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局长姓罗名国立,与龚警官年龄相仿,同样也是军人出身,解放后成为了一个刑察。
罗国立原本只是某偏远郊县公安局的局长,在史局长申请退休后不久,他就空降到省公安局担任局长一职,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这种“连升三级”的调动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在当时却很正常。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民智未开,许多乡民都是好勇斗狠的角色,而且gmd特务和残军依旧还有小部分没有肃清,警方出去办案的时候危险系数很大,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伤亡,也因此,警局之间人员流动频繁,比如龚警官就是在省局严重缺人的时候,从其他地市的警局抽调过来的。
罗国立给警员们留下的印象只有一个:懦弱。
“第二次人猪案”发生后,查案的二十几个警员和其家属都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虽然肇事之人至今还没有找到,但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聂荣和阎良所领导的邪派团结互助会所为。
而老吴一家三口的死亡也才过去没几年,恶劣的影响依旧存在。(老吴“假死”只有谢老知道,其他人都以为老吴是真死。)
罗局长或许是担心万一有警员重踏老吴一家子的覆辙,会影响他的仕途,最终决定中止案件的调查,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这人性格懦弱,胆小怕事。
为了封口,罗局长给调查此案的二十几个警员全部办理了退休,工资照发,这些警员拿了好处,又可以保证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没有一个反对。
而人员的缺口只能从其他地市或者郊县的警局抽调人员补上,龚警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省城。
这个时候,龚警官眼神中露出了庆幸之色,长舒一口气道:“好险!”
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龚警官解释道:“最开始我决定调查人猪案的时候,有过想法向罗国立汇报,不过想到以他的性子很可能会下令让我停止调查,我才决定带着小马暗中进行,没有向他透露任何消息。”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唏嘘,罗国立如果真是gmd特务,知道龚警官调查人猪案肯定会加以阻拦,那么真相就永远发现不了。
罗国立用“懦弱”来掩饰自己的身份,结果却导致龚警官不敢将发现告诉他,估计他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吧。
“小……马同志,你有什么看法?”龚警官发现身边小马的表情有点不对,忍不住出声询问,碍于小马特种兵的新身份,不好再直接叫“小马”,只能换个称呼叫他“马同志”。
小马仿佛从睡梦中警醒过来,忙道:“龚老,您还是叫我小马吧,叫其他的我不习惯。”
不等龚警官客套,小马将目光投向谢老道:“谢老,我有一个小问题想问问您,不过……”
小马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又咽了下去。
谢老笑道:“小马同志,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谢老,我先说明,我不是怀疑您,只是……”小马斟酌了半天用词,终于下定决心道:“我的意思是,您刚才提的那个建议,似乎和您现在的推断有点矛盾。”
谢老先是一愣,后又莞尔道:“我明白了,你是说如果我怀疑罗国立是gmd特务,一开始就不应该提议去警局报警对吧。”
小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
话说回来,小马的疑惑确实很有道理,如果罗国立是gmd特务的话,众人去报警就等于自投罗网,有“领导被杀”这个前提在,罗国立完全可以将他们以“涉案人员”为借口囚禁起来,甚至用点小手段将他们杀死在囚牢里都有可能。
那个年代公安机关远不像现在这样规范,查案手段也远不如现在这么先进,一局之长如果玩点什么小动作,只要掩饰得好的话很难有人发现,也正因为这样史局长才能潜伏在警局这么多年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小马同志,你质疑我确实有道理,所以别担心我会对你有意见。”谢老先是和颜悦色地安抚了一下小马,又道:“不过,我之前并没有怀疑罗国立,而是你说的提醒了我,让我回想起之前的一些细节,才怀疑到他身上。”
谢老停顿了片刻,仿佛在回忆许久以前的往事,众人耐心地等着,以谢老的性格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必然会将他做出判断的理由一一说明。
良久之后,谢老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抱歉,年纪大了,一回忆以前的事情就难免想得有点多。”
老吴是个急性子,道:“老谢,快说吧,大家都等着呢。”
谢老点了点头道:“老吴,我问你,如果当年顺风顺水的话,局里谁能够接替史xx留下的局长位子?”
“顺风顺水?”老吴理所当然道:“那还不就是我们俩。”
“没错,能接任局长位子的,就只有我们两个!”谢老加重语气道:“但就在史xx退休之前的那几年,他和你闹起了矛盾。”
老吴愕然道:“老谢,你的意思是说,史xx故意和我闹矛盾,目的就是让我当不成局长?”
谢老重重点了点头。
老吴奇道:“他让我一个人当不成局长有什么用,不是还有你吗?”
“我和你不一样,当年你儿子身体不好需要营养品吊命,你为了混上特供名额一心一意当局长,而我对局长的位子一直不怎么感兴趣,这一点史xx是知道的。”谢老顿了顿,继道:“所以,他只要让你当不成局长就可以了。”
老吴恍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史xx为了在退休之后安插罗国立这个特务进来接替他,所以在退休之前设计让我当不成局长!”
“没错,正是如此!”谢老道:“之前我并不知道史xx是特务,所以想不到这一点,现在确定了史xx特务的身份,那自然就能联系上了。”
“我作出判断一共有两个理由,这是第一个。另外一个理由和那二十几个被威胁的警员有关。”谢老道:“参与第二次人猪案调查的警员一共有二十几个,每一个都受到了威胁,当时罗国立刚上台不久,大为震怒,亲自带队进行调查,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我还以为是肇事份子太会隐藏身份所致,现在看来,是罗国立有意不去调查,甚至有可能威胁那二十几个警员的,就是罗国立本人!”
老吴脸色特青,烧痕看起来更为恐怖,道:“没错,当年你在明,我在暗,就是找不到威胁二十几名警员和其家属的人,我们两个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是什么人可以做得如此干净,如果是罗国立的话,确实可以做到!”
谢老正色道:“不单只是这样,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阎良要策划第二次人猪案了!”
“为什么?”不仅仅老吴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着,三年自然灾害过后,阎良就迫不及待策划了第二次人猪案,之前众人商议的时候都认为阎良是出于纯粹报复社会的心理,难道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吗?
“阎良为什么要策划第二次人猪案?是因为他们想肃清警局中对人猪案有执念的警员!”谢老沉声道:“老吴,除了我们之外,实际上警局里还有不少人想查明人猪案,罗国立上台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提出要重启调查。这个时候,第二次人猪案发生,那些提出要重查的都被罗国立招募进了案件调查小组,如果我当年不是韬光养晦坐在办公室养老的话,估计也会被他召进去……”
“我懂了,其实第二次人猪案不是阎良策划,也不是聂荣策划,而是罗国立策划的!”老吴完全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他利用第二次人猪案,看看警局里谁还对这个案子有执念,然后将之集合到一起,再对他们和家人性命进行威胁,最后再给一个大枣吃,让他们提前退休回家,避免人猪案真相查出,对他们的大计划造成破坏!”
“没错,正是这样!罗国立很聪明,他一进警局就给我留下了胆小怕事的印象,所以带队调查“二十几名警员被威胁一事”最终草草结束,并没有引起我的怀疑,因为这和他留给我的印象完全相符,之后他用钱遣散这些警员同样也符合他的性格……”谢老长叹一口气道:“这个人不简单啊!十几年了,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作怪,而我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