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寒听闻李依研被炸死,心一凉仿佛掉入冰冻的深渊,随后又在陈天育的循循善诱下,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一想到李依研很可能没死,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沈秋寒的精明果断再现,思维敏捷,条理清晰地分工安排。
陈天育、李牧和沈君南分别领了任务离开,只剩下他一人形单影只、无限落寞地坐在病房沙发上,情绪复杂地品味满屋尚存的悲伤气息。
刚点着一支烟,沈母和赵希西一前一后进来了。
“秋寒,今天好点了吗?腿还疼吗?”沈母关切地询问者。
临行前沈秋寒专门交待,金三角的事暂时先不要告诉家里,所以沈母满面笑容的进来,应该是不知道。
瞥了一眼默默在餐桌上摆放早餐的赵希西,沈秋寒俊颜微怔,挤出一丝笑容“妈,我挺好,撑着手杖行走自如了,要离开手杖可能还得一段时间。”
“秋寒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次伤的又是小腿骨,公司和家里的事先别操心,你就好好养伤,看别落下病根了。”
沈秋寒呵呵一笑“妈,知道了,养好我再出院。”
“对了,昨天你嘟囔医院的早餐不好吃,希西一大早给你亲自做的早餐。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单独给你送饭,拉上我一块来了。”沈母望着贤惠的赵希西,又开始在沈秋寒面前吹风。
赵希西摆好了碗筷,见沈母这么夸她,脸唰一下红透了。
她和沈秋寒共事多年,哪有不好意思见面一说,完全是沈母为了朝那方面引导,故意杜撰的。
可赵希西听了很受用,也不反驳,只是露出两个小梨涡,娇俏地抿唇笑着。
自上次散步被他妈提醒后,沈秋寒才明白赵希西的心思,以前他只当她对自己是仰慕,还带点小小的办公室暧昧,碍于面子,一直没点破,倒是相安无事。
没想到现在被他妈直接戳破,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必须及早解决,否则会有后患。
“妈,希西,来,一块吃吧。”沈秋寒拉开椅子,示意两人坐下吃饭。
沈母眼眸一转,柔声说道“希西做完饭就直接来了,还没吃,你们俩一起吃吧。我来的时候吃过了,这会刚好去张彬彬医生那里,让他给我看看颈椎。”
话音刚落,沈母拎上包就出了门,走前不忘把门关严。
沈秋寒目送他妈出门、关门,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突兀地对上了赵希西那双哀怨的眼神,冷眸一怔,连忙收回视线。
赵希西见沈秋寒看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沈母走后始终低头不语,也不好说啥,只能吃几口望一眼。
虽说两人那么熟悉了,可她毕竟是个姑娘,有些事不好太主动。
餐桌上赵希西的一举一动,沈秋寒都看在眼里。
当年范静的事,就让他明白,办公室暧昧,一旦点破,只有两个结局,不是两人在一起,就是有一人永远离开。
沈秋寒一早就下了定论,他和赵希西不可能,可赵希西毕竟不是范静,如果让她离开,真是于心不忍。
但就这么下去,让他妈继续撮合,也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借着吃早饭,嘴动而大脑停摆的空挡,他在思考如何妥善处理这个事情。
不一会吃完了早饭,赵希西勤快地收拾,擦洗,不忘给沈秋寒递漱口水,拿热毛巾擦脸擦手。
这些细小零碎的事情,多少还是让沈秋寒有些感动到。
如果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了李依研,赵希西会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她贤惠、温柔、懂事,工作能力强,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再看看李依研那丫头,如果换到今天的场合,跑前跑后,擦洗收拾,伺候人的活肯定不是她。
抛开李依研愿不愿意,会不会干这些事,他就不忍心让她在自己面前,如此谨小慎微,操心劳命。
沈秋寒内心酸涩,除了李依研之外,任何女人在他这里的表现都是微不足道,都是不得君心。
因为专属的爱,在他心里,早已把她和其他所有女人,划成了不同的类别。
“希西,忙完了,坐下陪我喝杯茶吧。”沈秋寒终于开口说话了。
赵希西眉眼一抬,心花怒放,急忙给沈秋寒沏茶,做好一切后,满心欢喜地坐在沙发边上。
乖巧听话,就像个等着皇上临幸的妃子,心里的苦涩期待只有她能体会。
沈秋寒抿了口茶,幽幽地说道“希西啊,你在我身边帮忙,有好些年了吧?”
赵希西温婉一笑,梨涡再现“嗯,差不多三年半了。”
“对,三年半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些年,你父母的身体还好吗?”
“挺好,我爸又升职了,现在是副部级,我妈妈也挺好。”柔声答道。
沈秋寒微微点了点头,“这几年你帮了我不少,你和李牧就是我的左膀右臂,特别感谢你们。”
赵希西机灵的脑瓜一个闪动,感觉沈秋寒的话有点告别的味道,心里有一丝慌乱,连忙答道“我愿意的,你的公司平台高,正好也让我成长,成全了我。”
“噢,也是。这样啊,我打算下半年把依支付的全球跨境结算中心整体搬到北京。
你也知道,首都的各类资源比乌市好太多了,数据处理和风险管控会更有效率。
你父母年龄大了,就你一个宝贝女儿,我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这。所以,北京的结算中心我就交给你,也只有交给你,我才会放心。”
赵希西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知道最近沈母开始有意无意在沈秋寒耳边吹风,给他俩牵线搭桥,她的心意很明确,只要沈秋寒点头,那就水到渠成。就算他不愿意,也是个时间问题。
没成想,沈秋寒竟然要狠心撵她走。
赵希西急切地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秋寒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一定改,别让我回北京行吗。
我就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继续做你的左膀右臂。”
冷眸透出冷光,薄唇微挑,一丝不耐道“希西,工作能力方面我对你完全认同,我知道你也不缺钱,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我已经浪费了你三年多的青春年华,不能再继续让你耗下去,越往后我越还不清啊。
我看,你还是准备准备,下个月就去北京,筹备搬迁的事吧。”
赵希西凤眼睨着,眸子里的泪珠直打转转,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拉着沈秋寒的胳膊,可又没胆子。
手僵持在半空,娇怯怯地低喃“秋寒哥,求求你,别赶我走。我错了,我会给伯母说清楚。
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还会做回原来的我,安分守己,绝不越雷池一步。”
沈秋寒见赵希西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说心疼那是假的,毕竟相识、相知还相处了这么些年。
心目中,她和李牧一样,早被当成了兄弟。可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小心眼,他不想给自己任何犯错和后悔的机会。
见赵希西说着说着,眼泪滚下来了,似乎这是第一次看她当面哭。委屈劲十足的模样,让他心里一抽一抽,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
“好吧,北京你暂时不想去也行,最近我还出不了院,公司的事你再多担待点吧。”
赵希西如获特赦般,抬手胡乱地抹去了眼泪,笑着点了点头,拿上包扭头就走。
她不敢多呆一分钟,生怕沈秋寒又反悔了。
走在路上,赵希西心里暗暗盘算,最近不能和沈母接触太多,也不能对沈秋寒的私人空间介入过多,以免引起他的反感。
再说李依研已经再婚,听说最近还怀孕了,沈秋寒就是想回头,也没有可能性。
只要不撵她走,能留在公司,可以经常见面,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试问哪个女人比自己更适合他。
赵希西走了没一会,沈母就打来电话,气呼呼地质问沈秋寒“儿子,怎么回事,我看希西哭着出来的,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妈,我这样一个半残,能欺负她什么啊?再说,这里是医院,人来人往,我有那么不着调吗?”
沈母想想也是,旁敲侧击地继续追问“你,你向希西告白了吗?还是拒绝她了?她为什么哭了?”
沈秋寒有些烦躁,可又不能对他妈发脾气,低沉地答道“妈,我说了和她不可能,你就别再瞎折腾了。
至于她为什么哭,因为刚才提到北京,她想家了,等忙过这一段,我打算把她调到北京结算中心去。”
沈母也是过来人,好话坏话还是听得出,降唇微张“什么?你要撵她走?别啊,这么好的姑娘,多可惜。”
“妈,如果以后你还这样乱牵线,我保证你看上的姑娘最后都会消失。我最近够烦的,你就消停会,让我安静一阵,行吗?”
沈母深舒一口气,明白了症结所在,以后对沈秋寒不能用这招了,柔声说“儿子,都听你的,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不惹你烦。
那照顾好自己,明天我再来看你,保证不带她了,我一个人来,这下你满意了吧。”
“妈,这两天你也别来了,陪姐妹打牌吧。我的腿伤再做几次康复治疗就痊愈了,其他没大毛病,有特护在,张医生一天来看我三遍,你就放心吧。”
沈母不情不愿的点头同意了。自他爸去世后,沈家基本上就是沈秋寒说了算,她吃喝不愁,生活无忧,也得了清闲。
挂了电话,沈秋寒终于松懈下来。他知道今明两天有很棘手的事要处理,不想让他妈知道这么多,索性借赵希西的事,就不让她来医院。
吃早饭的时候,沈秋寒已经接到通知,易安公安局姚局还有相关部门的人员,下午会来医院看望他这个知名企业家。
所谓的看望,他懂意思。该来的总会来的,心无旁骛,一脸平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