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歆歆吓了一跳,慌忙爬到床头去给他拍背,见他不再吐了,才取帕子给他擦脸,又取了水荡口。
“你先睡,”宁歆歆叫他往里挪了挪,“我等会儿叫人进来收拾。”
“歆歆,对不住。”
“傻子,说这个做什么,听话,再睡会儿。”
眼见他午膳便未进多少饭食,如今又连着汤药呕了泰半,若是在奉天殿议事,断不至于生了高热。
定还去了旁的地方。
待梁彦昭又睡着,宁歆歆起身,落下帐子,找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小丫头进殿收拾。
自己就在外殿端坐,唤了福生进来。
“福生,与我说说,殿下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福生一听,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第113章甜豆花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太子妃,”福生支支吾吾,“奴婢,奴婢不知......”
当时主子爷三令五申要自己瞒着太子妃,他不敢说。
“现在胆子大了,也不把本宫放眼里了,”宁歆歆轻哼一声,“莫不是要本宫去请皇后娘娘来?”
“这……这……”福生跪在地上,有苦说不出。
心说,皇后娘娘可都知道,陛下也知道个大半,独独是把您瞒住了。
宁歆歆瞪着他,拍了下桌子,“先起来,别搞得像是我刑讯逼供一样。”
福生抖了抖。
“叫周扬进来,”宁歆歆又吩咐。
“太子妃……”周扬进来,瞧见低头垂眉、受屈小媳妇儿一样的福生,乐了,偷笑着给宁歆歆行礼,“属下给太子妃请安。”
“周扬,殿下最近都在忙什么?”宁歆歆问,“政事细务无需交待,仅说他行踪即可。”
顿了顿又补了句,“从腊月开始。”
这下,周扬笑不出来了。
愣愣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眼神不住往内殿瞄——
殿下,救命!
“看什么看,”宁歆歆起身,“殿下正睡着,且还得睡一会儿。”
见周扬、福生俩人一副锯了嘴的葫芦模样,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越是这样,越说明梁彦昭有事儿瞒着自己。
“都不说是吧,那我去坤宁宫问,坤宁宫问不着,我就回府问砚青……”宁歆歆动了真气,“我还就不信了,偌大重华宫、太子府,还能寻不到个我说话好使的地处!”
自己费劲巴拉养着护着,他不知去哪个倒霉地处逛了一圈,回来就起了高热,翻江倒海呕了半天。
宁歆歆想到梁彦昭的痛苦模样,心肠便在绞着痛。
周扬面带难色,眼神乱飘,与福生一样难为的眼神碰到了一处——
要不然咱们说吧……
你疯了?殿下怪罪下来你吃的住?
太子妃怪罪下来,莫说咱们,咱主子爷也顶不住啊!
有理……
福生扑通又跪下,耷拉着嘴角、苦着脸面开口:“太子妃,奴婢都说,马上就说……”
“属下补充。”周扬也道。
“先起来,”宁歆歆白他俩一眼。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宁歆歆才算是弄明白了这几日梁彦昭行踪。
原来,从十一月她遭人下药开始,梁彦昭便铁了心扳倒梁正晖,一来为着给她报仇,一来为着永无后顾之忧。
劳动手上所有人脉终于找出了梁正晖谋反证据,却被建平帝轻巧压下。
他便寻了皇后相助,出了个铤而走险的下策——以身为饵,诱梁正晖发狂。
众目睽睽之下刺杀皇储,便是铁板钉钉的谋逆。
到此,宁歆歆才总算是彻底明白了皇后那句“若非是为了你”。
也反应过来,为何梁彦昭在腊八那日会问“若我做了坏事,你是否仍会心悦于我”。
他是认为给梁正晖下药、除之而后快这事,行得太过卑劣吗?
人心鬼蜮,权谋战场,宁歆歆虽不赞同,却也能接受这个时代的规则。
况这一切发心,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啊。
梁遇明怕什么呢!傻瓜……世间第一大傻瓜!
心酸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无力感瞬时没顶,宁歆歆扶着椅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见她如此,福生又憋憋屈屈跪下,“太子妃,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务必瞒着您,就是怕您担心……”
话没说完,就被宁歆歆打断,“你们先下去。”
“太子妃……”周扬也有些担心。
“下去吧。”
二人齐齐应,“是。”
——
梁彦昭醒来时已至申初,虽已沉沉睡了好久,身子却是越发不爽利,周身乏力、发麻,背脊一片湿黏。
是正在发热的不舒坦。
他醒来还需缓缓,并未做声。
又几息回神,才发觉右手处一片湿热,有水珠滴答滴答流过,顺着手心纹路往袖口里钻。
低头一看,是歆歆枕在他颈窝处,扯着他右臂捂住脸面,哭得正凶。
“歆歆,”这一声过于干哑,他顿了顿,等喉咙稍润才又开口,“怎哭了?”
“我在生气。”宁歆歆抽抽搭搭回答。
梁彦昭把右手拿开,微微侧身给宁歆歆擦泪,“该是在生我的气。”
“你不要乱动!”宁歆歆腾地坐起,吵叫着掀开梁彦昭的中衣,见裹上纱布上并未渗血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