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撕裂一般的痛,意识陷入混沌,搞不懂现在身处何地,俏君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虽是粗布但是十分干净的束起长发的一个小男孩,他似乎满脸期待,看着她睁开眼,那表情一刹那就转为了兴奋,如猴子一般就跳跃了出去,伴随着他欣喜的大吼大叫:“公子,这位姑娘醒了,这位姑娘醒了!”
公子?姑娘?搞什么,在拍古装电视连续剧?
俏君睁开眼皮之后,感觉头也不若方才晕厥的时候那么痛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竹林小筑,青纱帐幔,颇有情调的装饰,喜欢这种复古装潢的,应该是一位老者吧?
可是谁又能告诉她,为什么进来的又是一位年轻人?着青白色的丝缎长衫,外披纱幔,,衣袂飘飘,长发及腰,脸色白得如同女子,他迅速上前,替自己把脉——
看着这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竟然会老中医的把脉?
俏君的眼睛瞪得溜圆,自己是被拉来跑龙套了吗?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替自己把脉的神情,就算要演,那认真的表情未免也太逼真了吧,真的好想在给她把脉一样!
“姑娘,你元气已渐渐恢复,实在太好了。www.yawen8.com”
“姑娘?”俏君终于忍不住:“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是哪位,在拍什么戏?”
“拍戏?”那小男孩挠挠自己的脑袋瓜,对着那男子问道:“公子,拍戏是什么?”
纵使上知天文的尉迟无幽,此时也是难得一见的一脸茫然:“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是否还需要休息一下?”转头吩咐:“去置办一些吃食,想来姑娘昏迷了这么久,应该肚中抱恙。”
肚中抱恙?饿了就饿了呗,说话何必要这么文绉绉的,俏君觉得喉咙干痒,咳了几声,想要下床寻漱口水和洗脸棉来清洁一下自己:“我想请问一下,可否给我牙膏和牙刷,还有请问洗面奶在什么地方有卖?”
啥?牙膏?牙刷?洗面奶?这姑娘在讲梵文吗?
段昀像傻子一样盯着俏君看了半天,尉迟无幽催促:“不是让你去置办吗?”才反应过来,匆匆跑出去,尉迟无幽转而对俏君道:“很抱歉,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可能啊?”哪有人不知道牙刷牙膏洗面奶的?俏君挣扎站起身:“镜子在什么地方?”
尉迟无幽将她带到黄铜镜面前,这镜子只能照脸,而且脸在镜中都稍稍扭曲,俏君疑惑道:“你这里没有穿衣镜吗?”
这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尉迟无幽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难题!
俏君看着镜中的自己,吃惊不小,虽然五官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是好似镜中的女子要比原来的自己纤细苍白得多,而且似乎长相也更显柔美得多,头发居然长到了大腿,身上穿的是一袭白色长衫以腰带作缚,分明就像是《倩女幽魂》中小倩女鬼的打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谁能来告诉她?
“四天前我在江边发现你,你应该是跌入水中自行挣扎上岸,力气告尽,而我替你把脉之时,发现你受过内伤才导致气衰力竭,不过我已经给你用最好的药材调理,现在你已无恙,情姑娘放心。”
“受伤?”的确,自己挨了一枪,那一枪里心脏不远,可是她摸了摸自己胸口中弹部位,却连一点凹痕都找不到,更勿说枪孔了,她现在倒不觉得身上什么地方很痛,就是嗓子干得厉害:“我想喝水,有没有水?”
“有。”尉迟无幽适才反应过来,连忙递上一杯香茶,俏君接过,也顾不得其它一饮而尽,香茶徐徐入口,解决了嘴巴干涩的问题,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才将目光正式落在对面少年的脸上——
方才顾不得细看,此番一看,才为眼前少年的俊逸美容感到惊叹,恐怕一般的女子都不落得他这般华丽,鸭蛋脸面,俊眼修眉,气度儒雅,风度翩然,足可令人见之忘俗,他又是一袭古装的长衣打扮,头发及腰,若要平时俏君看了留长头发的男生,会有些反感,可是眼前这个男生,他的长发和他的气质相得益彰,一双眼眸又是碧水漓漓,既潇洒又美感,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且他的这种美,才让俏君真正见识到何谓男子中的阴柔之美!
娘娘腔的年轻男生俏君见过不少,大多是骨瘦如柴臂无三两肉,可是眼前这位,身材匀称合度,并非病中弱柳一般,他的面容也是恬静安详,光是静静地看着就让人如沐春风,他的气质更是出尘,生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俏君自问从小并非没有见过美男子,可是如今一看,昔日见过的所谓的美男子,站在他的身边,都会相形见拙!
或者说,也许连女人站在他身边,都会自愧弗如!
俏君在心里渐渐晕开一声赞叹!
男子忽然一笑:“姑娘,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是否有污秽?”
“呃,没有,sorry。”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态了,俏君收回视线。
尉迟无幽皱皱眉头:“锁……瑞?”顿了片刻:“是否是人名呢?”如果是,那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奇怪!
俏君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是我休养生息的地方。”“不是,我只是想问,我到底在什么地方,这里又是哪里?”
“姑娘是想问现在的时间吗?”“对对对。”因为太慌乱,俏君有些失去了理智,词不达意,所幸眼前的公子一语中的。
“现在是明成祖永乐年间。”
轰——俏君的脑子顿时如同一枚鱼雷投进平静无波的湖面,瞬时潮起云涌,这么狗血的事情难道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竟然来到了明朝?
她是怎么来到明朝的,镜中人是她又非她,难道她只是在时空的转换当中与他人身体错换或者灵魂错放?如果真是这样,老天和她开了一场巨大的玩笑!
难道说是那枚子弹?那枚子弹,没有取她性命,却带着她的魂魄,挟持她来到了明朝!
那么她是谁,她的身份是什么,她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她又应该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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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永乐年间属于明朝最鼎盛的年代,它的社会经济得到了恢复与发展,永乐时“赋入盈羡”,达到有明一代最高峰。『雅*文*言*情*首*发』
永乐年间国力强盛,包括五次北征,平定思南、思州土司叛乱,进行望海埚抗击倭寇之战,均得了胜利。这些征战,当然也同明成祖脱不了干系,明成祖朱棣好大喜功,多疑好杀,但总体来说他立有不世之功,创造了明初盛世,实在是功大于过。
似乎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不满足于疆土,想要扩张更大的繁荣,因此征战杀戮都无可避免,其中偏关的守与攻,都是明朝皇帝时刻关注的一大重点!
偏关是当今大明王朝北方边境的要塞之一,此关拱守中原,屏障关内雁北区域的城邑,将鞑靼屏挡在关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此山峦起伏之中,古少龙的身姿飒爽俊挺.抬头见那连峰接天,山陵高峻磷胸.终年的风沙狂吼,与满目疮痍浮地的金沙及偶见的草原,将此地位置衬得更加神秘与幽险,却也显得无限孤旷与苍凉。
他的目光专注沉敛,左手指轻捻,念着口诀与卜辞,正在推算占卜…
他已然习惯,每次的征战沙场,都会提前用自己所限的能力为自己浅浅推上一卦,他在征战之中,素来都不愿让师弟为自己摸清敌方路数等等,觉得若此番做了,便是胜之不武!
“古将军!”一个呼唤声打断他的思绪,古少龙闻声回头,束成一条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清凛的弧线,身上的盔甲也随即发出声响——
“有事?”来人是他的副将杨洪,此人出身于将门世家,其远祖是北宋名将杨业,世代多为朝廷倚重的战将,其家也随军辗转定居于**县。他的祖父杨政在明朝初年的征战中立下军功,被提升为汉中百户。他的父亲杨景在一次战斗中,战死在安徽灵璧县。年轻的杨洪为父报仇,投军接替了百户的官职,参加到随明成祖北征的战斗行列。在斡难河的战斗中,他单人独骑杀入敌阵,俘获了很多人马,受到明成祖朱棣的赏识,被晋封为千户,又因为他骁勇善战,也成为古少龙的得力副手,所谓英雄惜英雄,古少龙对于这名副将,是极为欣赏重用的!
“我们干脆在今夜翻山越岭,直攻安南,让他们乖乖臣服!”
安南,其人民为汉族,李朝国王李天祚遣使入贡,南宋孝宗始正式“诏赐国名安南,封南平王李天祚为安南国王”;次年八月,又“赐安南国王印”。
“安南国”之名自此始,建立独立国家。
这种周边小国,自古以来都为大国所虎视眈眈,想要招之为疆土而用,扩大疆域,明成祖不光觊觎蒙古鞑靼,也将其虎视眈眈,放到这安南国家!
而且皇帝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听闻这安南有位文武公主,神秘且不畏死战,巾帼不让须眉,这般骁勇的女性,断然是宫中那些娇滴滴哪怕摔上一跤都要哭嚷半日的如水女子比不上分毫的,而此英雌人物,若是能同朝中第一武将结合的话,生下来的也必然会是青出于蓝的飒爽英雄,为日后的朝廷,也将有不可估量的辅助!
皇帝这如意算盘在心里打着,却还未告诉他,朝廷之中亲子关系极为淡薄,尤其这古少龙性格怪戾,虽打仗征战是绝顶好手,但是他素来懒得理会人情伦理,独来独往,对于宫中阿谀攀爬的那一套嗤之以鼻,由于他的乖张的行事做派,宫中不满他的人甚多,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一个性情执拗怪僻、行为偏僻的人怎么会讨人喜欢,但是他手握实权,又有一身绝顶的武艺,这番实力便无人敢小觑!
其它的皇子,都是对他十分妒恨,他身份是当朝太子,又十分受到皇上的赏识,那以后的皇权还不是迟早要落到他的手中?
因此,每次古少龙出征,便有不少心怀叵测之人想要暗中算计,甚至于连扎小人这种不上台面的可笑伎俩都曾有人动用,不过古少龙天命赋身,这种旁门左道,哪能干扰得了他分毫?
才刚刚从师弟的府邸回来,便接到皇上的圣旨,同圣旨一并来的,还有四皇子紫月,此刻那张斯文的脸上堆满了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皇兄,又得去打仗了?”本来他只是想到太子殿来坐坐,没想到正好碰上了这道圣旨:“父皇不知又是想要打哪个小国的主意了。”似乎是在抱怨皇上的心血来潮,但是对着古少龙的语气,似乎满满的嘲弄与同情,似乎潜层的意思在说:师兄,又跑不掉了吧!
这样难怪,没有打过仗的,自然不知道沙场的艰险,古少龙冷冷地扫了一眼终日挂着匪夷所思的微笑的紫月,回敬了他的嘲讽:“我自然没你那么好命,能够呆在皇宫哪里都不用去。”
“是啊,我就是不喜欢东奔西跑,不过这不也遂了皇兄的意,你不是也不喜欢这毫无人情的地方么?”否则他不会老是不呆在太子殿而是回自己的古府了。
宫中的皇子,只要成年,大多都自建府邸,但是宫中皇子为了讨好皇上顺势得到宫中的任何第一消息,都仍是随娘亲住在宫中,到了晚上各回各府,这些皇子平日聚在一起并无太多的事情,大都是聚在一起附庸风雅,吟诗颂词,顺势再刁难一下教学的文臣,不过却有两位皇子不喜欢同这些人“同流合污”,一位自然是古少龙,一位,便是这紫月皇子。
紫月皇子不若古少龙手握兵权让人不敢冒犯,也不擅阿谀奉承之事,为人性格又较其他人不同,因此在皇子之中,他略微收到其他皇子的轻视和排挤,背地里送他一“绵里针”的称谓,说得好听些便是独善其身,说得难听些便是离经叛道,紫月也不管他人的想法,凡事都不甚在乎,似乎就打算浑浑噩噩地过完此生一般!
紫月的文韬武略在皇子之中都只属中层,他的娘亲也不是喜好争宠会耍心机的主儿,因此在这宫中的好处便是虽不被人看重,却也不会有人来害他!
“皇兄,说起来我颇为羡慕你,你知道父皇一心想重用你,可惜你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上心,父皇就是想要讨好你都无从下手!”
“讨好我?”古少龙嗤笑一声:“父皇的子嗣众多,我的能耐也不过是一名武将,父皇何以要讨好我?你要是想从我嘴里套什么话,我也不惧对你直言。”古少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看他,专心擦拭着自己的战刀。
紫月摇头一叹:“皇兄你的毛病就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你莫忘了,这是皇室,你也不是独立的个体。”
古少龙听罢,嘴角似有嘲讽一般地一扬:“不是独立的个体?我素来只为自己而活,至于其它,何必要花脑子花费时间去想?”
“是吗?不过我今日听到的一则消息,是同皇兄你有关,想来也不会有其它人告诉你,我就做那多事人,来告知皇兄你一二。”
“什么事?”古少龙眉头一皱,紫月却颇有些得意地一笑:“皇兄你的终身大事还未尘埃落定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父皇素来爱才好士,皇兄你便是不折不扣的人才,皇兄天赋异禀,父皇自然不会给皇兄寻得一个中庸之姿,配得起皇兄的,自然也是一代巾帼。”
“你想说什么?”“父皇此次觊觎安南,也是听闻安南国的公主,英姿飒爽不让须眉,若是安南国主动联亲,恐怕才是父皇最为乐见的。”
话音未落,古少龙已经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种小国公主,我岂会放在眼里?”
紫月忽视他的怒气,再次掺上令古少龙看来甚至有些碍眼的笑:“你不放在眼里,恐怕父皇是稀罕得紧,怪天怪地恐怕只能怪皇兄你自己,父皇为你选的重臣之女你都看不上,只好把目光投向别国,按说你这一身的武学造诣,若后继无人,父皇才生生着急!”
古少龙的眼眸瞬间如同天边鱼肚白升起朝阳,刹那犀利且猛烈,冉冉火光似乎从中燃起,这眸光,和古少龙稍有接触过的人,都能看懂是何意思!
“休管她是人是怪,皇兄,若你不喜欢,就将她变作死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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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沙吹来,扰了古少龙的双眼,他微微一闭,再度睁开:“杨洪。”
杨洪上前:“末将在此,主公有何命令?”
“你守护边关,对这些小国自然了解,我问你,安南国是否有位公主?”
杨洪对于古少龙突如其来的问话很是疑惑,他思忖片刻:“的确是的,听闻此公主文武双全,是女子中的将相之才。”怎么,难道太子对她有意,这不符太子的作风!
“连你都知她的底细。”想必父皇是更加了解,不过古少龙没有任何的心绪去浪费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此次目标为她,将她活捉,我要亲自取她首级!”
啊?杨洪微微一惊,不知这小国公主是哪里得罪了古少龙,古少龙连对方面都未见就要取她性命,不过这位太子殿下自有他的主意,杨洪从不质疑古少龙的任何决定,在军事统领一面,杨洪是极为敬佩这位枭雄将才,如若认定目标,便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竟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身的绝顶武艺,多年来难逢敌手,不止在与邦交国的比武之中,古少龙一名让各族勇士望而生畏,就连选入宫中的一流大内高手,也经不住这古少龙的一掌一势,这些自以为是牛人的年轻男人,在真正的牛人面前,也就心服口服!
这就是人的天赋,没有那番天赋的,也就自认了自己的命罢!
古少龙猛地一夹马肚,红鬃烈马一声仰天长嘶,如一道闪电,刮起一阵狂风——
杨洪一惊,遂而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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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
“国王陛下,明军已在边关驻扎增兵,恐怕会攻进我国。”武臣朝安南国王禀报。
安南国王浓眉一紧:“什么?”
“陛下,明朝对我国早已虎视眈眈,妄想吞并扩大疆域,此次万不可掉以轻心。”一文臣参奏。
“今天一早明军传来招降书,要我们按岁进贡、缔结友好,否则将要直接攻打。”
“什么缔结友好,通通都是废话,分明是要我们听他们的话,变成他们的‘巨子’。”安南国王一怒之下,将身侧一杯一掌拍碎。
“据探子来报,今日晨晓,有位武将进入明军营中,据说明朝太子,兵部尚书兼武将统领……”另一个文臣面有忧色,迟疑半晌,才吐出名字:“古少龙!”
“古少龙”三字一出,安南国王兼在场的武将都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次明朝的进攻,势在必得!
古少龙此人,已经在周边邦交国之中名声传开,此人骁勇善战,不畏奇险,虽年纪不大,却凭一身的武学造诣加之精湛的领军头脑,履立战功,明朝便靠他安抚摆夷!
只要是军将,无人听闻古少龙之名而不心胆寒;只要是兵牢,无人听闻古少龙之名而不惊破胆!
那古少龙,是人人想打却又不敢下手的人物。
他打起仗来,比洪水猛兽更让人唯避不及,并非在座武将贪生怕死,但是他们实在无法抵御打起仗来势如破竹一般的古少龙!
安南国王见在座平日各个神勇的武士,而今却谨慎不言,唯恐被点名前去与这传奇般的人物对峙,不禁暴怒:“你们这群饭桶,平日无所不能,今日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土变成别人的一部分,然后向明朝皇帝跪拜称臣?”
武将门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接国王的怒气!
安南国王威目一扫:“有谁敢领军前去迎敌,本王重重有赏!”
仍旧是一片安静——
安南国王怒难自扼,愤而拍案起身,拔出佩剑一声长啸,一剑砍碎右方的羊脂花瓶,背身而立,脸上的神情,是发泄过后的凄然——
“莫非,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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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君整好衣装,开门出来——
她才知自己身穿的白衣是尉迟无幽的衣衫,难怪那般阔大不似女子的衣服,段昀的解释是那日救她回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湿掉了,所以给她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段昀在她昏迷的几日帮她洗好了她原本身上穿着的衣服,晾干且依公子吩咐点香将衣服内外熏了一遍,让姑娘的衣服清香袅袅,香味缭绕,跟着公子见识了些世面,这姑娘的衣服段昀一摸便知是上乘的衣锻,虽只是淡蓝的素色衣衫,但是用料及配色得体,精工裁剪,断然不是市井之中那些下里巴人的穿着的衣服,或者说,比自家府邸那些姨奶奶穿着的衣服要更加锦衣贵气!
那些姨奶奶,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是喜欢互相比拼哪位的衣服更好看,首饰更精美,但是段昀都看她们不起,各个肤浅,以为穿上了凤冠黄袍一般的,若是拿了这件衣服去给她们见识,恐怕她们便顷刻觉得自己的衣服丑无可见了!
段昀想起姑娘的样貌,青山为眉,秋水为目,美颜之中却不乏英气凛凛,一看便与他见识过的女子不同,不是小家碧玉、装模作样、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人!
一袭乌丝如同瀑布,如凝脂一般的肤和如玉珠一般的柔夷,一看便知也是因家世繁盛而应运而生,看来真果真应了公子的话,她是皇室中人。也只有皇室的公主,才有这般风华,是甚大家富户的贵小姐都断然比不上的!
此时俏君推门出来,正晾晒衣服的段昀便眼前一亮,果真美人需配华服,这般相得益彰,真是身量苗条、眼波流转,纵然桃李芬菲梨花俏,怎比得她雨润红姿娇!
段昀颠颠上前:“姑娘您醒来了?”
俏君点点头,模仿着古代人的用句:“有劳你们费心了。”段昀挠挠后脑勺:“我倒没什么费心的,姑娘该谢的是我家公子,为了照顾姑娘,我家公子可是费了不少心,连公子的老父赠他的灵丹,都给姑娘服用了,我家公子素来宅心仁厚,论到救人,公子比哪位都要上心。”
段昀噼里啪啦夸了公子一大通,悄然观察姑娘的反应,他都这样夸自家公子了,这姑娘应该明白自己什么意思吧?
俏君自是很感谢尉迟公子的伸手救助,原来那日昏昏沉沉之中看到的如清澈碧水一般的双眸是他的,也难怪,那么好看的眼睛,只有他那般好看的人才配得上。
不过当她问起是谁帮她换衣的时候,段昀开始支吾起来,小男孩顾左言而右他,抱着柴火匆匆来了一句:“我去烧饭了。”就逃也似地离开,这行为,分明是此地无银!
俏君环顾四周,这种竹林,除了这栋竹林小筑,四周都无人居住,看这迹象,也少有人来,这尉迟公子,定然也不会守株等待一名女子来帮她更衣,看这段昀支支吾吾难以出口的样子,那十有**是尉迟无幽帮她换的衣服了!
俏君的心里纷繁复杂,一方面她自是很感激素未平生的尉迟公子救了她,另一方面,她也为一个陌生男人替自己换衣而感到尴尬,虽然她是新世纪的女性,思想观并未说是保守,不过毕竟这两性之嫌,也是需要避讳的!
而这些小问题,都不及目前最重大的一个难点——
她要怎么回去啊,如果她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也许可能还有道可循,可是她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带到这个明朝的竹林小筑,还不知道要呆在这里呆多久,香港那边的表姨和爸爸还有小杰是不是要急疯了,还有古飞,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在为那颗子弹的事情而内疚,现在自己在香港那边的状态是死的还是活的?
一想到这些问题俏君就想撕扯头发,这些问题让她头很大,毕竟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明朝,这种国际大玩笑不是谁都能理智对待的,她已经花了很大的努力去说服自己了,可是还是没有太大的作用,香港那边她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没有解决完的事情也太多,她想回去,她必须要回去!
“姑娘,你怎么了。”尉迟无幽清早便出门收取叶上露珠,这晨时的叶露是茶的绝妙佐伴,比山泉水冲泡有更为入骨的香,他采完露珠回来,就发现俏君倚在门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出言关心。
“我要走,我要走,我要回去。”方才的思绪还停留在脑子里没有调适过来,尉迟无幽的问语,就恰当地给她的情绪找到了一个破口而出的宣泄点,情不自禁地将内心想法吐露而出,她太需要一个能理解她说什么的人了,但是貌似这种人难以找到,眼前的尉迟无幽,虽然外表飘逸出尘,但是看他的反应,就明白他理解不了!
“我明。”尉迟无幽头稍稍一点:“只要姑娘你记得家府在何处,府中有何人,我自会护送姑娘安全到府。”
“我没有府邸,我要回香港,我要回我的时代。”她连她现在的角色到底是谁她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她应该在这个古代住在哪里?
尉迟无幽感觉有点棘手:“姑娘,恕在下才疏学浅,香港……是什么地方?”
算了,他真的是不懂,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代人,又怎么会明白她所说的到底隶属什么地方!
俏君泄了气,无力地摆摆手:“sorry……呃,很抱歉,我是无心的。”
尉迟无幽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我自是知道姑娘是无心的,想来姑娘昏迷几日,醒来面对的是我等素昧平生之人,落得谁,都会有忐忑之心,提防之意。”
她不是忐忑,对着他她也不需要提防,她只是觉得太莫名其妙了,阅读书籍的时候,她还觉得书中那穿越的桥段只能一笑置之为作者臆想不可当真,谁知眨眼转瞬之间,这出人意表的事情就落到她的头上,早知如此她应该好好阅读那本穿越的小说,也好吸取一下女主角穿越到古代的生活手段!
“恕在下冒昧,可否请问姑娘姓名,一直都以姑娘称谓,唯恐冒失。”
“不会,我叫……”顿了一顿,忽然意识到,她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连自己现在该有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叫我俏君就可以了。”
“俏君?”大概是古人用俏字作名较少,尉迟无幽稍稍反应片刻:“那我以后便以君姑娘相称。”
“不知你的名字……”俏君让自己尽快适应古人的用语,事已至此,她不想认命也必须要认,也许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帮助她回去!
“尉迟无幽,幽静的幽。”他的声音,不高亢,也不低沉,如流泉,温润而干净,似乎光听他朗朗的声音就是一种立于海边任由海浪吹拂全身的享受。
“尉迟无幽?好特别的名字。”引得尉迟无幽和煦一笑:“家父特立独行,想出的名字也独具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