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二皇子语气不善,周福禄身子一抖,暗道自己说错了话,立时双膝跪地一叩,“虽不过是百姓戏言。但若故将军真是天将下凡,那也是来为皇上您这真命天子镇守疆土河山。我大燕百借皇上洪福才可国泰民安,百姓有皇上庇佑才能喜乐康泰。”
二皇子的脸色阴沉沉的,目光冷冷的睨着跪在面前的周福禄。
周福禄能够感觉到来自二皇子的凝视,简直犹如芒刺在背。
而且半晌听不到二皇子言语,周福禄愈发紧张的背脊紧绷,生怕下一瞬间自己就会脑袋搬家。
似乎过了很久,二皇子终于若有似无的冷哼一声,“你起来吧。”
周福禄暗中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按了按额角的汗站了起来。
想当初二皇子初得皇位,对助他夺位的成耀可谓是百般爱重,可当他帝位还未完全稳固时,稍见成耀有些恃宠而之嫌,他便始怀疑成耀有功高盖主之意。
恰巧故菀在那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武功高强有勇有谋,对他这个新君又很是敬畏。
最重要的是,他背后无党派更无氏族亲眷,这也成为了二皇子最看重的一点。
因为只要故菀别无依靠,便只能全全倚靠他这位君王,也就会毫无二心的为他办事,而不必受到氏族利益的羁绊。
所以几乎没有考虑太久,二皇子便决定了用故城这个新任武状元,以最快的速度取代了成耀那个大将军。
虽然二皇子也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有可能逼得成耀生出反心,甚至还有可能直接率兵造反。
但二皇子宁愿赌一把,也不想等到成耀羽翼丰满在朝中无可撼动之时,反过来压制他这位新君。
正如戈白所言,成耀疑心极重。
他宁愿用江山百姓做赌注来维护自己的皇权统治,也不允许一丁点有可能颠覆他皇权的苗头出现。
而方才周福禄的那句话,就突然触动了二皇子。
虽然早前故菀率军平定南境之后,他也曾有耳闻,百姓称故菀是战神,是天上的天降下凡,来救大燕的百姓免于水火。
当时不但不觉得有问题,反而觉得就连战神天将都要听他的号令,来守护他的江山,反而面有荣光。
可方才再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二皇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甚至心中隐隐生出些许不安来。
如果故城是天神天降将,那不就是来取代他这个人间君王的!
周福禄用目光偷偷去瞟二皇子的脸色,见他眉心微存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还在思虑刚才的那件事。
周福禄心中暗叹一声,也怪自己实在多嘴。却也不知因为这句话,今后又会生出些什么事端来。
二皇子已经没了刚才的兴奋劲,他沉声吩咐道:“盯着京中的动向,有任何事速来禀报。”
“是,奴才这就去叮嘱下去。”周福禄说着一礼退了几步方才转身离去。
二皇子依旧脸色阴沉的回到御案后落座,执起了方才批阅奏折的御笔,可提笔之时突然看到方才笔误落下的那一个点,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猛地将御笔掷了出去,随后却还不解气的抓起那本奏折扔在了地上。
外间的奴才闻声吓得一哆嗦,但犹豫着却不敢入内,生怕二皇子将怒气洒在了自己身上。
扔了东西,二皇子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了压火气,端起茶盏饮茶。
可茶盏端起来一看,盏中早已空了却无人添茶,二皇子怒极猛地将茶盏扔了出去,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人呢!来人!”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虽然心中犹豫却不敢不应,顿了一瞬小跑着入内跪地,“奴才在。”
“茶呢!茶呢!”二皇子越想越来气,大步走上前去狠狠一脚将小太监踹的侧身倒地。
小太监疼的闷哼一声却不敢多言,立刻想要爬起来告罪,但皇帝接连又是一脚将他踢到倒,接着一脚一脚的踹在小太监的腹部头脸,
小太监刚开始疼的还咬着牙闷哼,后来连哼都哼不出来,更连躲都不躲,整个人像是破布袋子一般,闭着眼睛软软的躺在地上,只是皇帝每落下一脚,他会因为惯性使然哼出一口气来。
周福禄回来时听到内殿有声响,便欲要入内查看,但却呗被另一个小太监给拦住了。
“公公这会儿千万别进去,皇上正在气头上,谁进去谁完蛋。”小太监拉着周福禄的袖子劝阻道。
周福禄听了听里头的声响,但只听见皇帝偶尔咒骂几句,却并未听到旁的。
“里面发生何事?”周福禄问小太监。
“皇上的茶盏空了,唤了小五子进去便动了手,刚才还能听见小五子忍着闷哼两声,这会儿没动静了,估摸着…”小太监说着摇了摇头。
周福禄沉叹一声,他当然知道皇帝并非是为了一盏茶而动的手,不过是茶为借口找个人撒气罢了,只可惜了那小太监时运不济。
又过了半晌,突然听到皇帝在内唤道:“来人。”
一听这两个字,那小太监便哆嗦了一下看向周福禄。
周福禄也没推搪,暗自深吸一口气兀自进入了内殿。眼锋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五子,已经一动不动的似乎没了气息。
周福禄跪伏在地,“奴才该死。还望皇上息怒。”
方才发泄一番,皇帝这会儿已经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怒气冲天,他只冷冷的睨了一眼周福禄,“还不收拾了。”
“是。”周福禄应了一声,起身立刻去叫了几个小太监,将小五子给抬出去。
小太监当中有跟小五子关系亲近的,眼见一刻钟前还活脱脱的一个好人,这转眼的工夫被打的遍体鳞伤脸都被踢变了形,说没这就没了,当下有些伤感的红了眼眶。
周福禄眼明的很,当即轻踹了一脚那小太监,“动作麻利的。”
小太监低着头应了一声,快着脚步抬了尸首出了大殿,
“茶!”皇帝冷声道。
话音刚落,小太监便送了茶来,只是止步在内殿门口却没敢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