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艾薇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这时,原先热情欢快地行列舞曲子骤然变调,换成慢速华尔兹的音乐,突然换了个舞种,让很多成双成对的舞伴都猝不及防。
但想到主人邓尔利斯侯爵夫人独特的恶趣味,大家顿时都不奇怪了,随着舞曲的节拍继续边说着悄悄话边跳。
然而到了艾薇这里,就比较尴尬了。
华尔兹需要女伴搭上男伴的肩,而跳男步的,则需要扶住女伴的腰。
这些动作虽是比较正常,关键是她不久前才和面前的男子产生过无法抹除的不愉快,并且从没和他跳过舞。
但她是艾薇,不仅能很快消灭掉这股尴尬,还能瞬间非常坦然地攀上他的左肩。
甚至大方地直视他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既然他固执于做一个不相信爱情的现实主义者,那么艾薇不介意打碎他的自信,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在她搭上他左肩的下一刻,他一愣之下,随即也扶上她纤瘦的腰。
慢速华尔兹需要用身体的微妙倾斜和摇荡,来带动起伏连绵的舞步,跳起来颇有暧昧的氛围,因此在一段时间内被谴责为“少女跳的放荡舞蹈”。
虽然现在逐渐流行,但仍不允许已婚少妇跳,是一群未婚青年男女培养感情的最好工具。
“想不到克拉伦斯先生也会跳华尔兹呢。”艾薇的眼眸里藏着海水的颜色,此刻正如星夜下荡漾着波光的潮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凯文。
“我也没想到韦尔斯利小姐对华尔兹这般精通。”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声音较往常愈加低沉,就好像古堡里回荡的风。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却感受到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正慢慢地沿着肩颈线游移。
细长柔滑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走走停停,欲进不进,半退不退,如一条溺在海里的鱼逐渐泅渡,却在不经意碰触到脖颈肌肤的那一瞬,立刻滑了下去,似乎触到了禁区,令她不能或不敢再继续试探。
他的肤色是如吸血鬼般的白皙,甚至近乎苍白,因此一点点触摸都会产生敏感的反应,眼睑不自觉地一眨。
艾薇把他的神情睨得一清二楚,他却始终沉默,重心也保持得很稳,从他深邃的瞳孔里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附在艾薇腰上的手冰冷而没有温度,即使舞曲变奏舞步加快,也没有半分晃动,隔着薄薄的衣料仅仅触到了腰间的一点边缘。
他虽斯文,却绝非败类。
面对艾薇这样刻意的撩拨,凯文却能直直地对上她引诱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之时,她又倏地闪避。
和这样的禁欲系玩点欲擒故纵的把戏,倒更有乐趣。
随着舞曲的渐入佳境,乐手放低了小号声,让低吟的提琴声更加明显,伴着微妙鼓点,像是一步步轻敲心脏。
他们各自意图不明的眼神踩着鼓点来回拉扯,无形的细丝已于半空中拉长,回荡流转,却始终隐于他雾霭沉沉的眸子里。
两人的默契浑然天成,一进一退,侧身换位,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而她的目光正在成为一簇火,灼烧着他纤细的眉骨,意欲点燃藏在他胸口的那颗心脏。正当安静的漩涡缓缓流动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突然从打开的大门里呼啸而入,熄灭了用以照明的白蜡烛。
顷刻,全场大厅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人不禁惊慌失措,主人夫妇连忙安抚大家的情绪,明亮的声音穿破躁动与不安:“我们在安排仆人重新点几百根蜡烛,马上瓦斯灯也会临时用上,请女士先生们不必担心,舞会很快就能恢复并继续。”
宾客们听到这句承诺,顿时安慰了不少,又摸黑重新进行交谈,喧闹与嘈杂又回到了醉生梦死的大厅。
然而黑暗里,凯文感觉到艾薇的手并未离开他的身体。
欲望和理智在夜里轮流交错,身旁的女子轻轻附上自己的耳朵,悄悄耳语:“克拉伦斯公爵,你的身体在发烫。”
他能清晰地意识到她离自己只有半英寸的距离,还差一点点缝隙,两个人的温度便能相贴。
她灼热的气息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掠过,随着血液融入进他的身体里。
黑夜泯去视觉,却让听觉和触觉格外明晰。
就像此刻,他仿佛能看到她眼角里蕴含的笑意,就像掩在阴云后隐隐约约的月光,任凭暧昧在夜色里化成露水,躲在玫瑰的花枝上。
“或许是发烧了。”
他的解释让她忍不住笑起来:“那公爵可得尽快去请医生。”
他刚想继续回答,四周立时一片光明,乐声也恰好重又响起。
主人效率极高,宾客们也投入进先前的状态里,这时艾薇身体退后了几分,主动向他提出邀请:“那么,请继续吧。”
她话音未落,身后却传来一道惊喜而礼貌的男声:“艾薇小姐,您能和我跳下一支舞吗?”
她回过头,奥古斯特王子正满眼期待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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