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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兢兢战战地匍匐在地,到底咬咬牙开口道:“皇上圣明,微臣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假。”
“在背后支使微臣的人,是……”
没等他说完,圣人一皱眉,狠狠踹了城主一脚。
他疼得半边身子都麻掉了,圣人是学过武的,虽说上了年纪,依旧力气不减。
城主养尊处优,哪里能招架得住,当下就白了脸。
“你想说是谁,朕的儿子吗?”圣人冷冷笑着,没等城主再想开口,就挥手叫来两个御林军,把他拖下去:“他什么时候说真话,就什么时候停下来。”
御林军应下,堵上城主的嘴,很快拖走了。
反正要留下来一段时日,圣人索性派人买了一处大院子,据说是一个铁血官吏的宅子。这人是专管牢狱审问的,浑身都沾染了煞气,后来病死了,都说是报应,便没人敢买这个宅子,一直空置下来。
圣人倒是一眼就相中了,尤其这个宅子环境清幽,附近的人家因为害怕,相邻根本都是空着的,他索性都一并买下来,免得被人打扰了。
最让他喜欢的,是这个宅子底下有一处地牢,入口伪装得像是菜窖,极少人知道。
还是卖屋子的人见他们十分有诚意,出手又大方,不像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这才说了。
城主被拖进地牢,御林军轮流三班,又是上鞭子,又是上铁烙,两天下来,他就给折磨得不成人形,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苦,很快就忍不住招供了。
圣人看着薄薄的纸上寥寥几行字,感觉十分不满意。
城主确实不知道,当初看见假账本,就清楚有人要针对太子爷。他是太子的门人,若是太子给卷进去,自己也脱不开干系,哪里会一头往上撞,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是回头有人悄悄发了话,夜里在自己的床头送来信笺,说是会保住城主一命,隐约透露了太子不受圣人重视,继承帝位只怕是希望渺茫。
若是城主开口,对方自然会保下他,还会在贵人面前美言几句,叫自己躲藏几年便得了肥差。
城主哪里会不心动,他窝在这个偏远的城里也呆得烦了,要是能平步青云,谁还乐意留下?
对方说得似模似样,他还是谨慎,最后有人带着一块玉佩来见自己,上面是真龙雕刻,显然是皇子身上佩戴的,是身份的象征。
用的是罕见的紫玉,色泽光滑,即使在夜里也能微微泛着白光,谁也不能仿制得了。
看见这块玉佩,城主提起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那是谁的玉佩?”圣人眯起眼,每位皇子的玉佩正面都有一个自己亲笔写下的名字,再叫最好的匠人刻上去。
城主摇头:“微臣想要看,但是对方没有答应,想来是怕事情不成,反倒受了连累。”
倒是个谨慎的……
圣人又看向他:“把你见到那个人的容貌细细说来。”
总管已经请来最好的画匠,听着城主结结巴巴地描述,中间修改了几次,总算将那人的面貌勾勒出来了。
瞧着是个生面孔,圣人看了几眼并没认出来,倒是太监总管一看,忽然“咦”了一声:“回皇上,此人小的曾远远见过一次,不敢肯定。”
“是谁?”宫里人说话从来都留着分寸,免得把话说死了,给自己断了后路。太监总管会这样说,必然有几分把握的。
太监总管打发掉画匠和城主,这才低声道:“是蒋大人身边的幕僚,一直很少在人前出现,小的也是一天起夜,无意中看到此人上了马车出门,才会留心了。”
他是皇帝的身边人,比谁的心思都要细,对大半夜突然出外的生面孔自然多留神了:“小的旁敲侧击了一番,才打听到此人的身份。”
看着是蒋光寒的幕僚,只怕是受了尚书令的吩咐才出门的,太监总管便没有把这点小事来惊扰皇帝。
圣人满意地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心腹总管十分满意,摸着胡子道:“去打听一下,他出门到底所为何事。”
“是,”总管是个精明利索的,叫人绕了几圈,问了一遍,倒是寻了些蛛丝马迹,很快就来回禀:“皇上,有人看见他驾着马车到城主府外,很快接了一个男子回来。进门的时候点了灯,吵醒了门口守夜的小二,多看了几眼,认出是蒋大人。”
他点到即止,只说出事实,没多说臆测。接下来的事,就是圣人才该琢磨的事了。
“蒋光寒么?”老皇帝一手拍在木案上,脸色阴霾。
能让蒋光寒的幕僚出马,只怕是跟他走得亲近的皇子。这个人,必然是蒋光寒的妹妹新嫁的姑爷十四皇子了。要不然,蒋家能掺和进去?
国公爷是个老狐狸,没有大利益的事,他从来不愿意沾手,更别提是让自己最重视的孙子掺和进来了。
显然他很看好十四皇子,圣人渐渐年迈,太子年纪也不轻了,能不能熬到登基的那天还是未知之数。
原来一个个都在猜测着自己的心思吗?
自己特意把太子和皇孙都留在京中,看来是明智的决定。
赵玄凌也没闲着,吩咐江元镇把粉蝶从城主府里捞出来。
江元镇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粉蝶被弄出来,浑身就没一块好皮,身下还流着血,双眼无神,整个人像破碎的木偶一样,也就是个可怜人,被蒋光寒利用完了随手一扔,叫城主折磨得奄奄一息。
叫两个婆子把失神的粉蝶清洗干净了,换上一身衣裳,江元镇就直接把人带到了一间屋子外面。
蒋光寒的声音很快从屋内传来,粉蝶的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神采。
只是心心念念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叫她彻底坠入了冰窟。
“粉蝶被人救走了?不必去查,最近御林军戒备森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而且不过是一颗废棋而已,扔掉就是了,何必多费功夫?”
接下来的话,粉蝶没再听进去,眼眶通红,一张脸上全是绝望。
江元镇把人带回来,低声劝道:“这样的男子,如此狠心待你,你又何必再替他遮遮掩掩的?”
粉蝶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擦去眼角的泪珠:“大人,奴婢要亲自见皇上。”
有粉蝶这个人证在,圣人二话不说就把蒋光寒捉过来了。
蒋光寒看见粉蝶的时候不由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她却撇开脸,看也不看,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这个男人为了利用她,得了她的心,又得了她的人,最后随手一扔就了事,叫自己在地狱中煎熬的时候,还期待着他会来救自己。
到头来,蒋光寒根本就没有来,也没想过要来。
粉蝶失望了,也绝望了,狠狠心,再也不相信蒋光寒的话,更不想看见他这个人。
圣人看着蒋光寒,淡淡道:“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没想到最后却是最早背叛朕的人,你叫我失望了……你可知罪?”
蒋光寒当然矢口否认,又反驳道:“区区一婢女的话,皇上怎能尽信?”
粉蝶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果然这个男人终于露出真正的面目来了吗?
圣人挥挥手,太监总管很快把一个人送到蒋光寒的跟前。
这个男人受了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只有一张脸干干净净,叫蒋光寒一下子就认出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幕僚。
不过一夜不见,怎会变成这样?
这个幕僚跟着他的时间最长,知道的也是最多,落到了别人手上必定不利。
所以蒋光寒设计了陷阱,派幕僚出门,身后跟着死士。
没想到幕僚没死,反倒给人拿下了。
蒋光寒咬着唇,知道这次事情麻烦了。
幕僚勉强睁开眼,看见他,忽然大笑出声:“真不愧是国公爷的子孙,我的主子爷,果然心狠手辣!”
他早就察觉出不妥,想要离开之前就被蒋光寒发现了,幸好有人及时赶到救了自己,要不然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皇上,此人卷款逃走,我正派人捉拿他。”对上幕僚不可置信的眼神,蒋光寒一手撑在他的肩头,俯身说道:“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居然起了异心,真叫我失望……”
幕僚开口要对质,忽然嘴里一股腥甜,涌出一股黑血,浑身抽搐着,很快瞪大眼便没了声息。
圣人看着太监总管上前一探,对自己轻轻摇头,不由皱眉。
蒋光寒分明没有动躺在地上的人,不过是压住对方的肩头。
隐在帘后的赵玄凌分明看得清清楚楚,蒋光寒压在幕僚的肩头,是摁住了他的一个穴道。倒是阴险的一招,不留意根本察觉不了,忽然就让对方死得不明不白。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蒋光寒倒是大胆,居然在圣人眼皮底下动手,简直没把圣人放在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