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长安城白日里热闹的坊市也随着天色变暗而寂静下来。
和后世夜生活的灯红酒绿不同，大唐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只要太阳一下山，城中的百姓便要各回各家，没有特别的理由是不能出门的。
因此，能在夜晚上街的，那也就只有城中的达官显贵来了。
由于是卫国公府养子的原因，李秋当然也有了深夜上街的权力，这不在跟辩机和狄岚商量了一番有关卖书生意的事情后，李秋便做上马车大摇大摆地朝皇城赶去。
刚走进李二的书房，李秋却发现李二身边还站着一个略显肥胖的明黄色身影，此人毫无疑问便是太子李承乾。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聊些什么。
李秋见状当然也含糊，直接走上去给李二父子见礼。
“阿翁，太子叔叔，小阿瞒有礼了！”
实际上，由于跟李二混得太熟的缘故，李秋见了李二一般是用不着行礼的，今天之所以如此，无非便是看李承乾在而已。
没办法，在李秋的印象中，这个李承乾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当初他的老师兼东宫属官于志宁不过是批评了他几句，李承乾便找到刺客差点把于志宁给噶了！
就凭这位太子殿下偏激的性格，李秋也得对这老哥礼数到位才是。
可李秋不知道的是，李承乾对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那可是爱都爱不过来，以至于情愿让李二跳过自己直接立李秋当太孙，这种情况下，他又哪里还有对李秋不满的想法。
相反，看着自己儿子在行礼时表现出的距离感，李承乾心里反而十分难受，点头对李秋示意的功夫，李承乾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下一秒，更是感到一股头晕目眩之感！
“承乾，你怎么了？”
注意到李承乾的面色有些不对，李二连忙起身，不过很快，平稳住心神的李承乾便摆摆手。
“父皇放心，不过是有些气血上涌，无碍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李承乾却暗自皱了皱眉头，
最近也不知道怎的，自己没隔个几天便会有那么一会儿头晕目眩的时刻，他倒是叫过太医，可太医看过之后，也只是说可能是因为过度劳累或者神思郁结的缘故，因此李承乾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这种症状已经一连五六天没有出现了，却不想，今日由于见到自己儿子的愿意，这毛病居然又犯了！
不过，此刻的李承乾却没工夫顾忌自己的老毛病，他现在一双眼睛可全都搭在李秋的身上。
原本呢，为了配合李二暂时瞒住李秋的身世，李承乾一直都强忍着与李秋保持距离，可在上次因长阳错之下与李秋见面之后，李承乾便感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与儿子相认的心情。
一方面，舐犊之情本就是人类的本性，另一方面，李承乾分明能从李秋那张脸上看到昔日爱人的些许音容。
“小、小阿瞒……”
李承乾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李秋，神情呆滞地唤了李秋的乳名一句。
多亏了一旁的李二咳嗽两声，李承乾这才平稳住自己的情绪。
而另一边，看着李承乾失神的模样，李秋却不由得有些紧张，
“小阿瞒，这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在卫国公府休息，怎么又跑到阿翁这来了？”
说着，注意到李秋的神情有些扭捏，李二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算算日子，距离小阿瞒跟薛将军打赌的日子，已经过去八九天了，难不成是小阿瞒觉得吹牛吹过了，特意来找朕求情的？”
说着，李二对着一旁的李承乾呵呵一笑。
见识过李秋的能耐，李二这么说当然只是为了打趣，李承乾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李二话音刚落的功夫，李承乾便插话道。
“小阿瞒，不是孤说你，你那天跟薛将军打的赌实在是太大了，以后可再不能这般吹牛了！”
说着，李承乾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秋一眼。
李秋见状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说话的语气，怎么跟他前世老爸教训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即便到了这个程度，李秋也照样没有多想，面对李承乾的说教，李秋笑着摆摆手。
“阿翁，太子叔叔你们都多虑了，和薛将军的赌约，我有取胜的把握，至于深夜进宫，当然是另有要事！”
“嗯？”
看着李秋胸有成竹的模样，李承乾再次皱起了眉头，刚想再说两句，却被李二用眼神制止。
下一秒，李二抬了抬手问道。
“那不知小阿瞒这次进宫要找阿翁商量的，是什么事情啊？”
“当然是赚钱的事！”
说话间，李秋已经一蹦一跳地凑到了李二的怀里，而听到李秋要说赚钱的事情，李二的眼眸中也闪烁出一丝兴奋的神采。
要知道，之前光是制作白糖的法子，便让朝廷多了一份可靠的收入，不知道这会，他的好大孙又要给他带了什么惊喜。
李秋倒也没多卖关子，很快便把雕版印刷和连载小说的事情当着李二父子的面说了一遍并直接给李二说明自己想得到发行书籍的权力。
而看着李秋手中倒刻着文字的雕版，李二父子俩同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