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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嫣到底还是担心,她这边威胁吓唬,回头便让霍嬷嬷扶着蔡嬷嬷在院子里坐了坐,缓一口气。
霍嬷嬷细声细气,话里话外全是替蔡嬷嬷着想:“你啊,不知道该说糊涂,还是聪明过头了。主子的事是我们的事,可是有时候,你也该明白,要是出了事,第一个被推出去的会是谁?”
蔡嬷嬷会意,后背一寒。她拼命替唐子茗出主意,倒是忘了若果出了事,自己第一个就要被推出去做替罪羔羊。
指不定唐子茗还会推个干干净净,只道是蔡嬷嬷擅自做主的。
唐子茗是蔡嬷嬷一手养大的,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为了得到什么,总是免不了不择手段,这些不也是蔡嬷嬷在唐子茗小时候教她的?
如今,蔡嬷嬷倒是后悔了,把唐子茗养得这般不近人情。
她叹了口气:“老姐姐,你说得对,我很该替自己想一想。我说句实话,这方子是我无意中从李嬷嬷口中打探到的,不过在大小姐跟前随口提过一次,没想到她却记住了,催着我回侯府问老夫人要过来,老夫人却说送给了你家主子。”
当时唐子茗是气狠了,摔了一桌子的茶具,只道李霖敏偏心。
却不想想,在府里的时候唐子茗就很是看不上李霖敏,估计没想到李家是卖药的,祖上居然留下了这么个方子。
如今想要亲近些,却是难了,李霖敏早就偏心偏到唐子嫣这里来了。
“我也是没办法,才求到三姑娘的跟前来。”蔡嬷嬷叹着气,想到回去要面对唐子茗的雷霆之怒,就忍不住发愁。
霍嬷嬷又和软地安慰了她一番,让蔡嬷嬷只差发誓打消这阴毒的念头,这才亲自送了她出门走了。
这厢才送走了蔡嬷嬷,唐子瑶居然也叫了个婆子过来。
唐子茗好歹还有个送礼的借口,唐子瑶直接让婆子开口索要方子。
唐子嫣头疼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知道方子再她的手上?
“烧了,”她懒得跟婆子周旋,懒洋洋地回答了。
婆子瞪大眼愣了:“烧、烧了?”
“如此阴毒的方子留下来做什么,自然要烧了的。”唐子嫣摆摆手,就想让霍嬷嬷把人打发出去。
那婆子却忽然扑了过来,抱住唐子嫣的腿哭道:“夫人烧了方子,定是把方子记下来了。求夫人救一救四姑娘,不然她实在活不下去了。”
唐子嫣皱眉,霍嬷嬷和翠竹急得满头汗都扯不开这粗壮的婆子,又不好把院子里其他下人惊动了叫过来,若是他们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唐子嫣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这边的动静太大,赵玄凌过来一瞧,一脚就把那婆子踹开了,搂住唐子嫣道:“没事吧?”
“没有,”唐子嫣吁了口气,那婆子的力气真不小,把她抱得腿脚生疼。
那婆子被踹得不重,趴在地上好一会才起来,哭道:“求夫人可怜可怜四小姐,实在是那新过门的侍妾太过分了,把老爷完全占了,独留四小姐一直守着空房。她还那么年轻,就要守活寡了……”
赵玄凌听得烦了,让霍嬷嬷给婆子堵上嘴巴,手上把玩着一柄泛着冷光的短刀:“给我扔出去!”
婆子被吓得立刻住了嘴,连滚带爬,也不用别人扔了,直接就滚出了郡公府。
唐子嫣却想,那方子果然是祸害,唐子茗来求,唐子瑶也来求,一个两个就不能从夫君身上下手,非要对其他女人下手吗?
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她叹了口气,挽着赵玄凌的手就要回去内间,便听见安初兰的声音:“大嫂这里真热闹,瞅着一天便有两个姊妹上门来了。”
安初兰早就听说归德侯府的几个姊妹感情都不深,说会上门拜访,互相串门子走动,那还真是笑话了。
一个嬷嬷走的时候脸色发白,眼圈还是红的。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看着就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撩起帘子进去,安初兰没想到赵玄凌也在。对这个忽然出现的郡公爷长子,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气。尤其是上过战场,煞气太重,离得近了,她手脚都得冷了。
“原来大伯子也在……”
她讪讪地说着,倒没了之前的底气。
唐子嫣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二弟妹说笑了,姊妹之间互相串门子也是平常,有什么好奇怪的?”
安初兰心里腹诽,平常的人家就算了,谁不知道归德侯府的四个姐妹花在府中就不相来往,更别提嫁人之后了。
但是碍于赵玄凌在,她也不敢多说,只问了一句:“大嫂的账本看得如何了?”
“正看着,账本多,我又没看过,自然要仔细些了。”唐子嫣不信安初兰特地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些不痛不痒的事。
果然,安初兰又瞥了赵玄凌一眼,后者对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很快就回去内室了。
安初兰偷偷松了口气,嘴角勉强弯了弯:“大嫂或许还不知道,静薇的身子骨好多了,郎中只说平日将养些便好。”
言下之意,凌静薇不再装病了,这管家权便要回到她的手上。
安初兰自然不甘心,便想拖唐子嫣下水。
唐子嫣早知道凌静薇耐不住,又被她烦多了,自然不会再装,找个郎中来瞧瞧,便能理所当然地回来掌家了,她笑笑道:“这可是好消息了,三弟妹的身子骨看来还是很好的,不过立刻就出来掌家,不免太操劳了一些。二弟妹本就是跟三弟妹一起管家,老夫人怕也是这个意思,没得累坏了三弟妹。”
安初兰一听,恍然大悟。还想着凌静薇出来掌家,她心里不痛快,想把唐子嫣推出去恶心凌静薇。如今想来,自己管家一阵子了,做了不少变动,很该给凌静薇搭把手,说不定能分些权。
她这样想着,没跟唐子嫣寒暄几句,就急冲冲走了。
霍嬷嬷看安初兰走远了,这才笑道:“这位二夫人,倒是个直爽的性子。”
唐子嫣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就是太直率了,什么想法都贴在额头上,难怪一直被凌静薇压着。若说秋曼雁是老狐狸,这凌静薇就是小狐狸了,安初兰这个老实人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不过安初兰也不至于毫无作为,趁着管家那阵子把管事都打乱了。不是都换了人,只是把原来地方负责的换成了另一个管事婆子。
凌静薇的几个心腹都调到不起眼的地方,管着不怎么重要的事,倒是便宜了其他人。如今她重新掌家,尝了甜头的管事嬷嬷哪里会愿意换回去?
说不上阳奉阴违,但是心里稍微向着安初兰还是有的。
安初兰不算赢了一局,好歹打了个平手,没让凌静薇占太大的便宜。
也不知道该说安初兰开窍了,还是背后有赵玄曦的指点,终于回过味来了?
“让她们互相牵制着也好,没得有时间把手都伸到我这里来了。”唐子嫣皱着眉头,想到那张方子终究是祸害,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只怕水洗都不请了。
“你悄悄回侯府去,跟母亲说说,很该约束约束身边的人了。”
要不是李嬷嬷多嘴,唐子茗又如何会知道,唐子瑶亦然。
如今这个烂摊子,还得自己来收拾,唐子嫣就忍不住叹气。
谁知霍嬷嬷前脚才出府,后脚秋曼雁就让董嬷嬷来请她过去,总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不但秋曼雁在,安初兰和凌静薇也坐在下首。
凌静薇起身行礼,清丽的面庞噙着温柔的笑意,让人第一眼便有了好感:“薇儿见过大嫂,原本该早些去拜访的,无奈病着,不好过了病气。”
真是个会说话的,不管心里头多不喜欢对方,还能把话说得妥妥帖帖的,难怪秋曼雁会偏心,就是唐子嫣自己,也是喜欢听好话的。
“三弟妹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
唐子嫣刚落了座,秋曼雁不经意地提起:“娘家人来串门子没什么,只是吵吵闹闹的,没得让人胡乱猜测,坏了你的名声。”
果真不想什么,就来什么。
唐子嫣闻言,歉意道:“府里的婆子都是大嗓门,若是扰了老夫人的清净,便是我的罪过了。”
哪里是一句婆子大嗓门就能带过的,安初兰急急道:“大嫂,我恰好去你院子的时候,在外面听见了什么方子。有什么好药方,大嫂怎能私藏,不拿出来给我们都沾点福气?”
唐子嫣神色如常,从容道:“确实出嫁前,母亲送了几张养身的方子。郡公府里还缺什么好方子,二弟妹这不是埋汰我吗?”
她让翠竹把锦盒送了过来,里面几张泛黄的纸。安初兰好奇,捡起一张瞧了,果真都是平常的方子,不是养身就是保胎的药膳,只有一个养脸的方子有些稀奇。
安初兰看了又看,唐子嫣便大方道:“二弟妹若是喜欢,这张养脸的方子便拿去。要是不放心,尽管叫郎中来瞧瞧再用。”
“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嫂言重了。”安初兰得了方子,语气缓和了不少,凌静薇心里不由暗骂这蠢货,三言两语就给哄得找不着北。
不过凌静薇也仔细看了,一张张泛黄的颜色差不多,显然是一起放着的。方子的字迹每一张都不同,许是经年收藏下来,侯夫人送给唐子嫣也是示好的意思。
听闻在侯府的时候,也就这个三姑娘跟侯夫人的关系最亲近,送几张方子确实比金银要贴心得多了。
“这些方子实在,难为大嫂的几个姊妹也想要看看了。”
唐子嫣没有接凌静薇的话,只问道:“三弟妹可有喜欢的,取走便是了。”
“多谢大嫂的美意,郎中已经给我开了不少养身的方子,贪多总是不好的。”
唐子嫣也知道凌静薇不像安初兰那么没心机,就算看着好的方子,也是不敢胡乱用的,便让翠竹把方子都收好了:“我待会就让人誊抄几份,送到其他姊妹手里,免得她们眼馋,三天两头跑来跟我要。”
她笑眯眯地说着,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那些姊妹上门来吵吵闹闹要方子。
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们几个又有什么说的?
秋曼雁又提点了几句,唐子嫣便被打发走了。
走得远了,翠竹才低声问:“夫人,真要把方子誊抄一份个其他小姐送过去?”
“当然,赶紧抄好了,明天一早就送。”唐子嫣正愁着唐子茗和唐子瑶会不会出什么昏招连累自己,如今倒有了借口,一个个都送了方子,过了明路,以后有什么事脏水也泼不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