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薇!你真的完全不干人事儿啊!”
狄庚霖怒嚎,又一次从即将擦枪走火的边缘,被突然闪退的海瑟薇浇了一桶冷水。
海瑟薇拧着眉头推开他,忍住身体深处的抵触,起身拢衣服。“抱歉……毕竟如果游戏里游戏外都被我干翻,那你多没面子。”
狄庚霖:“……”
嘴上烂话一堆头头是道,她清楚自己状态一直有点儿不对劲。
她很想满足他来着,心里也想。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仍然很勾人,可怎么就是……一真正开始,状态就走位?
“抱歉。”海瑟薇背对他坐起,突然对自己感到烦躁。
报告单被她烧掉了。
在她肚子能被人看出异样之前,没有人知道她身上带着另外一条正在成形的新生命。
可是自己身体的生理异样在继续,对****的抵触也在继续……她能继续佯装无事,这样沉默多久?
身后窸窸窣窣,是狄庚霖在穿衣服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狄庚霖正套上他的长裤,起身,没说什么抱怨话,只突然说,“饿了吗?我去做饭。”
海瑟薇一怔。
从她从死神手里逃生回来的那一次之后,狄庚霖对她,也变得很微妙。
从前会和她杠到底。
现在,她拒绝了他的求婚,他没怪她。她偶尔突然拒绝与他亲密,他也不怪她。
而花蝴蝶现在这样,对她太纵容,太宽容了。都有点不像他。
……或者因为不知道海瑟薇那次又一次地经历过什么,她的所有不正常只是在刺激他,让他愧疚,让他心疼。
“蝴蝶。”
觉得狄庚霖很辛苦。她突然从后面拉住起身离开的狄庚霖腰身,声音有点歉疚:“要不……我给你先解决吧。”……用手。
建筑已经架起,空中楼阁轰然倒塌,谁都不会太好受。
细腻葱白的手已经随之滑过衣料,朝着金属扣下面的拉链禁区伸过去。她从身后圈着他,温柔撩拨的动作充满了服务伺候的意味。
感受着他一僵的身体,狄庚霖突然抓住她的手:
“不用了。”
“额,你不喜欢?抱……”
海瑟薇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愕然之际,狄庚霖转身,食指突然按住她饱满的双唇,阻断了她的话语。
“不是。”狄庚霖坐下来,朝她摇了摇头,乌黑的凤眸里一片寂寂,像是宁静的深海。他把海瑟薇的手拿开,突然指腹抚了抚她的脸颊:
“海瑟薇,以后不想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不用勉强你自己。”
“我……想。”
海瑟薇脸颊爬上一片云霞,有点自我颓败的样子。“可是力不从心。”
……
狄庚霖于是望着她。
她低头,又重新缩成那副自我封闭的抱膝姿势,头搁在膝盖上。“抱歉。”
“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爱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我未来,都没事。”
狄庚霖突然挑笑说,很随性的样子。
他敲敲她的头,然后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反正……我从头到尾都很糟,你给我的,也不需要太好。”
很不安的,没头没尾的爱也没关系……我原本很糟糕,我确定爱你。
……
海瑟薇失神,抬头愣愣望着他。
他在扣上扣子,他精壮的腰身,腹肌,胸膛正在一点点掩没;但是展露的柔情,却一点一点击溃她不甚坚固的防线。
没谁能形容她听到他说“海瑟薇,我们结婚”那几个字的时候,心底的动容和喜悦。
“结婚”两个字,对狄庚霖这样的人来说,是放弃了他所有自由的一种高额兑换。蝴蝶飞不过沧海,因为它在一朵玫瑰里陷落了,放弃可以飞翔的翅膀。
“蝴蝶……”
海瑟薇神情僵硬,想起鱼小满那天说的话,半天才干巴巴地扯扯嘴角,拍下他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的手,垂眸掩去她眼睛里涨潮的海水:
“我、我快撑不住了……你别以退为进地迁就我!别对我这样……好。我们先就这样、就这样不行么?……就算你和我吵,反正我也不离开你啊,照样给你暖床啊,跑不了……这和麻烦的结婚,有什么两样?”
海瑟薇问得气弱,甚至有点慌乱地逃开狄庚霖那双一看就会陷进去的漂亮凤眼。
那双眼睛会勾人,天生的邪魅风流里,总像带着一往情深的深情。女人一看,总在劫难逃。
真是个美杜莎,公的。
“当然是有的。”
狄庚霖居然朝她露出那种丈夫一样平和,宠溺的笑。“海瑟薇,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我并不需要你一直这么辛苦,在床上陪我。我是个浪子,但不是种马。”
在意识到海瑟薇他离不开之后,他突然也意识到,海瑟薇和所有人,都不能一样。
他没说过,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黑暗笼罩恍如末世,眼前一片黑红的血海。
至亲的感觉,和至爱始终不能一样。
他爱一个女人,之前没意识到,只因为那个女人渗入到他的骨血灵魂里,带着宛如酒精般的刺激和舒服。
像是由来已久,一起生活已久。
他不会觉得突兀,不会觉得厌烦,甚至趋于习惯……她填补了他生命另一半里,从前未曾留意的空白。
“别的地方陪你也好,”海瑟薇仍然吞吐着说,撇过头去,轻轻吸气。“我觉得没有区别……”
“有。”
狄庚霖泛起淡笑,肯定地回答。海瑟薇回头,他的那种笑容一扫他之前重口味的各种聊骚风格,让海瑟薇突然觉得干净。
和他穿着白大褂的时候,契合的一种,治愈式的干净。
“你看,”狄庚霖低头,挑起嘴角,很认真地,像是教导讲故事样地把海瑟薇的右手拿起来。“这还是来自你们西方的说法。”
狄庚霖把自己的左手和她的右手食指相抵,包着绷带的左手手指指给她看:
“每个人生到世上,都有五根手指。这五根手指呢,从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到小指,分别代表了父母,朋友,自己,另一半,和孩子。”
“然后我们把代表自己的这一根收起来,”他的海瑟薇的中指和自己的中指弯曲下来,收回各自的掌心相触,“另外的几根手指,分别相抵。”
海瑟薇和他的手中间于是架起了四个桥梁。
“现在,你看,动动拇指,意味着我们的父母亲人会和我们分开。”两根拇指分开了。
“食指,我们的朋友,可以和自己分开。”
“小指,我们的孩子,最终也将和我们分开。”
“这些手指,这些人,统统都会分开,也意味着,他们可以被分开。”狄庚霖少有地耐心,玩起了和从前截然不同风格的“浪漫”。
他微笑地盯着海瑟薇最后落在他们无名指上的目光。
“可是无名指,却怎样也分不开。”他动了动手指,海瑟薇也用了用力,无名指的指尖却牢牢粘在一起,缺少能够离开的力道和控制。
那是无名指,是人的另一半。
“因为这里,代表的是人生命里,唯一不能分开,也不可以分开的人。所以海瑟薇……”
海瑟薇抬眸望向他,狄庚霖那双漆黑桀骜的眸子正冲着她深刻地笑,手掌松开滑握住她的无名指:
“不管你想要我怎么对你,我只会买一次的那种戒指,要套到这里。”
……
又是一个晚上。
“听说你最近又没怎么上课?”
简律辰把一杯牛奶放到简浔书桌上,眉色不动地又开始查勤。
“听谁说的?”简浔抬眸狐疑地望简律辰。
大蚌和泉越白天到处乱跑,一到晚上又自己到处瞎疯,也不敢再拉着他了。这不,现在又到沈婉秋那边蹭饭去了,他的日常,他叔叔没道理是从他们那里听说的。
“周艺。”
简律辰回答,转身拖了一把椅子过来。“连着好些天你没好好上课了,她说好几天看不见你人,很担心。于是打电话给我。”
“没、没好些天!绝对没有。”
简浔一看简律辰这要展开家庭谈话的架势,连连摆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叔你怎么能相信那个傻缺说的话呢?你不知道她一天没见到我,都是三秋没见的状态?”
“可你翘课不少是真的。”简律辰说,“她给我看了你们班的考勤。”
话说简浔其实教堂事件的当天就归校了。
因为他身上的伤太正常了,完全可以理解为又在不知名的地方和不知名的学校混混挑了一架,日常犯贱所致。
上午惊心动魄九死一生过后,他叔毫不怜惜地让他下午继续滚回学校上课。简浔于是滚回学校,重新回归象牙塔。
如今简浔虽然还在云游四方地练身手,但翘课晚归的毛病却已经改善了不少,从弗里斯大教堂回来之后,似乎又有点重新回归的意味。
简浔拳头捏得噼啪响。
他回学校了,也一定要找那个死丫头好好谈谈。
“很难面对吗?”
简律辰突然问,简浔倏然抬头看他。
简律辰说,“海瑟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