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北把刚掰好的玉米丢到竹篮子里,看着王志勇说道:“要不你再找别人问问,我听人说,现在公社里能耐人多,你可以去试试。”
王志勇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他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扒起了玉米。
小西也在一旁扒着玉米。
这时,记分员雷子民走过来。
他是49年之后迁来这里的外来户,虽然只读过一年小学,但也算认识几个字,被任命为记分员,协助会计工作。
每天的工作就是,监督大家干活,这工分可不是人过来了就有的,得干活,还不能偷懒。
他看到王志勇没去地里砍玉米,而是坐在苞米堆旁,于是道:“志勇,你在干啥呢,你今天的任务是砍两亩地的玉米,必须完成!”
王志勇嘿嘿一笑:“子民叔,我还是留在这里扒玉米吧,就别去砍了。”
雷子民一听,脸色一沉:“如果你再这么偷懒,那我就去找队长,让他取消你的工分,以后你就吃基本口粮,饭票也按这个发。”
王志勇一听这话,只好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地里。
吃基本口粮意味着他的粮食要少三分之一。
杨小乐在旁边听着,完全不明白饭票是什么意思。
目前的食物供应是逐步进行的,并借鉴其它地区早先成立公社的经验。
粮食被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基本粮,一种是工分粮。
年收成的粮食按十份分,其中七份为基础粮食,其余三份需通过工分获取。
换句话说,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至少也能拿到七成的基本粮食。
粮食上限是三百六。
当然,这里指的是小麦大米等干粮,不够的话,就用玉米和红薯代替。
不过,各个地方的具体标准不尽相同,依地域划分。
这里说的三百六指的是成年劳动力。
至于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和以前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王小北开口问:“子民叔,那饭票是怎么算的啊?我每天都在上学,对这些东西不是特别了解。”
本来要走的雷子民,一听这话,便停了下来,解释道:
“领导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个大队都要按照城里的标准来分粮食,发饭票,这样大家就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打饭了。”
听到这话,杨小乐微微颔首。
办法虽好,却为时已晚。
也不知道这一季的收成会怎么样!
希望靠着北平的他们,日子能稍微好过点吧。
但王小北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子民叔,我妹妹和母亲进城后,他们以前赚的工分怎么办?我爸跟我们,还留在这边呢。”
雷子民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记分,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一下队长。”
“嗯,好吧,回头我让我爸去问问队长,多谢你了,子民叔。”
杨小乐笑着道谢,心里想着等有机会,一定要让王家和去打听打听。
雷子民应了一声,带着几个生产队仅有的几个手电,开始在农田里巡视。
有的人,就是要逼一逼。
即便催也没有用。
小西一边扒着玉米,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王小北,“哥,昨晚进城,看到咱家新房了,真好看,不过家里没有炕,冬天怕是要冻坏了。”
杨小乐颔了颔首。
不过话说回来,北平天气寒冷,一般人都是烧炕的,据说在清代中期,北平就开始有土炕了。
他们那个大院的房子,怎么没有呢。
其余的人家,都只有一个简易厨房,根本没有火坑。
能住得起那么大房子的,总不能连煤都烧不起吧?
这让王小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明白。
“没有坑,那就多盖被子吧!等哪天有空了,让人帮忙搞一个炕。”
小西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直忙到10点,听到一声哨子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去食堂吃饭。
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王家和更是一大早就跑到村口,加入到炼炉的行列中。
一顿饭吃完,太阳高照,凉爽的天气渐渐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热浪。
吃完饭,王小北看到王家和一脸的疲惫,便回家准备了一些糖水,又在里面放了一个颗粒。
走到村口的时候,村民们正在忙碌着。
王家和正在砍柴,有专人负责往火炉里添柴。
王小北瞅了瞅,随手将准备好的红糖水放到一边。
“爸,你要是口渴了,就喝几口,我给你放了红糖。”
闻言,王家和的手顿住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皱眉道:“这糖水你自己喝就行了,我不用喝。”
“里面没什么红糖,你自己喝,不要让其他人喝了!”
王家和一看,连连颔首:“好,我知道了,先放在那儿,回头我渴了再喝。”
说着,他又开始忙活起来。
王小北朝一旁正在冒着浓烟的熔炉望去,只见王远山正在指挥着下面的人开工。
过了好一会儿,王小北才离去。
王小北回了地里,和村里的几个小子边说话边扒玉米,一直忙到了下午,方才回家。
他需要休息一下。
总不能为了干活,不要命了吧。
昨天快10点才睡觉,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他已经累到不行了。
虽然吃颗粒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休息一下。
不只是王小北,除了那些成年人还在干活,孩子们基本都回家了。
当然,也有那些不想回去,想要玩一会的孩子。
反正是根据干的活来评定工分的,多劳多得。
进了屋,上了床,王小北便呼呼大睡。
一直到下午,王小北才起床,直接去食堂吃饭。
“雷子民,雷子民在哪,我这里有一份你的件。”
就在王小北他们吃晚饭的时候,一个邮递员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了队委办公室的门前。
“子民,子民!”
院子里,不知道是谁在叫。
很快,雷子民就端着自己的碗走出门。
“找我干嘛?”
“你有一个电报。”
雷子民一脸懵逼,赶紧快步走到邮递员跟前接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