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姜璃在妈妈的陪同下,很是顺利地办好了三家门店的交接过户手续。
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三本产权证,姜璃有点怔忡。过去在庄家度过的9年岁月,就这么被浓缩成了三个薄薄的本子,心里有无奈,也有解脱。
姜玉明自从来了桐城,京城的电话暴催就没停过。陪伴了女儿几天后,不堪其扰的他买了机票北上,免得连同女儿的心情也受了影响。
只是姜玉明这边一走,张川平与庄如照的塑料联盟瞬间瓦解,两人开始了各种不对付。
庄如照坚持认为他与王婉月是假离婚,每天都要到姜家老宅这边露一露脸,一起吃个饭或者喝喝茶。结果当然是不能如愿,不仅王婉月母女不待见,每日雷达一样守着姜家老宅的张川平一见了他,直接撸袖子挥拳头上场,每每闹得鸡飞狗跳,引来街坊们每日围观,八卦心爆燃。
看着这一天天没办法清净,甚至越来越烦恼的局面,姜璃很是担心,她像小时候母亲刚与父亲离婚那阵,寸步不离地陪伴着母亲,随着母亲门店与家里两点一线。
白天在门店里还是很开心的,姜璃帮着母亲经营的同时,也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可是一旦下班回家,总要遭遇不请自来的庄如照与张川平。
两个人每每都要针尖对麦芒地舌战一番,继而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这时候姜璃就要上场了,她系上自己小时候练拳用的黑色腰带,活动一番手脚,摆出自己也要参与拳战的架势。两个大男人一见她这幅模样,知道她这是又忍无可忍了,不敢再闹腾,先消停消停。
许是单身妈妈缺少安全感的缘故,在姜璃小时候,王婉月并不像其他妈妈那样,热衷于培养女儿琴棋书画。相反地,她送姜璃学习跆拳道、南拳、俞家棍,学习篮球、游泳等各种运动,乐此不疲。如今看来,学拳学功夫,还是大有用的,尽管解决不了闹事的问题,但还能镇得住,不至于出大事。
日子勉强维持着平安,一天一天过着,终于到了八月中旬,姜璃开心地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
尽管之前大家都预料到以姜璃的成绩,京大能上,可是真正地收到了通知书后,姜璃的老师同学、王婉月的闺蜜伙伴们还是很开心地登门或致电祝贺,母女俩相当开心,有那么一周的时间,庄如照与张川平也跟着自觉休战停火,姜璃觉得日子渐渐好过,再有最近两天,庄如照居然不露面了,张川平一个人来姜璃家,倒是氛围不错。
眼看着临近开学的日期了,这天早上,姜璃跟着妈妈一大早出门逛商场,采购行李箱等开学用品。
母女俩应买尽买后,提着大包小包,打车回家。到了巷子口,远远地却看见巷子中间围了一群人,貌似就在自家房子前面。
俩人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脚步不由地加快。
待走近了一看,果不其然。人群里面,陈瑞云踩在一张高高的木头凳子上,双手扯住绕过路灯顶杆的粗麻绳,正在用劲地打结,看那架势,一场上吊的大戏马上就要开演。
姜璃有点傻眼了。这不最近刚刚恢复了太平,庄如照这两天也没再来了呀,为什么陈瑞云还要来闹这么一出?
围观的街坊邻居却隐隐地兴奋。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好戏看了,不曾想却是在憋大招。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见过陈瑞云,知道这是个超能惹事的主,如今看着她要玩上吊这种新把戏,哪能不来捧场。
正在专心打着绳结的陈瑞云这会儿也看见姜璃母女了,她神情先是一喜,继而双手麻利地转动绳子,把打结的部位移动到上方,然后整个人调整到痛苦不堪的模式,眯着眼睛扯开嗓门:
“我这是命苦呀,老公的心被狐狸精抢走了呀!我命苦不要紧呀,我的宝贝女儿你赶紧回家呀!你千万不能出事呀!你要是出事了,妈妈就活不成了呀!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呀,你赶紧回家呀!呜呜呜呜……”
一串一串符咒般的哭声很有节奏地徐徐扩散,姜璃正想着如何阻止这魔音缭绕,转头却发现街坊邻居们不是扶额,就是捂着嘴,饶有兴味地偷笑,一派悠然看戏的样子,全然不觉干扰,她也就不急着掐断这场表演了。
那陈瑞云卖力地哭喊了一阵,也发现了问题,这些坏了良心的家伙们纯当看戏,并没怎么体会到她的痛苦。
眼珠子一转,她转变策略,双手抓住绳索往下颌靠,双脚轻轻蹬着椅子,再度扯开嗓门,“乡亲们呀,你们不要劝我!通通不要劝我!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呀!呜呜呜呜……谁来帮我搬开椅子呀,我一了白了呀!”
众人看着她轻轻蹬那椅子,唯恐椅子真的倒下的样子,然后嘴巴里居然哭喊着让人帮她搬开椅子,再也忍俊不住,指着她,笑得肚子疼。
耳边听见了笑声,陈瑞云一愣,这些人心咋能坏成这样?一点点的同情也没有!
转念一想,难道是自己表现不够到位?不行不行!心里一横,她把绳子往下颌处套进一点、再套进一点……正准备加大表现力度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伴随着孩童摔倒在地的哭声,她被结结实实地挂了起来。
姜璃母女及众人看着这变故,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几个顽皮的孩子在人群里嬉笑打闹,不小心摔倒,把那高高瘦瘦的木凳子连带着推倒了。
这下子大家伙顾不上笑了,看着那陈瑞云手脚在空中抽动,胆小的作鸟兽散,胆大的看向姜璃母女,“要救她吗?”
王婉月惊慌中点头如捣蒜,“哥哥姐姐们快来帮忙,快来帮忙!把她放下来吧!”
几位邻家叔婶一听,立马聚到陈瑞云身边,合力把她托举起再放下来。
那陈瑞云终于再得呼吸,重重咳了几下之后,她跌坐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你们……你们一个个,”她指着把她解救下来的几人,“一个个良心被狗吃了吗?啊?我都痛苦成这样了,你们还笑?笑个屁!我都被吊住了,命快没了,你们还问那个女人要不要救,救不救还要问吗?你们还是人吗?简直就是要杀人!你们,你们……通通是杀人未遂!是跟她合谋的杀人犯!”
围着她站着的一圈人,听着她声嘶力竭的控诉,彻底傻眼。难道不是自己把她救下?咋的现在自己就变成杀人犯了?
一干人还在懵圈的时候,陈瑞云越发清醒了。她被吊住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满血恢复了过来,见大家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心下得意,手脚也愈发迅疾,当下眼明手快地腾起,窜到王婉月跟前,“啪”地一声脆响,王婉月结结实实挨了她一耳光。
这这这……剧情发展太快,一干人发现自己反应不过来,正本能地往后退想要避开,却发现那上一秒还得意洋洋战斗力爆棚的疯女人,被姜璃这小丫头从后面扯住头发,一拉一放再一记猛踹,扑的一声直接趴倒在石板地上。
地上闷声一响,那女人脸面着地,却很顽强地迅疾抬起。石板地面上可见淡淡的血迹,还有两颗黄白黄白带着血丝的碎牙。
那女人擦拭了一下唇鼻,双拳死攥着,面目狰狞地慢慢爬起。王婉月无端挨了这疯女人一掌,心中也是有火,可眼下见她被女儿修理得也差不多了,不想女儿再和她对上,赶紧扯着女儿要回家,连外出采购的一众物品都来不及往家拉,便进屋,关门,落锁。
周围人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灵魂受到了一大波冲击,正眨巴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觑,忽然发现那鼻青脸肿的疯女人拍姜家的门拍不开,掉转头往自个儿看来,心下一咯噔,糟糕!且莫要公亲变事主!赶紧溜了才是!于是呼啦啦地脚底生风,往各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