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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为患 上(1 / 1)

“嗯”。徐辉祖鼻子哼了哼,没有说话,他一眼看穿张震游离在秦王府边缘的审慎圆滑。他很清楚,作为朝廷所派遣的奉天钦差,张震慑于皇室的威严,在没有摸清楚朝廷对于藩王的具体态度之前,决不敢公然放弃自己之前所依附的力量,那样是极其不符合官场规则的。

另一方面,张震失去的权力的确很大,如果不表态,朝廷肯定会将其为藩王一系,那样必然耽心他就没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就算是朝廷不秋后算账,那也是庸庸无为,故而进退维谷,于是把这个包袱甩给了他这个钦差大人。

但是徐辉祖心里也十分忌惮张震在陕西的能量,当详察其间隐情时,暂时调查的线索只要是牵连于陕西都司,他就命令手下暗中果断释放,不留痕迹。再经一番斡旋,然后不了了之。因为都司、卫、所军制,是太祖高皇帝定制,已经深入人心,其中在此道中浸淫数十年者比片皆是,已经混成了兵油子,而张震无疑就是陕西军队中最资深者之一。

建文五年十月初一日,制定军功袭职例;凡军官舍人,旗军余丁,或自愿报效,或选令征进新军,曾历战功升授职役亡故者,由其子承袭,无子者,由其父兄弟侄受袭。职役小者,俱准承继相等的职事,而义子女婿不准承袭。若先前不曾立功,就职后也无战功的亡故者,不许承继其职。

指挥、千户、百户子弟有功,先已升至指挥、千户、百户,后有征进新军有功升职者,准予袭职,不曾征进者则不许承袭。致仕官守城或征进有功亡故,并年老告代者,原代职子孙也曾随征,或曾任定**职事,及见支优给职任小者,就与父兄所升职事。若职事相等,不许令次子孙别袭。若原替职子孙不曾于定**任事,次子孙曾随征,如今其父祖欲令袭授所升之职者听任,原替职子孙革闻。

这里所谓的新军,就是朱允坟制定的十大军镇之兵,大明初期军卒达二百万之巨,严重的侵占了劳动力,虽然朱元璋令许多卫所开始屯田驻守,但是屯田兵的战斗力逐渐下降,造成了兵员素质的严重不均。比如说当初在南方军队的战斗力,就远远落后于北方边塞的军队。

在南方内地的兵员素质,甚至还比不上在辽东的屯田兵卒,这是朱允坟不想看到的,大明王朝兵力不弱,但是往往集中于执政者的决策之下。比如在另一个时空的洪武年间,为了防止蒙元残余作乱,辽、燕、宁、代、秦、晋诸王的军队战斗力就特别强悍,但走到了嘉靖年间,出于对偻寇的危害,所谓的戚家军战斗力又反而过了北方边塞军队的战斗力,而到了明末,辽东由于对女真人的作战,战斗力也达到了一个顶峰。

但是这样子的军队,根据时间段和皇帝决策的不同显得战斗力分布不均,是朱允坟不想看到的。建立十大军镇。就是为了平均增强军队战斗力,也是所谓裁军、精兵的一个步骤之一。

下一步要实行的肯定是废除军户,以保证在精兵的同时,最大限度的开放生产力,但这样做,无疑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至少废除军户,将使都司在大明军制中所残余不多的权力再次被录夺一层,使地方掌握的武装出现最薄弱的真空。这一点是危险的,徐辉祖凭借自己的家学渊源,感到了此举的风险,但是却改变不了皇帝的决心,只能尽心尽力的去实行,凭借自己的经验将风险减少到最低。

“张大人”。徐辉祖压住心中的想法,站起身来踱起方步,道:“你对朝廷忠心不2,尽公尽职,下官十分钦佩

“钦差大人”!”张震连忙插话,也不敢坐着,只好站起来,躬身辩解,徐辉祖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法不阿贵,法不私亲,指挥使大人所作所为,光明正大,合理合法,无可非议。张大人依据朝廷律法办事就是,何必有诸多疑虑。”

啪!徐辉祖将包袱又扔了回去。杨实珍品味出钦差大人话中宫意,句句藏锋,如芒在背,惊出他一身冷汗。

“大人,下官确是一片赤诚,”

“张大人莫提公务了”。打断他的话,徐辉祖信步走出,置身庭院,仰观天宇,说道:“张大人,你看今夜月华如水,园中花香馥郁,值此良辰美景之际,如果张大人还未想好,那就不妨回去再想个,明白,什么时间想通了,再来找本官开怀畅饮,把酒言欢如何?”

张震正要答话,月色下匆匆走来一个侍卫,正是钦差帐下皇帝所御赐的神策军统领布林。也没有什么避讳,走近前来,抱拳道:“启禀大人,京师急务,请魏国公即刻前去叙话

“急务?”徐辉祖怀疑地看了布林一眼,问道:“是什么事?。

“卑职不知”布林回答道:“只是说是从京师中来的八百里急件,不方便大人在外间拆再,,!

“知道了”徐辉祖打断他的话,道:“你去回话,本官马上就去。”

张震心里都明白了,他该走了,刚才的话说了一半,被魏国公这样吊着胃口,不上不下的,但是既然说京师急件,那就不是自己一个地方指挥使能知道的。但是他又深知过了这个村也就没有另外一个店了,涉及忠奸问题,那就只有正反两面,现在正值朝廷政策多变之时,不忠则奸,绝对不会有旁观者的角色,心里不由开始着急起来。

想到自己刚才绕来绕去,话没明说,但是魏国公弦外之音却咄咄逼人。唉。聪明反被聪明误,说不定弄巧成拙。

“张大人!”徐辉祖依然和蔼,很从容的说道:“看来,今日是不耳能和张大人开怀畅饮了,这样吧。你先回府上歇息,如有兴致,明日中午,下官在此略备菲酌,再和张夫人倾杯畅饮,不亦乐乎?张大人意下如何?”

“下官遵命”张震连忙谦恭地回答,“明日一定聆听魏国公教诲。下官告辞了。”

看着张震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后,徐辉祖心里骂了一句道:“老狐狸!”便拂袖跟着布林往独秀馆深处走去。

先不说京师中有何急务要找徐辉祖,就说张震回到家里一夜未曾安枕,钦差大人含而不露,不阴不阳的声貌时隐时现,那温和中夹带着寒意逼人的目光如悬刀在顶。这位钦差大人虽然看上去儒雅如常,谈笑自若,是一个士子的模样,但是张震却绝对不会忘记钦差大人后面的那个头衔:“魏国公”

正是钦差大人的父亲中山王徐达从蒙元的手中光复了这个西安城,虽然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但是遗留下的老兵、旧部已经在陕西生根芽,开枝散叶很久,有多少老老少少见了钦差大人不私下喊一声“少将军”有多少人会以自己是魏国公的旧属而感到光荣。这一点,从钦差大人门前车水马龙的拜访看中就可以看出,钦差大人一点也没有避讳,好像绝对不怕有御史参奏其结党,魏国公到底凭借的是什么底气?

自己虽然在陕西经营多年,也不敢保证有钦差大人亮出招牌后的威望,而此时陕西都司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风光,现在军权被归纳入西北军镇,他陕西都司只是一今后勤保障部门,说的不好听,只是一个粮草官而已,难道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钦差大人的话,其实是不容置辩地暗示他站稳立场。至于如何站,到底站在哪一方就不言而喻了,站错了,可能带来的后果却不提不说,张震左右逢源的如意方略,在钦差大人威严难犯的冷峻言辞中破灭了。他开始后悔这次试探钦差口风的举止,当徐辉祖敏锐的从话语中判断出自己的真正用意之后,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张震十分懊恼,他不能责怪徐辉祖的无情,再说了,他和魏国公府上也没有什么交情,张震是原来武定侯郭英的旧部。武定侯殉国之后,本来就在秦王和武定侯之间摇摆的他,就彻底的投向了秦王府。不过那时没有军镇,都司的权力也是极大,也是各方面拉拢的对象。可是,这回却是遇到进退维谷的麻烦了?

张震枕肘苦笑,将小妾往床里面推了一把,以免妨碍自己思考。心想,若是知道朝中的支柱武定侯要殉国,初知道有军镇之说,知道藩王会失去军权,那该有多好。

在这宗事上自己可以十分迅的站稳立场。可是,福兮祸所依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卖的。

近几年,从宣召藩王进京,到北平的靖难闹剧,诸如陕西的军政一度十分散漫,诸如陕西都司的权柄几乎过了布政司和按察司,那时他接受秦王临去京师之前的重托,在陕西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同时,也知道了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也做了许多不应该做的勾当。

诸如贪污受贿、诸如河县的叛军、诸如自己在陕西吃过的空饷”一旦举,岂不被祸遭殃,株连亲族”。想到这里,张震心中毛。慨叹宦海险恶,真不如辞官不做,致仕归田,或许可以给儿孙们留下一点念想直到三更之后,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在睡梦中,想起了秦王朱尚炳的尴尬、河县那个何妙顺的隐隐威胁、魏国公话语中暗藏的意思,直到在清醒中入睡,在迷茫中醒来。

第二日,胭脂般的朝霞倒射云天,光华耀目,显得无比壮丽。辰时过后,张震整好衣冠,正准备赴独秀馆的钦差行辕践约。

而与此同时,何妙顺背着双手,正沿着青石铺成的横街匆忙地朝着西城疾走,他那干的眉宇间打着个深深的纠结,在鲜艳的火烧云的涂染下,更使人容易透过那紧蹙的眉结窥测到他心中的愁郁与愤懑。

街上的行人很多,他概没在意,几个身穿便装,但举止威武的人在远处不紧不慢的注视着他的举止,而他却依然是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匆匆而行,好像是跋涉在落日毛

何妙顺不是不在乎有没有跟踪,而是他根本没有现,混乱的思维是他的耳边只嗡嗡地萦绕着指挥使府中,自己稳藏的一些小厮所传出那些扑朔迷离难以捉摸的话”

何妙顺加快脚步,转过横街,穿过十字路口,江南春坊快到了,颇似江南格局的粉墙瓦屋,烟柳掩映的精舍又展现在眼前,好像是在作一个无休止的梦。

那前边的小广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行人过往,以及叫买叫卖的商小贩和纠缠不休的行乞求助之声,完全掩盖了夜间江南春坊的淡雅幽静和春光绮丽。

当何妙顺转过弯将进入江南春坊时,瞥了一眼那江南春坊街头两边垂下几十盏造型各异的灯笼,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夜间的殉丽和令人瞩目。衬托起江南春坊白天的冷淡和无人问津。看着这一切,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这个指挥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要放弃在河县的我们!难道他要背叛秦王?难道张震没有想到,凭着这几年所做的事情,就算是和朝廷坦白,朝廷能放过他吗?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那到底是为什么”。

耳边又响起张震府上那小厮的话语,说:“钦差大人之所以到西北边陲,看指挥使张震的行动,估计和军队有关,钦差在西安期间,张震独自往钦差行辕所在独秀馆十一次,恭而敬之,每次回府甚晚”秦王来召,却推辞不往,于是三次,不知心思何故

殷勤去见钦差,秦王召见却是称病不去,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而这个小厮,是最初隐藏在张震府上的一个亲卫,经过多年的磨砺,已经很得张震的信任,却也不知道张震的心思,由此可见事情的重要性,而除了背叛秦王之外,还有什么事情重要如斯呢?

何妙顺不禁打了个寒噤,才醒过神来,却走到了江南春坊而不入。径直往前走去,然后右转,穿行入一条狭窄的巷子中,这里有一条往素荷居的小路,一般不为人所知,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从这里走过。

巷中两边的墙壁上斑驳破损长满青苔,杂生的野草从砖缝中探出腰肢,巷子将尽处的残垣断壁中有一棵树,枝丫上支着个鸟巢,他路过时,正好觅食的鸟儿飞来,那鸟头儿,出哇哇乱叫的乞食声,那鸟儿似乎稍稍犹豫一下,将口中食物塞进了一个雏鸟的嘴里,又一刻不停地展翅飞去,”

冷漠地看了一眼那些留在巢里的黄嘴细脖子的小生命,却没有理会。加快脚步,走出巷口。

却又一个乞丐挂着竹枝伸着手,好似无目的地呻吟着:“可怜可怜我吧用竹枝不住地点捣着地面,何妙顺心里一惊,想要回头,却马上制止住自己的这个念头,有些悲天悯人的拿出一张零钞胡乱塞在乞丐手中,去素荷居本该往右拐的,但是他却往左侧走去。

被人跟踪了,何妙顺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大意,要不是早就放了眼线在那里望风,恐怕自己去素荷居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难保不被跟踪自己的人猜出自己的目的地在那里,他给乞丐零钞的原因,就是让乞丐通知素荷居的人小心戒备。

他倒是不怕素荷居被官府现,那里本来就是一个勾栏所在素荷居的老板钱眼儿却是陕西按察司副使的一个远方亲戚,不过是为了钱财和他们来往而已,并不知道他们是河县金网奴的手下。一直以来,他们是以贩卖私货的商人面目出现,而里面河县的人不过三个,这在人来人往的勾栏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何妙顺迈开大步,跨过一条小石桥。几只早起的燕子在综漆流淌的河水上盘旋呢喃。回头看看,那乞丐已经转过大墙,心中不觉升腾起丝丝迷惘,眼前似乎感到一阵阵危机渐渐逼来。

他来西安的消息,就算是在河县,也不过只有十数人知道,现在被人跟踪,很明显的是被人出卖了,而且这个人呼之欲出,不是张震还有谁呢?看来自己还是及早离开西安城为好,但是自己离开了,河县那数万部属怎么办,自己怎么向金刚奴交代,难道就等着张震的出卖后,朝廷的围剿吗?

何妙顺在那里一筹莫展,他却没有与秦王府直接联系的通道,更何况,通过他在西安的了解,就算是支会了秦王,又能有什么用呢?估计在那些没有人情味的官场,为了撇清和冯县的关系,只能加自己部众的消亡。

边走边想着,往自己栖身的客栈而去,慢慢的,读书人出身的何妙顺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股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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