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1)

第二天姜颂一觉睡到自然醒,宿醉难得没有很难受,只是有点轻微的头疼。

他习惯性地从床头摸手机,险些把一杯水推到地上。

床头柜上不仅有水,还放着一板醒酒药,半包止疼片。

他拿着醒酒药正反看了看,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什么时候还吃了药。

手机屏幕闪了闪,姜颂刚把勿扰模式关掉,就接到了邢策的电话,“嗯?”

“姜……颂!”邢策的声音几乎有些有气无力,“你他妈……还活着呢?”

姜颂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嗯?我在家呢。”

“昨天晚上那姓汪的说,说你给顾长浥接走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给你打电话也,也不接!我都怕他把你杀,杀了撒绿化带里头!”邢策怒火中烧,声音又大起来,“到时候我还得用吸,吸尘器把你收回来!”

姜颂在电话这头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手机静音了,我没听见,我没事儿。”

确认他真没事,邢策的气渐渐消了,语气平缓了一些,“我反复跟你说,你,你和顾长浥,关系很敏感,搁谁谁不躲着那么大个刺头呢?你知道多少人盯,盯着顾长浥?别的不说,今天早上都有媒,媒体联系我,确认你的人身安全。”

他啐了一口,“那帮王八蛋,没准儿杀人分尸的稿,稿子都写好了。”

“嗯,写好了吗?我还挺想看看。”姜颂一边听电话一边含着电动牙刷把牙刷了,略略昂起下巴照了照镜子。

他换了一件乳白色的棒针毛衣,小高领刚好掩过他的喉结,皮肤上露出一个银白色的细尖,像是疤痕的收尾,几不可察。

他把衣领稍微向上拉了拉,那银尖遮倒是遮住了,但动一动可能还是会露出一点痕迹。

有些不满意,姜颂到衣帽间里重新挑了一件一直护到下巴底下的黑色羊绒衫,一边换一边回应邢策的絮叨,“王总还跟你说了别的吗?”

“他把盘子给,给姓顾的了。”邢策嘟囔了一句。

姜颂换衣服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给长浥了?”

“所以我说姓顾的不,不是个东西啊!”邢策很替姜颂不平,“之前不声不响的,知,知道你想要那个项目,直接伸手拿了。你还,还老觉得他是起一大早给你买豆腐脑那小崽子呢?长,长点心吧哥!”

“行,我知道了。”姜颂的神情稍微松动了一些,“等会儿我去公司,其他的我们到时候再细说。”

他拿着手机出了卧室,邢策的声音还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冒出来:“你可别瞎跑了,姓,姓顾的就住你对门儿,过,过会儿我去接你,到你家门口你你你再……”

绕过书房就是餐厅,姜颂一看见餐厅里坐着的人立刻把电话挂了。

好在顾长浥耳朵里塞着耳机,正皱着眉看笔记本的屏幕,似乎并没有注意邢策那些结结巴巴的唠叨。

桌子上放着一碗豆腐脑,白嫩嫩的一碗,浇着浓浓的高汤,表面撒了一层酒鬼花生碎和翠绿的细葱花。

“叔叔,香菜我挑出去了,不舒服也吃一点,好不好?”十五岁的顾长浥理着完美符合校规的板寸头,捧着碗跪在床边,像个乖巧的小狼崽子。

姜颂眼睛张着一条小缝,“加辣椒了吗?没加辣椒我不要吃。”

少年顾长浥的笑映着早晨的日光,镀过金边似的,很温暖。

他对姜颂的要求一点不意外,埋头蹭进他的被子里,“花生是辣味的啊,我尝了尝,特别辣。”

姜颂狐疑地尝了一口,“哪辣啊?一点也不辣。”

顾长浥的笑声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带着一点柔和的共振,他贴了贴姜颂的额头,“叔叔,乖一点,嗯?”

“你听听你这像人话吗?”姜颂哭笑不得,到底把碗接过来,“小崽子一天到晚没大没小。”

“在那站着做什么?”桌边的顾长浥摘掉了耳机,打断姜颂的回忆。

他和回忆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五官和轮廓都变得凌厉深刻,嗓音也变得低沉了,尤其是周身沉练的气场,仿佛再也看不见那个熹光中的少年。

“嗯……我只是没想到你在这儿。”姜颂自觉地在豆腐脑旁边坐下了,手指在碗壁上贴了贴,还有些烫手。

“你已经吃过了吗?”姜颂在桌子上只看到一碗豆腐脑,抬头问顾长浥。

顾长浥的耳机又塞回去了,没回答他。

姜颂只能低下头自己吃自己的,豆腐脑咸鲜可口,是他一贯喜欢的味道。

但他昨天晚上近乎空腹混着喝了不少,胃里猛地一进去东西,稍微有些钝痛。

他不动声色地压住上腹,慢吞吞地吃着,没防备顾长浥开口问:“对于外界关于你我的言论,姜先生是怎么看的?”

“什么言论?”姜颂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先生不怕我吗?”顾长浥目光还落在电脑屏幕上,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怕你?”姜颂笑了笑,“怕你什么呢?”

顾长浥扯掉了耳机线的连接口,他正在收听的播客从笔记本里外放出来。

“……昨天晚上路人目击顾长浥把姜颂扛上车了欸。”

“扛?是我想的那种扛吗?”

“谁能想到顾总会这么快动手,而且是亲身上阵。”

“有后续吗?”

“之前就有人说见到顾长浥出入姜颂所住的墅区,相当于现在姜颂的一举一动都在顾总的掌控之中。”

“法治社会了,也不会真把姜颂怎么样吧?”

“可那是顾长浥欸,你被他盯住你能跟他刚?而且姜颂不是说身体一直不好吗?想想姜颂也是真惨,被谁记恨不好被他记恨……”

顾长浥把屏幕转向姜颂,“看看。”

姜颂很配合地凑上去看,是成列成列的八卦标题:“姜家小东家疑与顾氏新贵起肢体冲突”、“豪门恩怨:顾长浥与其收养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姜家是否成为顾氏能源‘合作’新目标?”……

姜颂目瞪口呆地念出了声:“年上漂亮叔叔养成清冷霸总,落魄姜家大少艰难追妻……”

“……”顾长浥把笔记本拍上,拿起来准备起身,“算了。”

姜颂跟着他站起来,肚子不小心桌角上撞了一下,脸色不由白了白。

顾长浥手里的东西放下,从桌子那边绕了过来,“怎么了?”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地疼了起来,姜颂压着肚子忍不住往下蹲,但还是轻声说:“没事儿。”

顾长浥的脚步在他身边顿住,“没事儿?”

姜颂疼得有点说不出话来,用力把手腕往胃里压。

很轻的一声叹息,顾长浥弯腰托住他的手肘,“还能站起来吗?”

姜颂摇摇头,“我缓缓。”

顾长浥把他从地上抄抱起来往沙发走,“需要吃什么药吗?”

姜颂怕他担心,“没事儿,我……”

“你别再说没事儿了。”顾长浥的声音里透出泠然的怒意,“药放在哪儿?”

“在药柜第二层,橘黄色塑料瓶子的。”姜颂老实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然后又小声找补,“其实不是特别需要吃,等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如鹰似狼地,顾长浥回头扫了他一眼,姜颂噤声了。

吃过药等了半个小时,姜颂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好邢策打了个电话过来:“哥,姓,姓顾的家里没人,你赶,赶紧出来。”

他家里肯定没人啊。

姜颂“嗯嗯”答应着,单手披上大衣,蹲身穿好鞋,站起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向后一撑,正好撑到顾长浥的手心里。

他下意识地向后捉了一把,被顾长浥躲开了。

姜颂没朝后看,推门出去。

邢策看见姜颂还朝他招手,看见顾长浥动作就卡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怎,怎么个意思?”邢策顾不上怵顾长浥,扭头问姜颂。

姜颂刚想跟他解释,却被顾长浥抢先开口,“我有兴趣和姜先生合作,想要去贵司参观参观。”

邢策执着地看着姜颂,他只好点点头,“是这样。”

以前公司里所有事务一齐压在姜颂身上,吃饭睡觉都没点儿,他养成了在车上睡觉的习惯。

暖气一开,车身一晃,姜颂眼睛就有些睁不开。

“他身体怎么差成这样?”顾长浥看着姜颂慢慢歪在了自己肩上,冷冰冰地开口。

“自己作贱呗,”邢策不爱跟他细说,“而且能和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一,一样嘛?”

等红灯的时候他往后扔了一个毯子,“给他盖,盖上点儿,冻着一点儿又得闹胃。”

“他胃不好,”顾长浥的语气愈发冷淡,“为什么还要亲自喝酒应酬?”

“没大毛,毛病,”姜颂不让说的事邢策不敢随便说,似是轻描淡写地避开他的锋芒,“只是冻着就发烧,自己又,又不当事儿,上个月还疼得半夜送医院,这,这个月就记不得了。”

顾长浥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姜颂的眼神格外阴沉,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睡着的人却一点感知不到危险,只是靠在顾长浥肩头皱着眉“哼”了一声。

顾长浥扭过头,难以忍受似的看向了窗外。

姜颂一路睡到公司,下车之后顾长浥以一步之差跟在他身后,真是一副来谈合作的样子。

办公室的电梯一开,外面居然守着不少人,像是专门在等姜颂。

围着的人层层叠叠的剥开,正中间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头发用发胶抹得很高,白皮鞋金领带,一个耳朵上钉着一颗火钻,看到姜颂的一瞬间露出热诚的笑意,“小颂。”

正是姜颂的堂哥,姜正忠的独子,吴青山。

“吴总有事儿?”姜颂并不接他的客套,环视了一下四周围着的人。

许多是公司的老董事,有人神情沉重,有人愤慨摇头,似乎是刚刚进行过一场争论。

“你还是这急脾气,”吴青山又朝着他走进了一步,看见他身后站着的顾长浥,“顾总也在,我今天……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什么不是时候,”姜颂长身玉立,混不吝地看着吴青山,“你有什么事儿当下就说清楚,没事儿就不用再来了。”

“今天我和汪总联系了,他说你想要他那个项目。”吴青山拍拍他的肩,“这点儿小事你都不找我也是太见外了,只要我跟汪总说一声,你想要什么会没有?”

“不敢当。”姜颂稍稍一侧身,让开他的手。

“真是孩子,跟表哥还使这种小脾气。”吴青山笑着摇头,“算了,今天的确有正事,不过这算是我们自家兄弟的事,顾总要不然……回避一下?”

从头到尾不想让顾长浥掺和吴家这些事,甚至汪总那一摊子哪怕已经落进了顾长浥手里,姜颂都打算另起着手点绕过他。

他回头一见顾长浥的眼睛眯起来,立刻把他往身后拉了拉,“我今天有别的事要办,跟你合作的事过两天再谈。”

“姜先生不是先跟我约好的?”话是对着姜颂说的,顾长浥的眼睛却看着吴青山,“不分个先来后到吗?”

吴青山被他看得浑身发紧,打了个哈哈,“是我疏忽,顾总也是姜家的持股人。细算起来也不是外人,要是方便,一起聊聊也没问题。”

“不方便,”姜颂开口干脆,抬头看顾长浥,语气温和但坚定,“要不你到我里面办公室等我一会儿?我谈完事情去找你。”

慢刀子似的,顾长浥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按电梯下楼了。

顾长浥在的时候,姜颂有些束手束脚的。

现在剩下他自己,他反倒放开了,大马金刀地一立,“诸位,都别藏着掖着了,有话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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