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搜了吧。搜出来不都是这样的女人?”
有士兵懒懒顶嘴。
“不过队正要是感兴趣,某定然好生效力。”这人稍微机敏点,冲着明洛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远处有个小娘子呢,别吓着人。
裘三后知后觉地尴尬一笑,到底没吩咐底下人继续把这条巷子弄得天翻地覆。
面色惨白的明洛眼看裘三走来,吓得差点往后退了几步,勉强维持住了身形,自然垂下了脑袋。
“对不住了,医师。吓着你了吧?”裘三嘿嘿笑着,眼神恢复了来时的清澈愚蠢。
明洛却再不敢拿先前的眼神瞧他,是她忘了。
裘三是什么人?
不说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哪怕只剩一条手臂,执刀砍人的爆发性也不是常人能比。
那种利落,堪比水果忍者里的指尖划过屏幕。
易如反掌。
“没有。”明洛觉得自己的声音糟糕透了。
裘三颔首:“医师随军这些日子,肯定见过不少大场面,今儿这些不算什么。比灰峻堡的差远了。”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就是那么云淡风轻,杀个把人不仅没什么负担,而且还算功劳。
等屋舍搜完,施覃罪有应得的物证也齐全了,那些草药确实都在细作落脚的屋舍里。
院子里还熬着一碗药呢。
真正人赃俱获,狡辩不得。
等那些爽完的士兵三三两两,有前有后地归队,明洛本能地想去关心下那个献身保命的可怜暗娼,奈何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畏惧,她什么都没说。
路上裘三仿佛没察觉她的异常,还笑道:“俺不是那等没心肝的,今日军功自会报医师一份。医师莫要担心。”
明洛面罩下的脸努力挤着笑:“用不着。我哪里帮上什么忙,还辛苦你们照顾我了。”
“应该的。等将来俺们几个在战场负了伤,还得指望医师救咱们呢,贪谁的都不能贪你的不是?”
裘三说得头头是道。
周围几人纷纷附和,包括那些轮流归队的士兵,此时一看,哪个不是寻常面貌,哪个不是正儿八经。
由此可见,若不是明洛,若不是她有医术依仗,今日这功劳哪里会有她的份?
她一点不想要。
明洛心里,不认为施覃罪该万死。
“医师别担心,那人是咎由自取。男人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一个不当心就只能是这般下场。人家细作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套近乎吹捧他,他还当真了?未免可笑。”
裘三满脸不屑,倒是说得那些没管住裤腰带的士兵略有尴尬。
明洛这回连笑都笑不出来。
可笑的是她。
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这段时日的相处给了她近乎膨胀的自信与底气,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例外。
确实,她算成功了。
那些也许在家打媳妇,拿妾室送人,品行低劣随时随地解裤腰带的人,在她面前依然装着像个人。
说句通俗意义的话,她个人可能得到了裘三这一伙人的尊重。
人顾虑着她,没有借着搜寻细作的名义,在这条巷子搞株连活动,没有挨家挨户地把每一个暗娼拖出来奸一遍。
不要高估这个时代的兵员素质。
就裘三这一行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起码是等价交换,起码是言而有信,没有大肆强暴。
靠着这个世道的准则,甚至说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换做谁都不会指摘他们,裘三的上峰还会夸奖他们利落低调,没人会管一个暗娼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