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烛火幽幽。
从外面归来后,我坐在桌前,仔细瞧着桌子上的剑匣。
先前我就从剑匣上感知到一股强大无匹的庚金杀伐之气,此刻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天下庚金出昆仑,我毫不怀疑剑匣中藏着一把好剑。剑匣触手冰冷,尚未打开便已能感知到剑身中蕴藏的寒光。
精巧的八卦玉锁锁住了剑匣,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
稍微花了点时间我就破了八卦锁,就在我准备开启剑匣的时候,烛火莫名一颤。
我停下动作,取出三枚五帝钱开始摇卦,得了个大有卦变火泽睽。
互卦为泽天夬,神剑斩蛟。
火天大有,有代表得到,卦象显示我得到了宝物,大车以载,有收获,无咎。
互卦中的神剑斩蛟,则是直接指明我得到了一把宝剑。
若只看本卦和互卦,这一卦主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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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变爻为九三,火天大有变火泽睽,睽象征乖离、乖异,筮遇此卦为大不吉。
睽上面是火下面是水,相争水火不容,有矛盾激化之象。
君师宴中道门气势汹汹上门兴师问罪本就是一场纷争,我以君师气场强势震慑道门,字字诛心,为此与道门结下深仇。
我和道门的矛盾已不可调谐,此刻睽卦再次显示激化之相,又是在预兆什么呢?
想起青衣老妪解下剑匣时说的话,我心头巨震,我好像猜到这是谁的剑了。
原以为道门只是为了演戏而来,想不到还暗藏杀机。
但有件事我想不通,我与昆仑素无仇怨,青衣老妪抱剑来听雨小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剑,这把剑的主人站在当今剑道的巅峰。
绝世剑客无不爱剑如命,剑客的尊严就在剑锋之上。
原来我不仅羞辱了天下道门,更是直接羞辱了这把剑的主人。
不仅丝毫没有给她面子,还留下了她的剑。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念及此,饶是我已经证了君师,此刻也不由得一阵心慌。道门中有资格和道姐争锋的人不多,寒冰剑就是其中之一。
我起身走到窗前,窗外风雨飘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我。
重新回到桌前,我重又将剑匣锁好,盯着剑匣陷入沉思。
这是一块烫手山芋,偏偏我却无法甩开。
我不晓得剑的主人为何一直容忍我到现在,但属于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我不尽快做出补救的话。
可是,剑匣是我强行留下的,就算我想把它还回去也不知道该交给谁。
这是一个我无法直接面对的人,即便我已合道。
鬼域中我见证过道姐的通天手段,天雷勾地火,那是真正的法天象地。
能与道姐的人物,怕是我和楚馡联手都没有一丝胜算。苦思没有对策,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拨起张雅涵的电话。
“谢鸢,不要告诉我今晚还有命案发生。”张雅涵说道。
“暂时没有,但很快就有。”我说道。
“这次你又要杀谁?”张雅涵问道。
“不是我要杀谁,是有人要杀我,我招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仇敌。”
“谁?”
“昆仑寒冰剑。”
“传说中的那位?”
“嗯。”
“怎么得罪的?”
“她的独门神兵现在就在我手上。”
“干得漂亮。”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张雅涵开始认真思索这件事。
过了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我实在想不出该怎样帮你,告诉我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需要你帮我安排一架军机,送我去九连山。”
“军机不能私用,我可以为你安排私人飞机。”
“必须是军机,私人飞机我怕空难。”
“……”
张雅涵再次沉默下来,这一次倒是没沉默太久。
只说这事要由紫微阁批准,今夜恐怕时间不够,要我明天早上等她消息。
刚挂了电话,楚馡推门而进。
衣服显然是新换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雪亮的眼睛笼着一层雾气。
若不知她今晚做了甚事,必然会被她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骗过。
“回来了?”我问道。
楚馡抬头看了我一眼,察觉到我在盯着她看,低下头小声说道:“嗯,我去洗漱。”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手指都被水泡的泛白。
“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嗯。”
楚馡点点头,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瞥见桌子上的剑匣,伸手手就要去摸,我急忙握住她的手。
“馡,这剑碰不得。”
“为什么?”
“我要和你说的就是关于这把剑的事。”
我将寒冰剑的来历和楚馡说了一遍,楚馡听完深深皱起眉头。
末了我告诉她,若张雅涵能顺利安排妥当,我明天要带剑回师门。
“你要向你师父求援?”楚馡挑眉看着我问道。
“嗯。”我点点头。
楚馡神情一黯,低头沉默不语。
我晓得她在想什么,我为自己惹下仇敌,她为自己不能帮我感到内疚。
但寒冰剑的实力的确超出了我们所能应对的范围,除了向道姐求救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我。
若我能晓得自己的身世来历,寒冰剑算不得什么。
但关于我的身世来历只能去谢家祖地寻找线索,而我才证君师还没有时间回去。
“夜深了,我们睡吧。”
“嗯。”
这一夜楚馡睡得很不安分,被子地下的娇躯频繁动来动去,渐渐挣脱了我的怀抱。
又过了一会,楚馡终于忍耐不住,起身靠坐在床头发出一声叹息。
“相公,睡了没?”
“如果你要和我说你杀妙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为了向我撒谎而内疚了。”
“好吧,但你怎知我要和你说这事?”楚馡问道。
“因为我杀了神霄派的五雷使。”我说道。
“好吧,那为何你瞒着我杀人不内疚,反而是我一个人饱受良心的谴责?”
“因为我晓得你做了什么,而你却不晓得我做了什么。”
“谢鸢,你确定你这不是仗着自己聪明欺负人?”
“欺负谁了?”
“我啊。”
“怎么欺负的?”
楚馡想了半天,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傻子。扯起被子往身上一裹,气呼呼的说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