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被她自己给捂回了肚子里,看到闻枭白毫无焦距的双眼,一手执着盲杖,一手平举在半空,摸索着朝这边走来,她才想起,这家伙是个瞎子。
乔星辰松了口气,“九爷,你怎么总是动不动就闯进人家房间啊?”
男人动作一滞,哑声道,“抱歉,我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算了。”
乔星辰也不反抗了,和闻烨那个暴力狂比起来,她家白白温油太多了。
“辰辰呢?”
“刚才哭了一会儿,累得睡着了,梅姨把他抱到儿童房休息去了。”
“那就好,闻烨那杀千刀的,简直是个神经病,小孩子在旁边,也能下得了这么重得手!”乔星辰忍不住吐槽,万一要是给小包子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她一定饶不了那个混蛋!
“需要我替你教训他吗?”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闻枭白漆黑的眸子里,色泽深谙了几分。
乔星辰吓得赶忙道,“别!可别!您可千万别!您不出手,我都已经被怀疑在勾引魅惑你了,你要是真的出手,那闻启山和闻烨还不得把我生吞了。”
“如果我出手,自然会不着痕迹。”
“不用,那个神经病还不至于脏你的手来教训,你啥也别管,乖乖在家呆着哈!”
“好。”
咦,这么听她话?
“那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闻枭白沉声问道。
看他这一脸诚恳的模样,乔星辰也不忍心拒绝,刚好她后背疼得要命,再不贴膏药,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抱着衣服,膝行到床边,伸手一把拉住闻枭白,将膏药塞进他手里,“帮我贴,快点快点,嘶,我要痛死了。”
说着,她便背转过身去,将光洁白皙的后背对着闻枭白。
男人手里拿着膏药,神色有一瞬的怔忪,当女人拉着她的手,将膏药塞进他掌心的时候,他的心脏是震慑的,这还是女人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她让他帮忙贴膏药,是不是从内心里,已经不那么排斥他了呢?
闻枭白心中窃喜,拿着膏药,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乔星辰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的动静,这才想起,闻枭白眼睛看不见,她又转过身,一把拉住他的大手往自己背上一放,“你摸,摸到哪儿我喊疼,你就帮我贴。”
粗粝的指腹触上光洁的肌肤,闻枭白倒吸一口气,身体几乎是一瞬间起了反应,并且变得滚烫起来,这哪里是帮她贴膏药?这完全就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堪比凌迟。
指腹轻轻按压在细腻的肌肤上。
“哎呦我的妈,疼疼疼,就是那里!对对对,再往左边儿来一来,对对对,你把手掌摁在那里感受一下位置,一会儿就贴这里。”
“好。”男人任由她摆布,听话得将手按在她的后背上,当掌心接触到大片的肌肤,一股震撼从手心细密的毛细血管直奔脑海,闻枭白感觉浑身都是麻痹的,他怕再摸下去会失态,赶紧缩回手,笨拙得撕膏药,终于将膏药撕开以后,往乔星辰背上一贴。
女人立刻嚷了起来,“哎呀错啦!不是那儿!是你刚才手按得那个地方。”
“不是这里吗?”
“不是!往左边来一点,对,再往下面来一点,对对对,就是这里,重贴!”
“好。”
“哎呀,又错了!”
“对不起。”向来处事沉稳冷静的男人,被一块小小的膏药折腾得满头大汗,越是心急,就越是贴错地方,到最后,乔星辰后背上被贴满了膏药。
乔星辰简直哭笑不得,不过,她也并不怪他,可以理解,毕竟他的眼睛看不见,而且她本来背上摔伤的面积也蛮大的,全部贴满倒也省事,就是有点费膏药。
不过,相比而言,闻枭白的心情却显然很不美腻,俊脸像是沉着一层冰碴子,周身原本温和的气息也荡然无存,一下子就如同从炎炎夏日跌进了隆冬腊月里,闻枭白听见女人咯咯的笑声,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沉声问,“你会不会嫌弃我没用?”
“哈哈哈,会。”乔星辰因为背后贴满了膏药根本不方便转头,所以没看见男人的大黑脸,但是她说完之后一回头,才意识到自己作死了,“对不起,我重新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她赶紧收手拉住男人的手腕,安抚性得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当然不会啦!九爷您可是江川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闻家的权势有多厉害?世人皆知!而你可是闻家的当家人呢!”
男人知道她是在安抚自己,情绪仍旧不见好转,半晌,才语气低落道,“我是个瞎子,还是个瘸子,你嫌弃我,也无可厚非。”
“我真的没有嫌弃你!”
乔星辰还是第一次见闻枭白露出如此自卑的神色,从前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却因为身体的残缺而妄自菲薄。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因为不孕症的事,曾经几度陷入自我怀疑之中,现在两个人身份调换过来了,乔星辰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有所好转,她用力的握住闻枭白的手,坚定道,“九爷,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一定会努力治好你的眼睛的!还有你的腿,我也一并帮你治好了,不就成了嘛?治好只是时间问题,你以后还是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的,所以,干嘛这么悲观呢?你想啊,你可是坐拥全天下最多财富的男人。”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闻枭白将脸转向她,那双曾经漆黑深邃如瀚海般的眸子仍旧空洞没有焦距,但是乔星辰却能从中看到强烈的意念,一下子,她的心就揪紧了起来,很心疼这个男人,所以她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了好几下头,“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闻枭白大掌反握住她的手,周身凛冽的暴风雪才缓缓平静下来,“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乔星辰:“?”
完了,她这是掉进自己挖的坑里去了吗?
要是说不愿意,那岂不成了不是真心话?可要说愿意,她就真掉进坑里爬不上来了!
她这才意识到,这男人的套路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