山水图被斐珧极快的收了起来,那姬小姐眼见手下动作就要落空,转瞬调转了方向朝着斐珧打去。
斐珧我行我素千百年,哪怕当初跌落低谷,阴谋算计层出不穷,九天诸神也没有哪个敢直接在她身上动手脚,如今看来,倒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可刹那之间,还不及斐珧出手,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便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
清风月白的身影自面前闪过,站定在了斐珧面前,威严四散。
看清来人之后,房间里众多女子纷纷跪了下去,只有那姓姬的小姐,被定住了身形站在那里,一个黑巾蒙面的暗卫站在她的面前,一扬手“啪”的一声,又一个耳光落在了那姬小姐的脸上。
此时斐珧心里已经稍稍有了怒气,站着说话不腰疼,冷嘲热讽道:“这么好的一张脸,打坏了倒也可惜了。”说着,对那暗卫道:“你倒是打的匀整一些,不然不好看。”
那暗卫十分听话,换了一只手,在另一边脸上用了同样的力度打了两下。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个个噤若寒蝉,气都不敢大出一下,只静静的听着响亮的耳光,一个又一个的落下。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姬小姐,如木桩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眼泪顺着红肿的脸颊不断线的落下,挨了这一番打,都没能发出一声**。
片刻过后,捆绑在姬小姐身上的魔气逐渐淡去,只听得惨叫一声,那姬小姐哭的凄厉十分,颓倒在地上,两侧脸颊已经肿胀的如同馒头一般。
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那姬小姐反应过来,跪着爬到嬴昭衍面前,含糊不清的哭求道:“魔君饶命,魔君饶命。”
哭诉罢了,女子见嬴昭衍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便转而求到了斐珧面前,重重叩了几个头道:“斐大人饶命,斐大人饶命。”
斐珧觉得她如今改变良多,变得心慈手软,眼见这姬小姐要扯住她的衣襟,便开口道:“都滚出去吧,本神看着心烦。”
这一句话,房中所有的女子如得了赦令,脚步纷乱出了门去,那姬小姐也被同伴拉扯着,慌张退出了门外。
再看向嬴昭衍,斐珧见他虽不曾言语,但眼眸之中杀意未退,便劝道:“不过是小女人之间吵吵闹闹,毕竟有关魔界长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嬴昭衍看向斐珧,眼眸柔和几分,“本意让你在我身边过的好,却不想反而步步委屈。”
斐珧笑了,敞亮道:“我也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这么多年来,也知晓分寸进退,若只凭着意气用事,怕是早已经被仙界那帮人拆了骨头吃了。再者说,夫妻两个本就是同进退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担起来,你也曾说过,我从来不喜欢躲在人的身后。”
“会好的。”赢昭衍轻声安慰,“无论什么时候,这朝君台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嗯。”斐珧点点头,继而又调笑道:“我知道这是成亲前要你应下的承诺,若是没有这个承诺,你会不会娶旁人?”
“不会。”
“我觉得是假话。”
“爱上皓月的人,怎么会喜欢萤辉?”
斐珧心满意足,点评道:“这一句马屁情话说的极好。”
赢昭衍顺着杆子继续向上爬,“是大人教的好。”
哈哈笑了几声,斐珧用手摸着鼓涨的肚子道:“肚子里的这个要是像你这么狡猾,定然很难管教。”
赢昭衍将手覆上去,动作柔柔的,“若是像我一样,必然听话懂事,就不必管教了,若是像珧儿一样,怕是会顽皮些。”
这一点斐珧承认,她小时候就是个极顽皮的孩子,整日里和仙界一群小子摔跤打闹,扯着嗓子说话,全然没有半点姑娘的样子。
想到这一点,斐珧一愣神,假设道:“若是,若是既狡猾,又顽皮呢?”
“………,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闲聊几句,夜色袭上了朝君台,魔界之中寒冬极短,海棠树在昭君台前静静的,已经抽出了新的枝叶来。
至于那姬家的小姐,赢昭衍在斐珧面前并未多说什么狠厉的话给她出气,他的音调气度总是淡淡的,但是斐珧第二天日上高杆再起来,昭君台上已经不见了那姬小姐的身影,旁人紧闭双口一言不发,见了斐珧也匆匆躲开,实在是躲不过了,行礼之后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咬着牙瑟瑟发抖,不敢言说一句话。
侍女萍儿告诉她,这些女子已经在悄悄收拾包袱了,有的胆子小的,开始给家里送了书信,积极主动要求离开朝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