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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的血肉和精髓,都极其的有限,每炼制一枚丹药,无争师傅便受到极重的创,这便是那救命的丹药何以屈指可数的原因之一,毒无姬整日要与毒物为伴,她的药,恐怕早已救了自己;古少龙上阵杀敌极耗心力,那药的去处,自然和毒无姬是一样,唯一用这药来救人的,恐怕就只有无幽了!
无幽太过为人着想,若是他自己能服下一颗,何以会如此孱弱呢?
思及无幽,俏君道:“无争师傅,您不去见见无幽吗?”
无争师傅摇摇头,只是将话语一带,回到了方才:“宣姑娘,饮水思源,恐怕,你回去的时间也已为时不晚!”
“为何?”俏君讶异:“我已决意和少龙在一起,我不会再想如何回去了。”
“宣姑娘,方才见你命格,恐怕你有所不知啊。”无争师傅略有犹疑:“你此番的身份,并非为你所属,只是你延续了她的命,来完成和我徒儿的缘,但这终究是铺,只是为了后世而铺。”“无争师傅,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懂。”俏君有些紧张,她明白无争师傅的言下之意,可是又不想去明白,询问的同时,她又害怕得知道一些不好的消息,这便是一种矛盾的态势。
她和少龙,走得太辛苦了,她只想辛苦在此刻终结,没有想过其他,也不想去想其它!
前世情,今生偿,共许来生白首盟!
跪着为古少龙求命的那七日七夜,她就已经彻底明白,无论她是宣俏君,还是今世的安南公主,少龙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选择,她也清楚她也将会是少龙命中的归属!
无争师傅思量了许久,道:“老夫又泄露了天机啊。”无奈一笑:“实不相瞒,宣姑娘,老夫已是违天之命,恐不久于人世,苦苦撑到现在,也是算出这番变故,此番为了少龙,又献出了老夫最后的血髓,老夫……命不久矣。”“不会的,无争师傅。”俏君惊慌地脱口而出,无争师傅早已料到俏君会作此反应,劝慰道:“人各有命,我命数已到,只是,宣姑娘,老夫想求你件事,莫让老夫在少龙的面前归天,带他走,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对无幽和无姬说起。”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想独自安静地离开,想让他的三个徒弟认为他继续活着,只是单纯地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因而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来陪伴他,为他伤心落泪!
俏君忽然觉得,任何人,在命数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弱者,都没有办法去反抗!
“宣姑娘,这也是一件好事,知晓前尘往事,后世,便能心如止水,便能参悟本真!”无争师傅叹道:“你悟性很高,有些话,老夫不便同少龙讲,你却能了解老夫的意思!”
“师傅……”俏君语调微微一哽,立时被无争师傅制止:“宣姑娘,莫让少龙看出半分。”
是啊,人终归脱不了一死,俏君记得,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有人可以死得轰轰烈烈,或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可,有人却选择在天地之间化为一抹尘泥,安静地归与生处,那生前的名或利,终究只是云烟,消散处换得淡然如尘,是一种造诣!
俏君猛然在无争师傅的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无争师傅,俏君自会遵从您的意思。”
无争师傅欣慰一笑,上前扶起她:“明日一早,启程吧,让老夫,独自安静地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俏君将哽咽牢牢咽回肚中,重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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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师傅的意思,少龙也不便再做勉强,更何况,俏君同他商议,即便两人想要脱离了尘世,选择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生活,终究也是要同关心他们的一些人做个道别,莫让他人担心才是。
拜别了师傅,古少龙看起来十分地惆怅,俏君自然也能看得出,但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少龙下山,走了一段路,古少龙便觉有些吃力,自嘲笑道:“刚刚恢复,还真是不太习惯。”
俏君劝道:“你才恢复没有多久,能够自己走路已经是拖了无争师傅的救命之福了,也免了我备着你下山,不过你现在这般样子,我应该是可以打赢了你了,当初第一次交手我败在你的一招之下,我及至今日都不服气。”“倒真若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果然还记恨着当日我与你的第一次交手。”
“自然,你说你一届皇太子,居然对我一名柔弱女子出手,幸亏我功底不差,否则便要落你的下风了!”“你未免太过自满了吧,如不是我留着三分力,你觉得你能与我勉强博一个平手?”“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在想,日后要如何治你,煞煞你的威风,你呀,就应该同无幽多学一学。”“莫非你已盘算着驭夫之术?”少龙嘲笑道,俏君详做愠怒:“难道你还想骑在我的头上不成?”
这简单的斗闹,已是让少龙胸臆间充斥着满满的感动,这放在以往,是他想都不敢想自己会变成如此,他握紧了俏君的手,感叹道:“君儿,为什么,我没有早些遇见你呢?”“还早些遇见?你忘记了,你起先还想我做你的棋子呢。”
古少龙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两枚玉石:“这两块玉本是天生的一对,当初我母亲收藏了这块,一直为找不到另外一块而忧扰,没想到这另一块就在你的身上,君儿,你将它们收起来吧。”
俏君推拒:“这本就是你母亲送给你的玉,只有戴在你的身上才可为你驱灾辟邪,如今这两块凑到一起去了,你就莫要它们再分开了,更何况日后,你的即是我的,我的也即是你的,在谁的身上又有何妨呢?”
此番在理,古少龙点点头,复而将玉石收起:“君儿,日后我们定要生两个宝宝,这样他们就可以一人一块。”“谁要同你生啊?”“君儿,你我的孩儿,定能吸取我们的长处,以后也是倾国的佳人!”“你会不会太过自满了?像我倒是还好,若是像你,岂不是长残了?”“会吗,我可是出名的美男子,怎么……”“那都是他们畏惧你太子的身份才这么巴结你的,难道你还质疑我的实话吗?”“难道说我长得很丑?”“嗯,自然是,真不知夸你美貌的人,眼睛都长在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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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喜好摆弄毒虫,但是毒者需要自医,否则难保哪日她便葬身在自己的毒虫下,所以毒无姬对医药多少有点基本程度的认知,或者说,从某些偏僻的医药方面来说,她用药刁钻而古怪却也恰到好处,而在接下来等待的同时也在惴惴不安的日子当中,她成日跟在无幽身边,而无幽又是扬州出了名的神医,也因此,她活生生见到了无幽的好口碑与超脱的人品!
尤其这些日子以来,对于这位二师兄的仁善心肠,她又有了更深切的体认!
每次只要遇到日子过得稍微清寒些的病人,他几乎都是不收诊金的免费替人医病,而来这儿求医的,绝大部分是贫苦人家居多——全城大概没一个不知道他是烂好人——讲明白点,他根本是日日都在义诊嘛!
就算尉迟家的家业颇大,但也是尉迟大夫人一分一毫赚出来的,那用来救济贫民的药,其中不乏对老年人滋补甚好的人参草药,若是一两例倒也罢了,偏偏求医问药的人还多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一来二去,那昂贵的药方不知道送出多少,且二师兄还要差下人配好药方依次给人亲自送上门……
这贴药费就算了,不知道送出去多少根人参也便算了,这还让自己府内的下人充当送药的差役,估计太医伺候官宦公子看病也没这么面面俱到吧!
这段时日也许是天气泛凉的原因,身体不适的人明显增多起来,尉迟府邸的大门也日渐忙碌起来,毒无姬望着本身身体就不好的二师兄,还不放松半分的精力日夜亲自守在灶台前不敢有半点怠慢,待炖煮好草药依次谨慎放好,好似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毒无姬便更加不能体谅了!
这日,她终于忍无可忍,推开专心掌控火势和药材度量的无幽,指责道:“师兄,你这是在作甚,救人是好,可也不能不顾全自己啊,这些事,完全可以差下人去办,你何必要自己亲力亲为,你这般下去,着实太对不住自己的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