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走后,萧一奇见阳光甚好,独步到主院中自带的一处天然温泉泡了个澡,洗去令他作呕的气息,才裹了袄巾回院,饶是如此,想到刚才的事,心头仍然有些不舒服。
主院内,传来轻声交谈,他一愣,听到十六的声音:“外面冷,里面坐着多舒服!”
接着便是一道熟悉无比的脆声:“我逛一逛。”
“诺兰!”萧一奇惊喜地奔了过去,穿过长廊便看见披着雪狐巾的王诺兰站在檐下。
她穿了浅杏色褙子,墨蓝长裙,梳了两条小辫拖在肩头,嘴角挂着淡而温和的笑,如一抹清澈的泉水,径直流入萧一奇的心,适才的不快瞬间便抛到了九宵云外。
“诺兰。”他直奔到她面前,一脸高兴,“你怎么会来?”
她还是头一回主动来自己府上。
十六识趣地退出,院内只剩两人,王诺兰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拿王三小姐怎么了?”
“你知道是我?”萧一奇虽然惊讶,却不感到意外。
“十六送她回去,我看见了。”如果不是这一点,她不可能想得到。
“没什么,只是警告了她几点。”萧一奇简洁地答道。
王诺兰松了口气,看到晕厥的王三小姐地被十六带回来,她有些坐立不安,便过来问一问。
如果萧一奇是因为她下的手,她也得心中有个数。
“进屋来。”萧一奇打开|房门,拉她进来。
“不了,我走了。”王诺兰拒绝了,转头向府门外行去。
萧一奇怔了片刻,神态不舍。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赌气:“你来就是问我王三小姐的事情?除了她,就不能跟我说些别的了?”
“我来,就是问这事的。”王诺兰心想,她不是没话说,而是怕话说得太投机了。态度,便有些生硬。
“你就这么无情?”萧一奇低了声音,急促地问。
王诺兰顿了下。无情?这个情指的是什么“情”?便淡淡道:“三爷如此照顾我。我十分感激,承三爷的情,只要三爷有令。我一定随叫随到,希望能给您尽绵薄之力。”
萧一奇愕然之后,怒意一点点从眼中腾起:“行,王诺兰。你就这样想?感激?承情?”
王诺兰抿抿唇道:“其实,我当你作朋友。可是,朋友之间……”
“我不要你这个朋友!”萧一奇捂住心房,那里钝钝的痛
刚刚因王三小姐想起些陈年往事,心绪本就凌乱。被王诺兰的话一刺|激,所有的痛楚都涌了上来,焦燥愤怒地在她面前不停地来回踱步。
“我……”王诺兰见他暴走。张口结舌。
萧一奇烦燥了好一会儿,看着王诺兰一脸无辜。似乎丝毫不知道自己哪里伤到了他,更加来气了。
“好,好。”他深吸一口长气,又缓缓吐出,眉宇间现出疲态,深深看了王诺兰一眼,声音转沉,“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你感激,以后,你的事,我也不插手了,你这么聪明,也用不着我帮忙。”
说完,他领先朝院门外走去。
王诺兰还没完全消化他的话,男人已一挥宽袍大袖出去了。
她不由得感到有些无语,快步跟了出来,萧一奇已经不见了,十六讪讪笑道:“王小姐,您跟我来。”
主子可很少这么赌气过,十六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很在意王诺兰的。
王诺兰跟着他出府,便见萧一奇负手站在风中,发梢微扬,笔挺地站立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十六轻声提醒:“爷,王小姐来了。”
萧一奇这才回过头,面庞上有些许风霜之意,他伸手一指路边停着的黑色马车,眼光扫过王诺兰:“你送王小姐回去吧。”
十六嘴角轻抽。
王小姐,这名字从主子嘴里蹦出来好奇怪啊!他不是整天诺兰诺兰亲热地叫着吗?
王诺兰也一时不习惯地瞥了他一眼,见状,淡淡行了一礼:“那多谢三爷了。”
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上了马车,十六望着主人瞬间冰冷阴郁的眼神,硬着头皮跳上车梁,道了声辞去,甩开马鞭,飞一般离开。
王诺兰靠车厢左侧坐了,挑起黑布帘,看着皇城街巷人流如潮的繁华景象,小脸清冷,若有所思。
她承认,心中是有些不舍。
萧一奇待她冷漠,不如以往,她并不是那么高兴,心头反倒萦上淡淡的失落。可她心中清楚,他们之间,不应该发生什么,所以,这种感觉,只能等时间去冲淡了
或许,若干年后,她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想着,她微眯眼眸,对着车窗大叫一声:“啊!”发泄完心中所有的闷气。
车身极剧地陡停,十六一手掀开车帘,一柄长剑探了进来,厉声问:“怎么了?”
王诺兰才意识到给他造成误会了,一看窗外,不少百姓朝这边注目,当即放下车帘,笑容温暖:“没什么。”
十六见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可眼底染着疑色:“真的没事?刚才怎么惊叫一声?”
王诺兰摇头:“真的没事,对了,十六,你对皇城很熟悉吧?”
十六答道:“很熟。”
“那你可知道有没有大户人家有得了重病的人,在寻医问药的?
十六纳闷她问出这话,想了片刻道:“有倒是有几个,只不过都是难治的病,又请不到神医都不抱希望了。”
王诺兰轻轻一笑,眸光微扬,笑容越加醇浓:“在你眼前不就有一名神医吗?你能帮我引荐下吗?”
十六吃了一惊,斟酌着回答:“小姐是千金之躯,何必抛头露面?何况这事,属下得跟主子商量下。”
“我依然如上次去杜庄,化成小厮打扮,对外宣称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名字便叫……九云吧!”
十六面露为难之色。
“至于萧一奇么,这事和他又没关系。你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替我说一说,救不了,那些人也会记得你的引荐之恩,救得活,那就更感激你了!”
十六扯开嘴角,笑了两笑,道:“王小姐,并非属下不想帮你,而是属下依附给了三爷,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得向他禀告,何况是涉及到小姐您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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