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宗闻言眉心紧蹙，思索着故菀所言，一时未语。
九川转了转手中的骨扇，语声淡淡的说：“王老爷若是舍不得那女人，就算你罗列百条罪状也是无用，毕竟他还是家主。”
王延宗看向九川，试探着问：“九公子的意思是？”
九川睨着他微扬了扬嘴角道：“王氏族中不满现任家主的长老不在少数，而你身为王家的嫡长子，理应为父分忧，担起重任才是。”
“九公子是让我取代家父之位！”王延宗语声微沉。
九川不以为意的挑了一下眉心，轻飘飘的说：“王有为与王有意两位长老，在王氏族中的地位不亚于你父亲这位家主，加之你这一辈的王忠仁和王忠正几人，一直很看好你这位嫡长子，以你为首。若你父亲明辨是非的处置了宋芝莲，便是皆大欢喜，若非如此，你倒不妨早做准备。”
王延宗越听眉心越紧，因为九川说的这些，都是不为外人道的王家族中之事。
虽然这些也并非什么机密要闻，但寻常人非查而不可得。
但王延宗从未在卞安见过九川，因而便知他并非本地人。
正也因为如此，九川刚刚露面没一日，竟已对王家族中之事如数家珍，这让王延宗不得不猜忌九川的身份。
“九公子对王氏族中之事似乎十分了解。”王延宗笑着试探问。
“这世上只有两种事，一种是我知道的，另一种是我不屑知道的。不存在我不知道的。”九川大言不惭的说。
故菀无奈睨他一眼，心说这家伙愈发张狂了。
王延宗闻言兀自思量一瞬，便想到了故菀的身上，猜想着或许是故菀从断尚阁查到的王氏族中之事，转而告知的九川。
但很快又因为故菀接下来的话，否定了这个猜想。
故菀顿了一瞬问九川：“我听着王忠正这名字有些耳熟。”
“王忠正当初与你一道参加的武举，不过在复赛时败在了你的手下，你还曾言他身手不错，只可惜运气不佳遇到了你。”
“哈，竟是他？我说怎么听着十分熟悉，可是巧了。”故菀笑着道。
而王延宗在旁听着，这才知晓故菀并不知道王忠正是谁，甚至不知王忠正是卞安王氏族中之人，因而九川的消息也不应是她说的。
因此王延宗猜想，或许九川是断尚阁的人，而故菀先前说断尚阁的朋友，或许就是他？
想到此处，再看九川的言行做派，便也愈发肯定，并且还在断尚阁地位不低。
故菀与九川说了几句后，转而对王延宗道：“此事终究还是你的家事，我与九公子的建议只是给你当做参考而已。你大可自行掂量着办。”
王延宗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他当即道：“此事九公子说的一点不错。若是家父继续偏袒宋芝莲，那我们此番所有作为都成了无用功，而宋芝莲必定会愈发变本加厉。此事不论是为了王氏一族，还是为了家父考虑，在下都不能在此时退缩。”
故菀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王兄还是早做准备去为好，想必王老爷很快便会知晓此事了。”
王延宗起身拱手一礼道：“劳将军与九公子费心，下官这就去准备。”
故菀点了点头，但却突然想起一事，出言提醒道：“据闻柴子仁的武功不俗，未免狗急跳墙，你随身带着些护卫。”
“他竟然会武功？”王延宗惊讶。
“不错。你若不介意，可以去让乔齐晟给派几个亲卫跟着，小心驶得万年船。”故菀道。
“下官多谢将军关心。”王延宗再次拱手一礼方才离去。
九川缓缓站起身，意兴阑珊的轻叹一声道：“这戏还没看够就散了，真是无趣。”
故菀也站起身，无奈一笑道；“你这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九川笑容狡黠的说：“那是自然，闹得越大才瞧着有趣。”
二人出了厅堂边走边说着话，故菀问九川：“你向来把身份藏得严严实实，今日为何与他说那些。”
九川不以为意道：“我隐藏身份也并非因为见不得人，只不过不愿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也知道，有多少人盼着得我青睐。”
故菀无语的压了压嘴角，虽然她心知九川这话说得也是实情，但这么多年，也还是无法习惯他那自恋自傲的模样。
“是是，你最了不起。”故菀睨他一眼敷衍道。
若是换了别人这般敷衍态度，九川即便不动手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唯独这人是故菀，即便九川的脾气再臭，却总是难以真正对她发火动怒。
二人走了一会儿，九川不再嬉笑的正经道：“既然你想要王家，想收服这王延宗，我不介意助你一臂之力。”
故菀闻言，虽然未看九川，却也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让他知道你与断尚阁的关系匪浅，想必也会多出几分敬畏。”
故菀浅笑着轻叹一声道：“我明白，你几乎挑明了自己是断尚阁的人，让他明白我与断尚阁的关系，即便今后有异，却也不敢轻易背叛于我。”
“瞧着这王延宗应也不是蠢笨之徒，总应看懂大势所趋。”九川说着笑眯眯的看向故菀。
故菀回眸与他相视一笑道：“多谢你了。”
九川不以为意的白她一眼，颇为不屑道：“生分了不是。”
故菀还未接言，九川又自嘲一笑。
他说：“就算你这辈子都不肯回头多看我一眼，可我却一辈子都会站在你身后等着你，你若回头，我必在。你若眼里只有他，我也心甘情愿的在你身后护着你。”
九川对故菀说得浑话肉麻话不知多少，但这一次故菀却心中仿佛揪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有些疼，有些愧疚，有些无可奈何…
“九川，你…”故菀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对上九川那双幽深如寒潭一般的眸子时，却又将到嘴边的话都堵了回去。
九川一声轻笑，伸手为将故菀鬓边的一缕碎发理到了耳后，“我只是道出了心中所想，不指望你有所回应。什么都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