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脾气的故菀这会儿也蹙了蹙眉,“若大人想要独自留在阳城,本将军也不好阻拦。但犒军队伍数百人,阳城暂时没办法安顿妥当。更何况,大人来的路上也应该看到了,就连我南境驻军也都是驻扎在城外的。
戈白看出故菀有些不悦,出言道:“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劳请故将军带路。”
那人原还想说什么,见戈白发话,这才不情愿的住了口。
故菀与戈白同行在前,二人有意无意的与身后队伍拉开了些许距离。
“那人是谁。”故菀问。
“成耀的人。”
故菀冷笑,“难怪了。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却想要来给我使绊子。”
“何意?”戈白不解问。
“大战前夕,成耀诓走了我边军五万士兵!”
戈白惊愕,“竟…”
“我已密奏皇帝,你不知此事?”故菀也有些意外。
戈白目光微寒,默声摇了摇头。
“那看来是皇帝想要暂时压着此事。”
戈白沉默稍许道:“战报只说你以少敌多大战蛮夷军,众人皆以为是你有意而为,却不知你竟是被逼如此。成耀这个混账!”
故菀自嘲一笑,“我那会儿确实是被逼得没了法子,蛮夷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临阵我却少了足足一半的兵,说起来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能被逼到这种尴尬境地的主帅,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戈白心知她这一战不容易,却在此时才知她是这么的不容易。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子,如今再提起此事,故菀已经能够淡然处之。
“不过说起这件事,我也很是钦佩我自己。想当时可是拼了命的赌这一局,我一直就告诉自己不能输,如果我输了,我自己死了就算了,平白的也要赔上你的江山便是罪过了。”
戈白蹙眉,“不准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他话锋一顿又接言说:“更何况,这江山再好,也没你重要。”
故菀噗嗤一笑,“得白大人如此夸赞,本将荣幸之至。”
戈白无奈睨她一眼,被她逗笑的眼中满是宠溺。
队伍一行来到边城,因早有准备,所以有条不紊的没过多久便已经安排好了。
清点交接了辎重军备,夜间在城中设下酒宴。
宴席之上,故菀与戈白同坐上首,下首一边是军中将领,另一边则是戈白带来的朝廷官员。
故菀向来不喜欢这种酒宴场合,更何况在这里,军中的人瞧不上京中官员,认为他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又趾高气扬的只会动嘴皮子。
而京中的官员也瞧不上军中之人,,认为军中多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并且粗鄙无礼。
所以虽然众人安坐堂中,却都各怀心思,甚至还有点儿一言不合,便会剑拔弩张之势。
“故将军年纪轻轻就立下这般战功,将来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在下兵部林羽,在这里敬故将军一杯。”
林羽端着酒杯站起身,朝着故菀的方向举了举杯,随即干脆利落的仰首满饮。
“林大人。”故菀也同样举杯满饮。
期间故菀回想,印象中并没见过这个林羽,难道是新晋官员?
“林大人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下记得,您初次见到成将军的时候,说的同样也是这样一番话呢。”
先前吵着要住阳城的那位官员,此时又阴阳怪气的出言挑衅。
故菀已经通过戈白对其有了些许了解,知此人名叫洪泽,同样也在兵部任职,是实打实的成耀党。
如今皇帝重用故菀,短时间内几乎完全将原本属于成耀的一切,都送到了故菀的手中,令其取而代之,成耀**对她恨之入骨倒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即便听到洪泽阴阳怪气,故菀也只垂眸饮酒,懒得理会。
倒是被呛声的林羽不肯吃瘪,“洪大人这话说得可就奇了,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洪大人的这意思,是说成将军是鬼,还是说故将军是鬼呢?”
“你!你少混淆视听。”洪泽一拍桌子怒斥。
林羽瞟了他一眼,一声讥笑倒也不再多言。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故菀和戈白两个主位却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静默稍许,一名官员忽然道:“想来是误会,洪大人应该只是一时口误,并没有侮辱两位将军的意思。”
故菀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抬眸去看说话那官员,见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矮胖,一张脸也肉乎乎的,整个人瞧着给人一种很憨厚的印象。
只是方才那事儿若无人提也就揭过去了,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乍一听是在为洪泽解释开脱,可稍一想,又觉得他是故意在煽风点火。
“这人是谁?”故菀问身边的戈白。
“王延宗,是个户部小吏,二哥刚提上来的,三代商户,报考科举两年不中,不知二哥怎么知道了他,亲自给了赐了官职,这次犒军也点名让他随行历练。”
“莫不是看中了他家的银子?”故菀玩笑道。
怎知戈白却点了点头,“八成如此。王氏甚富。”
“当真?若是如此,我们不妨拉拢一下?”故菀一听王延宗甚富,便越发觉得那个矮胖子十分可爱。
戈白颔首,“未尝不可。”
故菀雷厉风行,当下便一笑道:“这位大人先前不曾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王延宗突然被故菀点名,有些不敢确信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故菀的目光是落在他的身上,却还指着自己问故菀,“将军可是问下官?”
故菀笑眯眯点了点头,“正是。”
王延宗立刻站起身一礼,“在下王延宗,户部任职。在下入朝为任时将军已来了南境,所以不识得下官是情理之中。”
“说得好像故将军没来南境,就应该认识你一样。”洪泽趁机讥讽。
“下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故将军乃是朝廷重臣,平定南境的大将军,下官不过是一个户部小吏,能得见将军已十分荣幸,哪里敢奢望将军识得在下。”王延宗立刻解释。
故菀笑着道:“王大人谦虚。故某是个粗人,只知领兵打仗,对朝中之事却知之甚少,因而才会对各位大人并不相熟,不过既然同为皇上朝廷办差效力,今后还要多多往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