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心像掉进了寒潭般，窒息憋闷。
脑海空白成一片。
夜一扶了她一下：“宋小姐，您没事吧？”
宋芊芊下意识摇头。
夜一转向医生：“立即手术！无论多贵的药和器材，都无所谓，随便用。唯有一点，绝不能截肢！”
医生叹气：“我能理解你们家属的感受。我也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能力保住伤患的双腿。”
医生重回手术室。
护工拿着一大堆单子找家属签字。
夜一把宋芊芊扶到休息椅上坐下，迅速在手术知情书同意书等单子上签了字。
宋芊芊眼前白茫茫一片。
明明能看清听清夜一和护工的每句对话，却又反应不过来他们说的每个字是什么意思。
脑海耳畔全是高上次姜木木受伤时，高婵娟在病房说的那话。
——什么非池中之物，说好听了，她是冷情冷肺，说难听点，她那是没有良心，衰神
衰神！
她苦笑。
高阿姨还真没说错。
每个遇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牵连倒霉
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
天黑又天亮。
宋芊芊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一让人买了水和饭菜上来：“宋小姐，吃点吧？”
宋芊芊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最少保存体力，别没等我老板出来，您就累垮了。他醒来看到会心疼”
宋芊芊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身体，接过了饭菜。
还没来得及吃，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夜一一下子绷直了身体：“夫人。”
夜夫人林夏月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得很好，十足的贵妇人，很有韵味。
她担忧地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中。”
夜一把之前医生的原话转述了篇。
林夏月脸色一下子刷白，眼眶却红了。
一转眼，她看到了旁边的宋芊芊。
宋芊芊放下手里的盒饭，站起来：“夜夫人。”
林夏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宋芊芊？”
宋芊芊点头。
林夏月声音顿时尖利起来：“我儿子就是为了救你这个扫把星才被撞的？”
宋芊芊熬了一夜，本就黯然的脸顿时又是一白。
“对不起。”
她弯腰至歉。
除了这三个字，她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啪！”
才直起腰，脸上就猛地挨了一巴掌。
宋芊芊被打得猝不及防，踉跄了一步，脑袋狠狠偏向了一边，嘴里血腥味弥散。
“夫人！”
夜一震惊，忙抢上前，拦下了林夏月第二次甩到半空中的巴掌。
宋芊芊耳朵嗡嗡地响着，眼前也白茫茫一片，脑海中仿佛有一串小星星在乱窜。
脸上的麻木过后，便是火辣辣的疼。
她甚至能感觉到脸和嘴角肿了起来。
林夏月怒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夜一你给我松手！”
夜一纹丝不动：“夫人，老板还在手术室。他若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只怕做手术都不没法安心。”
林夏月哽咽地骂：“他不安心，他考虑过他老母亲安心吗？”
知道林夏月这是摁下了动手的冲动，夜一松手。
“我儿子不过去了一趟海城，回来却告诉我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泪水滚了出来，林夏月愤恼地瞪着宋芊芊：“我还道是什么名门闺秀，迷得我儿子神魂颠倒没日没夜心心念念开口闭口都是她。到头来，原来是这么路货色。宋芊芊，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降头，让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对不起”宋芊芊再次颔首至歉。
“我们要你的道歉有什么用？你是能把我儿子丢你身上的心还给他还是能还我一个健康无忧，没灾没害的儿子？”
林夏月厉声指责：“听说你结婚了？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这么不安分到处勾搭人，我若是你，早羞愤自裁了！”
夜一皱眉：“夫人！”
林夏月愤恼地瞪他：“叫什么叫！我儿子要是残了废了，你能照顾他一辈子吗？”
夜一闭嘴。
“事情是由我而起，我会负责！”宋芊芊不卑不亢道。
林夏月泣不成声地指挥：“你怎么负？我们是缺你那点钱，还是缺你那点同情心？他才32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要他下半辈子怎么办？”
宋芊芊攥紧了手，哑声道：“如果他真的残了废了，我我做佣人，做保姆，照顾他一辈子。”
“你闭嘴！”
林夏月怒声斥责：“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蛇蝎心肠！我儿子还没出来，你就诅咒他！凭你这种货色，还想进我们夜家当保姆，你也配”
“夫人，这里是手术室。再吵下去，会影响到医生给老板做手术的。”
眼见越骂越难听，夜一鼓足勇气，再次出口：“老板对宋小姐是真心实意的在乎，您刚才这些话要是传进老板耳朵里，您让他怎么想您？他出来后，又怎么面对宋小姐？夫人，哪怕您再怒，现在也很忍忍吧，一切都等老板出来了再说？”
事关儿子，林夏月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虽然不甘，但仍理智地压下了愤怒，默默流泪。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林夏月丢下宋芊芊和夜一冲过去：“医生，我儿子的腿怎么样了？”
医生拉下口罩，长长吐出一口气：“骨头是接上了，现在就看后期的恢复情况了。只要好好护理，不感染的话，双腿就算保住了。不过伤患腿部肌肉神经受创严重，后期治疗比腿骨骨折更难办。神经治不好，就算治好了骨头，保住双腿不被截肢，他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后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林夏月腿一软，差点栽倒下去。
夜一连忙将人扶住。
医生看了看林夏月，又看向宋芊芊，犹豫问：“病人有孩子了吗？”
宋芊芊愣怔一瞬，而后尴尬：“我们”
“没有。”
林夏月瞪了一眼宋芊芊，回医生：“我儿子还没有结婚。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神色凝重：“是有些问题，不过看你们怎么想了。于传嗣上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科学发达，途径很多。但从身体健康角度来说，会很麻烦。患者的性功能可能会受些影响，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先想想看怎么开导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