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马刚的表情自然是好看不到哪里去的,只不过李玉秀把对方的新住址给打听出来了,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总体是有利的,于是他的脸色就也略微的缓和过来了一些,在一旁催促着李玉秀赶紧把地址提供给贺宁他们。
李玉秀在马刚的催促之下,连比划带说的总算是把那一家人现在的住址给描述了出来,马刚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还表现的非常积极主动,硬是拉着李玉秀,坐上了汤力的车,让汤力载着他们一起过去指认了一下那一家人现在的住址。巧的是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还恰好看到了那一家人从外面回来,李玉秀一眼就认了出来,坐在车子里面伸手向车窗外指着。
“喏,就是他们!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是把那几个人指出来给汤力和贺宁看的,不过那番话倒更像是在对一旁的马刚说的,证明自己确实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帮上了忙,好像是希望马刚不要再那么紧张兮兮了似的。
马刚当时没出声,不过看得出来,他一见到那一家人在自己老婆提供的地址出入,确实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才多了几分底气的对坐在前排的贺宁和汤力说:“二位,呐,你们看,我老婆帮你们把人都给找到了,只要你们回头问问他们是不是跟宫广浩有过那种事,不就能确定我们没有说谎了么!我们是真的因为我老丈人跟宫广浩也闹了矛盾,怕那个宫广浩背地里头下黑手什么的,所以才托熟人给他买了那个保险,也是不想吃太大的亏,现在我这老丈人突然真的出了事儿,就像你们说的,我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到保险赔偿金,我那头一屁股的债都已经快要把我愁死了,这对我真的是一点好处也没有,你们说是不是?所以你们可千万别怀疑我啊!瞒着我老丈人给他买保险着是我俩不对,我们承认错误,但是……但是……我老丈人的死可跟我俩没有关系啊!”
“那个钢牙哥是怎么回事儿?”贺宁趁着汤力开车送他们回去的时候问。
被贺宁又问起那个钢牙哥来,马刚忽然眼珠子一转,忽然就又来了精神,他把身子朝前面探了过去,被汤力警告了一下之后才讪讪的重新坐回后排,把屁股实实在在的落在座椅上头,语气仍旧是迫切而又充满了期待的对贺宁说:“我说,妹子,你们是警察对吧,那我跟你们打听个事儿,这高利贷,是不是不合法的?咱们国家的法律就不允许他们放高利贷吧?”
“对,高利贷是属于违法的,不受法律保护,但是除非采用暴力手段催债,造成了其他的财产和人员损失损害,否则不构成犯罪。”贺宁点点头。
“那这不合法的事儿,你们警察是不是得管一管?”马刚自动忽略了后面的那半句,就抓住了贺宁说高利贷违法,不受法律保护的这一句,“他们放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那我们老百姓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啊!你们是不是得管?”
“老百姓当然是受法律保护的,不过参与聚众赌博,这也是违法的,你可别忘了。”贺宁当然不会买账,“而且就算真的追究高利贷这件事,也只能说是超出法律规定范畴内的那部分利息你可以不用支付,已经支付的也可以通过法院起诉讨回来,但不代表你可以不还钱,不还法律规定范围内允许的利息,现在你明白了么?你还是跟我们说说钢牙哥的事儿吧。”
马刚眼睛里方才刚刚燃起来的亮光现在又因为贺宁的一席话而熄灭了,他垂头丧气的靠在椅背上,嘴里倒是对贺宁的询问也没敢太怠慢:“那个钢牙哥我其实也不认识,就是我欠了人家钱还不上,正好那会儿手气觉得还有好转,就是没本钱了,要是有本钱我肯定能把之前损失的连本带利都给捞回来,所以正好人家帮我介绍,我也挺乐意的,就跟着去找钢牙哥借了钱,一开始没借那么多,就借了三万块钱,寻思着连本带利也没多少,结果全输进去了,又接了三万块钱,也输进去了,最后没办法,我就又接了一趣÷阁,这次没敢拿去打牌,把之前欠了别人的给先还上了,所以现在等于就只欠钢牙哥一个人的钱,不欠别人的了。”
“你借了高利贷去还给牌友?”贺宁听了之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欠了牌友的钱,难道人家要的利息比那个钢牙哥还高么?”
“那倒是没有,我现在就后悔这事儿呢!”马刚愁眉苦脸,带着一点点哭腔的说,“当时不是别人催得紧么,一直催一直催,天天没完没了的催,我去跟钢牙哥借钱的时候,他可和气了,笑眯眯的,感觉这人特别好说话,特别厚道,他说不着急还钱,反正他也不急着用,利息照常算就行了。还说特别理解我,因为如果不是被人逼急了也不会找他借钱周转,所以大家好兄弟,好朋友,都理解,再说了,前头拿去打牌输掉的那些横竖都是借了,再多从他这里借点还是少从他这里借一点也没有什么区别,一个债主总好过两个债主。我听了之后也挺高兴的,觉得他说的特别有道理,就昏了头了,跟鬼迷心窍了一样,直接就跟他又借钱。刚把那头债还上,没有人一天到晚追着我屁股后头要钱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结果后来才隔了一个月,我手头紧打不开点儿,就没按时给他还利息,好家伙,一下子就翻脸了,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一种腿肚子发紧的感觉呢!”
“他很凶?有对你动手过?”贺宁看马刚那副样子也不像是在假装,应该是真的对于那位“钢牙哥”的催债感到心有余悸,于是便有些好奇的问。
“那倒是没有,但是比那还吓人呢!”马刚摇摇头,“假如一个人想要打你,你也看得出来他就是想要打你,那你会特别害怕么?害怕肯定会有一点,但是你肯定会觉得,就是一顿揍的事儿,打完了也就完了,对吧?也就是牙一咬,眼一闭。怕就怕那种,你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你又觉得他要是被惹急了,肯定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那种。”
“你具体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是说那个时候,我因为手头实在是有点紧,就没急着把当月利息的钱给他,结果他催了我几次,我都给找借口堵回去了之后,隔了没几天,忽然之间我们家和我老丈人家的门都被人给把锁头撬坏了,门都开的,但是运气还挺好,屋子里东西什么都没丢,本来我还在纳闷儿呢,都说贼不走空门,哪怕是一根筷子,也得拿着,因为空着手走听说是晦气还是怎么着,为啥我们家的家门锁被人撬了,但是实际上又什么都没有丢,而且为啥那么巧,我们家跟我老丈人家能同时被人给撬门了呢?我们两家也都不是啥有钱人,这事儿说不过去。后来钢牙哥就给我来电话了,跟我说,让我三天之内赶紧把利息给他,不然他不光要另外核算,利息上面再加拖欠的利息,还直接进屋来拿,我们家的钱要是不够,就上我老丈人家里去凑。我这一听心里头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我们两家的那个门就是他干的,他这么干就是为了吓唬我,让我知道知道他的厉害,要是我赖账不还,他下一回可能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说不定趁我们一家人在家里睡觉的时候进来,直接就把我们都给处理掉,让我们没钱就偿命呢!所以后来我哪还敢有什么借口,赶紧凑够了钱乖乖的给他送去,多一分钟我都不敢耽搁,就怕他又找我麻烦。”
“之后呢?”
“那哪还有什么之后啊,人家把事儿都做到这个程度了,我要是再不长记性,那不是就干脆等于没长脑子么!”马刚嫌贺宁的这个追问有点犯傻,“后来我们两口子不就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的暗示还债么,钢牙哥就没再找过我们麻烦了。”
“还不就是你!你要是早肯听我的,别再去赌了,不就不会欠了那么多钱,不欠钱就不会找上那个放高利贷的钢牙哥,咱们不会被人找麻烦,说不定我爸也不会有事,咱们也不会为了能的点好处去买保险,给自己惹一身骚!”李玉秀忍了这么久,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接受父亲出事的这种噩耗,还是因为自己和老公都被牵扯到了这么多的麻烦里面,债务的问题也还没有得到解决,太多的事情一股脑的压在了她面前,让她感到有些无法承受,她忽然掩面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呜咽着声讨马刚。
马刚起初也有点发懵,回过神来之后就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朝李玉秀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也不要再哭了,否则就等于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可是李玉秀正是伤心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他在一旁的那些暗示,自顾自哭得伤心。
“行了!别哭了!你爸死了我又没死!你能不能别没完没了的在我面前哭丧?!”马刚忽然之间急了,声调一下子拔得老高,瞪着眼睛朝李玉秀吼了一句。
李玉秀也不知道是被他着突如其来的暴怒给吓着了,还是平日里其实就是一直被马刚压制着的,所以现在被他这么吼了一嗓子,原本还泪涟涟的双眼就好像安装了什么开关似的,一下子就关了起来,也不啜泣了,也不声讨了,慌忙用手背在脸上抹了几把,把脸上的泪水给擦干净,一脸漠然的转向窗外,看着窗外飞快划过的景物,就连呼吸都很快的调整到平稳的状态,如果不是眼眶还有些发红之外,简直看不出来她方才又哭又骂过,就好像一直都很淡定似的。
马刚倒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一双眼睛略微有点不安的朝前排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的汤力、贺宁打量,贺宁其实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她选择了不动声色,不声不响,一时之间车里面就没有了说话声,马刚估计也觉得这个时候故意去找话题会显得太过于刻意,索性也就没有说什么,又过了没一会儿他们两个人就到了家,下车的时候马刚态度十分客气,频频道谢,然后才拉着李玉秀走开了,走开的时候李玉秀看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但是又不敢发作。
“看来平时这个马刚在家里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甩手掌柜啊,还是挺有权威的嘛!”等他们走远了之后,贺宁才对汤力说,“我觉得那个绰号叫做‘钢牙哥’的人,应该和李高发的死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毕竟他是个放高利贷的,说到底目的也是图财,不是为了害命,杀了李高发本身这个行为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更不要说还把事情做的这么高调,特意搞一个防化服套在身上去,在网上故弄玄虚又真又假的发那些视频啊直播啊什么的来吸引人的注意力了。所以我觉得虽然说马刚把这个‘钢牙哥’形容的有些阴险可怕,但是这个‘钢牙哥’并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那个防化服神秘人。”
“你说的没错,他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防化服神秘人,但是我们还是需要找到他,”汤力的观点大体上与贺宁并没有什么出入,但是涉及到具体的做法,却又与贺宁有一点不同意见,“不管是这个‘钢牙哥’本人,还是他的其他同伙,为了确保马刚不会欠钱不还,一定不会放松对马刚和马刚家人动态的关注,所以说李高发平日里接触过什么样的人,‘钢牙哥’和他的同伙有可能也间接充当了咱们眼线的角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