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君台上灯火辉煌,飘飘雪花在这里落下时都缓了几分。
赢昭衍撑着伞,步子停在朝君台前,望见斐珧身披斗篷回来,眼神之中透出丝丝柔情,在斐珧身上停了片刻之后,目光放在一旁的书生身上,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斐珧觉得赢昭衍除了和她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淡然喜怒的,如今见他脸色变的如此之快,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向前迎了几步,伞面撑在了斐珧头上,赢昭衍站在斐珧身边,望着雪地里的国师子凉道:“还知道回来!”
国师子凉干笑两声,“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近来四处闹起了妖邪,大不安全,所以便回来了。”
赢昭衍白了他一眼,问道:“倩宁怎么样了?”
国师子凉依旧笑嘻嘻的,“自然是依旧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好。”赢昭衍应一声,点点头,继又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国师子凉搓搓手,又干笑了几声,朝着赢昭衍道:“哎呀,许久不回魔都,这里的物品价格又上涨了,所以我来,领了国师的那点俸禄。”
“走了近百年不理政务,有什么脸领俸禄,没有。”
国师子凉肃了肃嗓子道:“天地日月可鉴,魔界书典之上,可是记载了国师应领百金的俸禄,并未说国师非要干活,近百年里我可没有听闻你将国师的位子换了人,所以俸禄你得给我!”
赢昭衍撇了书生一眼道:“国师初回魔都,可能不知道,近日魔界国库空虚,俸禄可能要缓上千百年才能给,毕竟魔界书典上,也没有限制俸禄发放的日期。”
国师子凉急了,头上已经顶了泛白的一层雪,跳起来道:“赢炤!你这个黑心的昏君!”
赢昭衍冷声道:“常子凉,你这个无耻的国师!”
一旁边静静观瞧的斐珧轻咳一声,看着气急败坏鼻青脸肿的国师子凉道:“要不,我先借给你?”
国师子凉狐疑道:“这赢炤抠门至极,他能给你钱花?”
经这一说,斐珧细细回想,成亲这么许久,确实未曾花过小魔君一分一毫,甚至于成亲前在一起喝的羊汤,住的客栈,都是她斐大人掏的腰包。
国师子凉看透了斐珧的神情,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斐珧看着已经落了满头雪白的书生道:“没关系,看在你今日出手的份上,我借给你。”
国师子凉再次道:“赢炤黑心至极,他还没有吞了你的嫁妆?”
“出嫁的时候太过匆匆,没有搬来。”
国师子凉在大雪中竖起大拇指,“高明。”
“你要多少?到时候我派人去取来,九天之上你可以打听打听,我有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
国师子凉念念有词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利息比坊间的低上一个点便好,毕竟你和魔君的关系摆在那里,不能拿你和旁人比。”
国师子凉如念咒一般,沉着脸接着道:“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夜色深了,斐珧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要不要?”
“要。”
“要多少?”
“给多少要多少?”
“那二十两吧。”
“不行,翻百倍。”
“你不是给多少要多少吗?”
“你们两个黑心肝的。”
斐珧摆摆手,转身同赢昭衍踏上了朝君台的台阶,“过奖过奖。”
国师子凉站在雪地里瑟瑟发逗,恶狠狠转身朝着来路回去,走了一段,还听见赢昭衍对斐珧道:“你小心些,不要被他的表象骗了,他可是只老狐狸。”
斐珧道:“放心,我知道的,到时候欠条上一定签字画押。”
国师子凉气的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团成一团,朝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扔了过去,却见朝君台大门哐当一声合了严实,留他一个人在雪地里撒气。
进了朝君台,斐珧好奇问赢昭衍道:“你还果真不给他俸禄了不成?”
赢昭衍解下斐珧身上的斗篷,笑声道:“不会,在他闹腾的时候,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他知道吗?”
“他猜度的出来。”
斐珧脑海中思路一转,“他在街上出现在我身边,是不是故意的?”
赢昭衍自桌上倒了一杯姜茶,“木长老的儿子,如今越发不像样子了。”
斐珧细细回想一番,试问道:“莫非是他设计好的?让那木长老的儿子背上调戏王后的罪名?”
说着,斐珧又疑惑道:“可他从不曾见过我。”
“见过。”
“什么时候。”
“在我书房里。”
斐珧恍然大悟,“画像。”
赢昭衍点点头,姜茶已经握在了斐珧手中。
“既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可他为什么还要来和你闹呢?”
“闹一番,好让我知道,他们夫妻如今过的还好。”
斐珧回忆起话语间提过的那个名字,“倩宁是他的妻子吗?”
“是的。”
“看的出来,他应该很爱他的妻子,想必果真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
赢昭衍沉凝了片刻,才点点头,“确实。”
斐珧带着凉气的手凑到赢昭衍腰间,问道:“你是喜欢我这般凶悍的,还是喜欢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
赢昭衍握住她的手,将一团冰凉化作温热,“我喜欢你的勇敢强大,可你若是再添几分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我想必更喜欢。”
“魅惑风骚呢?”
“极喜欢。”
赢昭衍闷哼一声,腰间被掐了一把。
熄了灯火,斐珧枕在赢昭衍的怀里,望着屋顶处一片昏暗问道:“魔界的国师都出现了,是不是这三界,又要乱做一团了?”
赢昭衍将斐珧揽住,揉了揉她的长发,安慰道:“不必多想,他这人乱世出现,没有钱的时候,也会出现。”
“若三界果真乱起来了呢?”
“自古以来,权势,欲望,利益,一直存在于这世间,所以纷争在所难免。”
“若是大乱,你会向仙界开战么?”
赢昭衍认真应道:“若天帝不会,我便不会。”
斐珧动了动身子,言语有着十分肯定,“天帝处处不好,却不是个贪战的人,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