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明轩没有死,估计他自己以为自己肯定是死定了,但是当天两眼一翻之后,送往医院还是得到了救治,汤力的两枪,一枪打中了他的手臂,另外一枪打中了他的胸口,但是没有击中什么要害,所以除了遭了点罪,倒也不会因为这两处枪伤而丧命,汤力也特别询问过医生,医院方面给鲍明轩做了检查,他的确是有甲状腺癌,并且已经发生了转移,接受治疗也只是暂时的缓解,已经没有办法根治,到底能活多久医生不好给下定论,只说因人而异,或长或短。
另外的那个从现场被营救出来的女子的确就是张琼,她被送往医院之后,医生从她身上清理下来许多培根肉,她的两条腿已经被啃咬的残缺不全,伤口比较深的地方甚至露出了腿骨,医生说即便是治疗和恢复的很好,她的两条腿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原本的样子,并且因为排肠肌受损,以后她行走恐怕都要受影响。
当天收队之后,汤力和贺宁把那部摄像机自然也是一并带了回去的,带回去之后把里面的录像播放了一下,很显然这是还没有来得及被鲍明轩后期处理并且发布到网络上面的原始资料了,在画面当中,贺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张琼就那么被捆绑在废弃厂房中间的那根柱子上,人似乎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不知道是不是和孔俊雄一样,被饿了很久了,从背景能看出来,那几只流浪狗原本就是呆在那里的,只不过原本没有靠到近前来,而是在周围远远的转来转去。
鲍明轩从一旁的大背包里面拿出了几包培根肉,这时候那几只狗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鲍明轩时不时的还要驱赶一下比较胆大想要上前面来偷吃的流浪狗,他一边轰赶着狗,一边开始把那些烟熏培根一片一片仔仔细细的贴在张琼的身上腿上,就好像是在加工一座精致的雕塑一样,张琼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吓得已经快要掉了魂,用充满了颤抖和绝望的声音开始向鲍明轩讨饶,鲍明轩并不理她,自顾自的忙活着,那些狗估计平时在野外流浪,伙食水平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闻到培根的味道,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鲍明轩后来不得不在贴完了培根之后,一边手拿着棍子驱赶,一边套上自己的那件防化服,因为一只手不那么方便,还得轰赶周围的狗,所以这个过程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等他终于换好了衣服,似乎也有点累了,转过身来对着镜头,他身后的狗已经开始靠近张琼,张琼发出惊恐的呜咽,鲍明轩也不再去动手驱赶,任由那些狗开始围着张琼打转,蠢蠢欲动。
“下面请看精彩的节目——动物世界。”他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有点闷闷的,不过少了后期的处理,听起来与他的原本声线就十分相似了。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退到镜头一侧,好让绑在柱子上的张琼能够被彻底的暴露在镜头当中,那几只狗当中比较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接近张琼,从她的脚上扯下了一块培根肉大口的吞了下去,尝到了甜头,并且发现这回已经没有人会驱赶它们了之后,那几只狗便肆无忌惮的扑了上去,贪婪的啃食着美味的肉食,可是培根就只有薄薄的一层,贴着的就是张琼自己的肉,这些流浪狗在下口的时候哪里会那么小心翼翼,慢条斯理,所以很快张琼就发出了痛苦的呜咽,身子扭动着,但是没有办法挣脱,流浪狗尝到了甜头就愈发凶猛的扑上来,甚至把张琼的反抗当成了掠夺他们食物的动作似的,甚至还有不为吃食,单纯攻击张琼的动作产生,张琼可能也意识到了了自己的挣扎非但起不到帮助作用,甚至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苦,便不敢乱动,任由那些狗啃咬着,哭着向鲍明轩讨饶,鲍明轩就仿佛是一尊雕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张琼很快就因为巨大的惊恐和疼痛,意识变得有些混沌了,她不再继续求饶,嗓子眼儿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这也正是贺宁他们在门外隐约听到的声音。
再之后的部分就是汤力他们冲了进去,控制住了局面的事情了。
这个视频看完之后,原本还觉得气温十分燥热的贺宁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热意,就只觉得从脚底下一口气凉到了头发丝,整个人都好像被泡过冰水一样。
“这真是太可怕了!把人活生生的绑在柱子上,还生怕那些狗不来咬她,特意贴了张琼满身的培根熏肉!哪个狗能抵抗得住那种诱惑啊!”贺宁用手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已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了,“这种折磨都还不如把人一刀捅死爽快一些呢,起码不那么痛苦。鲍明轩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说得了癌症还发生了转移,基本上恢复健康的几率比较渺茫了这件事是挺让人同情的,可是有这种不幸遭遇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他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对无辜的人下手,去换个什么遗臭万年?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不管是不是疯子,该交代清楚的事情咱们也还是得问清楚的,法律不可能因为他身患绝症就不处理他。”汤力看完那一段视频之后,内心里的震撼也是很强烈的,只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看起来比贺宁淡定一些罢了。
又过了几天,鲍明轩就基本上没有事了,贺宁和汤力对他进行了审讯。
被救回来的鲍明轩显得情绪很低落,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更希望的是那天很痛快的就死在汤力的枪口下面,那样可能更符合一个传奇恶人的形象。
问起他当初的计划和动机,鲍明轩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只是听了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我从小到大都比身边的人优秀,亲戚的孩子里面我是最聪明的,我家里的条件也是最好的,读书的时候虽然我的成绩不算是特别的名列前茅,但是我也没有挑灯苦读把自己弄的那么辛苦过,所以还是经常被人称赞,说我头脑聪明,没考到年级前几名完全是因为不肯下功夫,随便下功夫学一学立刻就能上去。上了大学之后就更是了,我方方面面都比其他人优秀,追求我仰慕我的女孩子成群成群的,学校里面上上下下,从老师到学生,不管是同届还是上下界,我鲍明轩的名字也是响当当的校园风云人物,我一直都是非常骄傲的,”鲍明轩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说起话来还有一些有气无力,“但是毕业之后,这些就都没有了!走上社会之后,我过去的风光全都带不出来,我很努力的想要让自己表现的优秀,让别人欣赏我,仰慕我,找回原来的那种风光,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甘心,我优秀了二十几年,凭什么就普通了?”
“做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贺宁问他。
“不好,就是不好,”鲍明轩回答的十分干脆,“你们不懂那种从高处跌落下来的难过,也不能理解那种经过了百般努力也还是徒劳无功的痛苦!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放弃过努力啊,可是老天爷是怎么对待我的?让我得了这种病,我猜二十七岁!我的大好人生才开始!而且如果我现在正是最风光的时候,我还可以说自己的生命在最辉煌的时候戛然而止,可是我现在在谷底!谷底!我没有别的办法,做好事的努力需要很长时间,我没有时间,只能抄近路。”
他指的抄近路很显然就是自己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并且看他的这个样子,似乎并不畏惧法律的惩罚,哪怕是极刑,所以更不要指望他会有什么悔恨情绪。
“那你对李高发和杨晓慧下手,是因为他们比较容易被你控制?那杀死李高发之后碎尸,把他的内脏放在他自己家的冰箱里,还有伙同杨晓慧一起上演那一出割腿肉煎熟了吃的戏码,你的目的是什么?就单纯为了渲染气氛?”贺宁问。
鲍明轩还真的点了点头:“不这样你们会觉得做这件事的人是变hx态么?肯定不会,不这样其他那些人听说了之后会震惊,会印象深刻么?肯定不会!不要说什么我的人性多么泯灭,有多少人一边谴责着我,一边对我做的这种事感觉很兴奋,你们想过么?至少新闻记者那边如果不是被你们死死的压住了风声,他们就会很兴奋。李高发这样的老头儿,活着的时候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如果走在街上被车撞死了,也顶多在社会新闻的板块又那么小小的一块豆腐干大小,但是经过我的处理,如果不是你们捣乱的话,李高发可以登上头版头条,可以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你们不觉得我把他的生命价值都给升华了么?”
贺宁有些瞠目结舌,她见过巧言善辩的,见过颠倒黑白的,不过能够像鲍明轩这样把杀人害人硬是说成了帮助人,并且自己还深以为然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听了鲍明轩的话之后,略微调整了一下,然后才说:“所以后来,你就又把杨晓慧给升华了一下?”
鲍明轩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说她喜欢我,喜欢到了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证明给我看?我确实是需要比较容易相信我的人来降低风险,顺便我也想知道,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事实证明她还确实挺爱我的,从头到尾我让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她躲就躲,让她一旦被人发现了调查就赶紧离开,到约定地点我回去接她,大半夜的她也真就照做了,总算她没有骗我,对我还是有点真情实感的。”
“既然这样你后来还对她下手?”
“那有什么办法,我总需要有作品能拿得出来不是么,一直弄虚作假谁会当真,现在的人可不好糊弄,爱一个人,不就应该成就他最大的梦想么!”鲍明轩回答的理直气壮,“再说,是她爱我,又不我爱她,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呢?”
贺宁瞠目结舌,觉得眼前坐着的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人,有可能就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否则怎么会这么的冷血和狠毒。
“你那天是怎么成功的让张琼不起疑心的就跟着你独自离开,没有询问孔俊雄下落的?”汤力关心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我跟她说,我打算带她们回市里,去我一个移民到国外的亲戚空着的别墅去住,那样也很隐秘,所以让那个男孩子去找人借车或者雇人开车送我们回去。”鲍明轩扯了扯嘴角,“那个小姑娘也实在是傻的可以,一听说不用住在农村,可以回去市里面住大别墅,眼睛都要冒亮光了,一点没有起疑心的就跟走。我后来想一想,那个被我扔在地窖里自生自灭的小子其实倒也算是个好男孩儿了,要是换成那种特别不是东西的,把她这种傻丫头直接拐走给卖掉了都可能,她保不齐给吃顿好吃的就帮人家数起钱来了,而且我把她带到厂房那边,把她捆上,我告诉她,如果她有什么轻举妄动,我就弄死那个小子,我在那个小子那边留了监控器——我是骗她的,如果那小子有什么轻举妄动,我也一样弄死她。你们猜怎么着?这小丫头从头到尾都怕得要命,生怕她那个小男朋友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们说,这就是伟大的爱情,是吧?在人性的自私面前,爱情算个屁。”
“张琼自己不也没有过什么轻举妄动么?”贺宁说,“她难道就不是为了保护男朋友?”
“要是倒好,她之所以那么老实,是我告诉她,如果她乖乖的,我心情好过后就放她安全离开,如果她乱来,那我就干脆一刀杀了她。她觉得她的生命安全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所以对我特别乖顺,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鲍明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贺宁和汤力,笑了笑,“真讽刺,之前是我掌握生杀大权,现在我的命倒是交到了你们的手上了。说到这个,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求你们。”
“你说。”汤力对他点了点头。
鲍明轩对他们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所有的审判程度走完之后,对我执行对应的什么刑,所以就死得痛快点这个估计你们也做不到,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我就希望以后你们要是有拿出去做案例什么教学生还是干什么的时候,多提一提我的事儿,凡是我人都死了,也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就当是成全我最后的愿望,让我也最后再把名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