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座隐没在雨林边缘的吊脚楼前。
腐朽的木质结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四周只有昆虫的低鸣和远处河水的潺潺声。
温温面无表情地推着吴努走上吱呀作响的木梯。
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吊脚楼内部显得更加压抑。
温温粗暴地将吴努推坐在地板上,那人踉跄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
“我在外面等你们。”温温瞥了杨鸣一眼,语气中带着心照不宣的意味。
他转身离开时,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会说中文吗?”杨鸣的声音不疾不徐。
吴努紧抿着嘴唇,像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
他的沉默仿佛某种无声的抵抗,又像是恐惧在极度压抑下的表现。
朗安从腰间抽出一把乌黑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抵在吴努的额头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后者浑身一颤。
“会不会说中文?”
“会……会……”吴努的声音颤抖,额头上的冷汗更甚。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的抵抗土崩瓦解。
杨鸣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会说中文就好办,那我们好好聊聊。”
吴努瘫坐在吊脚楼的木地板上,煤油灯的光线在他那张布满汗水的脸上跳动。
他的目光游移在杨鸣和朗安之间,最终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深深叹了口气:“你们想聊什么?”
“你觉得呢?”杨鸣轻轻笑了一下,“你是谁,金森是怎么死的,都好好说说吧。”
“我……我是金森先生的司机,跟了他五年。”吴努的声音低哑,夹杂着一丝悔意,“五年啊,他对我不错的,每个月还会给额外补贴。可是……可是我去赌了,欠了好多钱,那些人天天追债……”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朗安的枪口轻轻敲了敲他的太阳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金和贵,他找到我的。那天在皇冠赌场,我又输了一大笔,正想着要不要……要不要自己解决。”吴努苦笑了一下,“他就出现了,说知道我的情况,能帮我,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
杨鸣靠在墙边,目光如炬:“他给了你多少钱?”
“三百万缅币。”吴努的声音更低了,“他要我在金森先生的车上动手脚,就是刹车系统。他说……他说只是想让金森先生受点轻伤,借机逼他让出一些股份。”
听到这个数字,杨鸣有些唏嘘。
三百万缅币相当于一万块rmb,而就是因为这一万块,就让那位木业大亨丢了性命。
吴努继续说道:“那天,金森先生要去达拉镇谈生意。路上到了白象寺附近,我说肚子疼,要去方便。金森先生等了一会儿,可能是着急,就自己开车走了……”
说到这里,吴努的声音开始发抖:“我躲在庙后面,看着那辆车开走。到了那个转弯,就……就……”
他肩膀剧烈颤抖起来:“车子翻下去了,翻了好几圈。我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没想到……”
“后来呢?”杨鸣的声音冷得像冰。
“后来金和贵让我离开仰光。但是钱不够,我又去找他。他约我在密支那路见面,说要给我补偿。”吴努眼中满是恐惧,“我提早到了,发现他带了两个打手。我认识其中一个,是专门干脏活的。我就知道他想灭口,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躲。”
吴努说完,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