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1 / 1)

“诸位,静一静。”顾长浥拿着一把银勺子轻轻碰了碰面前的红酒杯,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椭圆的长餐桌上坐着一圈穿着极为讲究的男女,上首就是刚刚说话的顾长浥。

“今天很荣幸能请大家来吃顿便饭,”他十指交叉,很随意地搭在餐桌上,“原因大家想必也都清楚,是为了新拨下来的‘空中楼阁’项目。”

“之前就听说市里要弄一个城中景区,还以为没人能独自吞下来。”说话的是个微胖的中年人,名字叫黄钟,“这真是要跟顾总说声恭喜了。”

吴青山嗤笑了一声,摇摇头。

顾长浥只是冲着黄钟微微笑了一下,“谢谢黄总。”

他又缓缓地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人,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温和,像是要把他们的样子认真记在心里,“之前初来乍到,实在仓促,没能和各位多多结识。今天小聚,其实是想问问诸位有没有兴趣,同顾某同心协力把这个项目办大办好。”

座上的人们互相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总,这实在是太义气了。”

“这么大的项目,能参与一星半点儿都是我们的荣幸。”

“空中楼阁”是近几年政府拨给企业最大的项目,从商业中心到游乐场,从学校到住宅区一应俱全。

本来因为过于庞大,不大可能由某个企业独自承包。

但是新的中标名单下来,民企经费主要来源只写了顾长浥一个人的名字。

城中建起来新的商业开发中心,日后每有一个人在这里买一个面包,都会有资本回流到顾长浥口袋里。

也就是说这么大的蛋糕,原本全是顾氏能源一家的。

“不过我也有一些疑惑。”有位红衣服的女人娇滴滴地开口了。

“孙女士请讲。”顾长浥很温和地看着她。

“我们在座的,有像您和青山哥这样的大拇哥,”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也有像我和黄钟这样的小门小户。像这样的项目,您与其叫着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选择更财大气粗的于家呢?”

黄钟听她这么说,眼珠一动,“孙晓春,你这话说的,顾总叫上我们,又不是因为差钱。于家有钱归于家有钱,毕竟多少年单干不跟别人合伙了,顾总干嘛要去费那个气力找他们?”

“我说话比较直,但是这怎么也是个问题吧?”孙春晓环视了一圈四周,“我瞅着咱们这一圈人,也不是都爱和别人合伙的,而且也没什么共同之处啊……”

桌上一阵交头接耳。

有人觉得孙春晓言之有理,有人希望她少说两句,免得惹顾长浥反悔。

“孙女士的质疑很有道理。”顾长浥的笑容里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意思,“不过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看法我不能苟同。”

他稍微停顿了半秒,“在座的诸位有一个非常大的共同点。”

整张桌子都紧绷绷地听着,没有一个人动。

顾长浥很从容,反而仿佛是要卖一个有趣的关子,“有人愿意猜一猜吗?”

半天,黄钟像个学生一样举起手,“今天来的都是咱们京圈老字号!不论大小,多少都算是世家了。”

顾长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黄钟猛地浑身一凛,仿佛有一种立刻就要被咬穿喉咙的窒息感。

但他抬起眼,也只是看到了顾长浥温润如水的笑意。

“很接近。”顾长浥手执纯银餐刀,轻轻在餐巾上刮擦了一下,“诸位和我一样,都有野心。”

“野心”在商界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尤其听顾长浥说和他自己一样,立刻有人脸上就露出几分被赏识的惬意。

“政府愿意把这个项目交给顾某,某种程度上一定是希望为这个城市注入一些新鲜血液。”顾长浥半开玩笑似的看了一眼吴青山,“当然,我个人认为前辈的指导必不可少。”

项目给了顾长浥,就是打了吴家的脸。

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吴青山听见顾长浥捧他,露出入席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顾总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顾长浥向他微笑致意,继而转向其余客人,“另外,我不认为资本的多少是衡量一个企业的唯一指标。我作为一个生意人,说得直白一点,唯利是图。”

在座的人笑了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立刻和缓了下来。

“哈哈哈,顾总太幽默了。”

“唯利是图可真说对了,我就喜欢爽快人!”

“对,说别的都没用,money才是硬道理。”

“那你看,我们不又找到一个新的共同点吗?”顾长浥笑微微的,“为了钱,我们不择手段,我们敲骨吸髓。”

桌上的笑声更大了,“顾总真是在国外呆久了,说话就是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用词是太直白,但理就是这么个理嘛!”

“如果我说我愿意跟大家分蛋糕单纯是出于道义,那就有些假了。我前面说的那些,无非就是想告诉大家,合作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顾长浥的笑意稍微淡了两分,轻轻勾了勾手指。

周秘书抱了一摞合同上来,又按照名字分发下去。

“为表诚意,在请诸位来之前,顾某已经将各位的认购份额按照公司体量进行了划分。”顾长浥的话锋微转,“当然要是在座的哪一位,感受不到顾某人的诚心,也可以选择退出。”

黄钟低头看了一下合同上的长串数字,眼睛都瞪大了,“我、操,这么多。”

他本来就对孙春晓的话不大满意,略带着些得色看她,“孙总不是不太想加入吗?你让出来的那一部分我老黄倒是愿意承担。”

眼瞧着煮熟的鸭子都要送到嘴边了,孙春晓当然不愿意让它飞了。

她低声嘟囔:“我那不是不想加入,但是入伙之前不能问问?”

一边说着,她一边摸出一支派克,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其他人一看,纷纷效仿。

顾长浥笑了,等吴青山最后收起钢笔,“如果诸位都没有其他问题了,我们签完合同就动筷子吧。”

他端起高脚杯轻轻一晃,赤霞珠沿着杯壁涂展,如同血液猩红。

饭桌上一直有人向他敬酒,顾长浥来者不拒。

“顾总高义!”

“现在像您这种真诚的人不多了。”

“年轻有为,后生可畏!”

一顿饭吃完,九十六尾的整貂大衣垂在地上,全球限量的高定领带沾上酒渍。

饭桌上似乎已经没有一个完全清醒的人了。

热闹一直持续到众人出酒店,顾长浥被众星捧月一般环在正中。

他一边走还一边谈着生意经,“对外我们谈钱,但是对内,我们谈公平。”

突然一个影子从停车场闪出来,一拳砸在了顾长浥脸上,“你他/妈也,也配谈公平!”

顾长浥似乎醉的不轻,努力聚了聚焦才看清来人,“邢叔?”

黄钟立刻挡在他面前,“干嘛的!保安!”

顾长浥抬起右手,示意他安静。

邢策满脸怒色:“你还能算个人吗?姜,姜颂把你养大,就他/妈图你骗他吗?他多少年吃不下饭睡不了觉,就,就等着把全部家当、留给你自己一了百了呢!”

“你可好!他身体糟蹋成那样,你连他死也,也等不及了是吗?说你是白眼儿狼都他妈委屈了白眼儿狼,你就是秃鹫!你就是鬣狗!”邢策骂的双眼通红。

“欸欸欸!你谁啊?怎么说话呢?”孙春晓醉醺醺地笑着,“结结巴巴的就少说两句。”

黄钟也跟着搓火,“姜家那块儿八毛的,连我们协议书上的零头都没有。顾总图你什么?优胜劣汰罢了!”

吴青山看见姜顾两家闹掰,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早就说堂弟不适合做生意了,他那身体,不如找个地方过过清闲日子吧。”

顾长浥眼眸微垂,又笑了,话音里酒意更盛,“这是我家里的长辈,大家说话还是别太随意了。不然我回了家,是要跪下认错的。”

“我早就跟姜颂说,说过你狼子野心,但也没,没想到你脏心烂肺到了这个地步!”邢策指着他的鼻子,“姜颂当初就是瞎了眼,救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邢叔,我的错。”顾长浥两手抄在大衣兜里,笑得很温和,在空中呼出一团白气。

大家以为顾长浥是在寒碜邢策,又哈哈大笑,“年纪不小了,话都还说不利落。”

邢策愤然离开的一瞬间,顾长浥脸上的笑就蒸发了。

四周的笑声很快停下来,气氛骤冷。

黄钟紧了紧大衣的领子,“顾总,您先上车吧,我们也都回去了。”

顾长浥没再说一句话,直接弯腰坐进了停在面前的梅赛德斯。

“怎么突然就火了?”黄钟嘟嘟囔囔地看着顾长浥的车消失在视野里。

孙春晓瞟了他一眼,“他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可别对你笑两下,你就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了。”

吴青山半笑不笑的,“可不是,顾总可是连养自己的人都不含糊,说抄家就抄家了。各位的小船,可得当心掌舵,别等风浪乍起,撑不过去。”

孙春晓弯了弯眼睛,显然并不服气,“大小都一样,小心驶得万年船。”

车内播放着和缓的巴赫,顾长浥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都签了吗?”他沉声问。

金秘书恭敬地回答:“都签了,顾总。”

顾长浥的眼睛稍微张开一点,金色的瞳仁微光闪烁。

他很平和地一笑,未露半分波澜。

看见顾长浥的车在门口停下,姜颂带着点火气去开门,“邢策怎么说你……?”

扑面而来的酒气。

“你喝了多少酒?”姜颂愣了一下。

往日里一丝不乱的额发垂下来一缕,像一个逗号一样落在顾长浥眉间。

“应酬哪儿有不喝酒的?”顾长浥的声音有些懒散,透出几分颓然。

他一踉跄,姜颂立刻就把他搀住了,“怎么喝这么多?”

他大致听邢策说了,顾长浥跟吴青山那帮人喝酒作乐,吃到刚刚才结束。

邢策还让他擦亮眼睛,看清楚每天跟自己朝夕相处的究竟是人是鬼。

但是顾长浥现在这样子,姜颂肯定是没办法兴师问罪。

姜颂把他外套脱了,扶着他往浴室走,“赶紧洗洗,洗完我有话问你。”

除了一开始晃了一下,顾长浥后面都走得稳稳当当的。

但他越是这样,姜颂就越觉得他在硬撑。

一想没有生意不是酒里泡出来的,姜颂就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顾长浥到底也才二十出头,多少人这个岁数都还在家里享福。

到了浴室里,顾长浥旁若无人地解衬衫。

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松开,顾长浥精壮的线条毕露无遗。

姜颂的目光在镜子里的人鱼线上一顿,“我先出去了。”

“嗯。”顾长浥把衬衫向着洗衣篮一丢,偏了。

姜颂离开的脚步停住,眉头皱起来,“你一个人洗能行吗?”

“能。”顾长浥腰背挺直,开始解腰带。

金属搭扣发出悦耳的脆响。

姜颂还是有点不放心,“那我在外面等着,有事你喊我。”

顾长浥想起来什么似的,半天有点茫然似的看他,“晚上吃了什么?没有不舒服吧?”

姜颂叹了口气,“不都是你出门之前留的吗?平白无故的,哪有什么不舒服?”

顾长浥认真地点点头,又眯着眼睛看他的手腕,确定了手钏还在,冲着他灿烂一笑,“嗯。”

姜颂看他实在是醉得不轻,把袖子挽起来,“我帮你吧,又没什么没见过。”

“不用了。”顾长浥扳着他的肩膀,硬是把他推了出去。

顾长浥在里面洗,姜颂在外面等。

等了快一个小时顾长浥都没出来,姜颂不免有些担心,“咚咚”地敲门,“还没洗完吗?”

贴在门上一听,里面只有水的声音。

姜颂握着门把手,“我进去了!”

“不用。”顾长浥的声音有些喘,姜颂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没好意思再接着问。

不大一会儿顾长浥推门出来,腰间围着一张浴巾,单手揉着湿漉漉的头发。

虽然浴巾在正中欲盖弥彰地扭了一个结,还是掩不住明显的突兀。

姜颂有点惊奇,又有点想笑,没忍住跟他开了个玩笑,“还没解决啊?”

“你帮我刻的印,今天开一枚吗?”顾长浥忽略了他的问题,径直往书房走。

之前姜颂给他刻的那些印,五花八门。

其中有一个和顾长浥气质相当冲突的,不是篆也不是隶。

带桃花的结晶芙蓉寿山石,印面上是一个还没蚕豆大的猫爪子。

和顾长浥面对面坐着,姜颂总是忍不住看那顶白色的小帐篷,“你这样……没事儿吗?”

顾长浥恍若未闻,捉过他的手,不由分说在他的指尖上印了一个猫爪印。

姜颂被他弄得很痒,把手往回缩。

顾长浥抓住不松,猫爪顺着姜颂的指尖一点点路过指节,停在了掌心里。

姜颂说不上来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很奇怪,也很新奇。

他盯着手心里那一溜胖嘟嘟的小猫爪,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邢策说……”姜颂一开口,顾长浥就用两根手指头夹住了他的嘴唇。

姜颂含含糊糊的,“别闹,说正经的。”

顾长浥凑在他身边,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都听邢策的,不听我的,是吗?”

霸道又委屈。

姜颂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但你总要跟我说清楚,不能一直不明不白。”

“我没害你。”顾长浥垂下眼睛,“姜颂,我既然是你的债主,就不会害你。”

他抬起头,不大聚焦的眼睛里晃动着笑意,“别人知道你欠了我十六亿,他们就算害我,也不敢害你。”

很短的一瞬间里,姜颂希望顾长浥是在说谎,而不是让他那么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项目开发的内容是架(xia)空(bian)的,别较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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