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星继承了江从舟不佳的运气,论文答辩也被分到了这个组的第一个。
开始之前,槐星站在教室外透气,双手紧张握拳,心脏仿佛要跳出来,她不断的在喝水,进教室答辩前还去跑了一趟厕所。
赵敏和她不是同一个组,并且答辩的顺序也排名很靠后。赵敏跑过来看她,“你什么情况?”
槐星深深呼吸两口,“我要进去了。”
赵敏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祝你好运!”
她们早就有所耳闻,这组的答辩老师都是大名鼎鼎会从鸡蛋里挑骨头的人。
槐星进了教室,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她打开了自己做的ppt,在规定时间内说完概述和框架。
坐在正中间的老师是答辩组的组长,三十出头,戴着眼镜,手里捏着她打印的纸质版论文,花了点时间翻阅看完,漫不经心提了几个问题。
槐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稍微能松口气,这几个问题的角度都不算刁钻,她还都能答上来。
老师将她的论文合了起来,随手放在面前的桌面上,“你这个论文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些细节还是经不起推敲,格式有错误的地方我就不说了,很低级。”
有关格式,槐星在打印论文之前是认认真真检查过好几遍的,不可能出错,她微微张嘴本来想问哪里的格式有毛病,但一想到江从舟给她的忠告,便忍了下来。
另外两位老师,象征性提了几个小问题,在槐星答完之后就结束了。
前后花了十五分钟,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槐星如释重负走出教室,打开手机看见了江从舟给她发来的消息,【怎么样?】
槐星边去找赵敏边回他的消息,【能过……吧。】
江从舟轻笑了声,【这么没自信?】
槐星气的牙痒痒,什么叫没自信!她这明明就是谦虚!她低头疯狂打字:【我可不像某人,骄矜自满进二轮。】
江从舟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轻挑眉头,打字缓慢,删删减减,最后回了条语音,“行,看来你比我厉害多了。”
“没办法,智商高。”
“下午我去接你?”
“可以。”
答辩结束,槐星在学校就没什么事了,当天吃过午饭就在班群里收到了通知,没有被老师单独敲的同学,不需要进入二辩。
槐星没有在名单上看见自己的名字,这意味着她已经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学位证。
她下午闲着没事,帮赵敏打包行李寄送回家,忙完所有事情,宿舍的三个人去校门口的咖啡厅小坐了片刻。
槐星点了杯冰美式,吸管咬烂了也没喝两口,她翘着脚丫子,眼睛看着玻璃窗外的街景,“我们班什么时候拍毕业合照?”
高颜吃了块慕斯蛋糕,“明天。”
槐星收回视线,小声地问:“能带家属吗?”
“当然可以。”高颜的爸妈和弟弟明天都要来学校和她一起拍照,她好奇地问:“你爸妈要来吗?”
“不是。”槐星声音很轻,“江从舟要来给我拍照。”
高颜表情夸张捂住胸口,“请不要在单身狗面前说这个,谢谢你。”
槐星抿了抿嘴,转过头来,定定的目光看向她,接着往下说:“明天还得拜托你们帮我们俩拍几张合照。”
“……”
“记得帮我拍的好看点哦。”
“……”
“提前谢谢了。”
高颜真情实感为别人甜甜的爱情酸了。
家里没有相机,或者说没有合适的相机。江从舟早些年买过索尼的微单,没怎么用过,一直放在储物间里当成摆设。
他把微单从快落灰的角落里拎出来,试拍了几张,对效果不太满意,正好这天下午他又有空,便叫上了宴序,去买新相机。
宴序玩过几年摄影,对相机型号功能都比较了解。
炎热的天气被江从舟拎出来,宴序其实颇有怨言,“我家里有很多相机,我可以借给你。”
江从舟淡道:“不需要。”
宴序无法理解恋爱上头的人,怎么会有人为了拍张毕业照就买新的相机呢?以前的又不是不能用,真矫情。
江从舟一本正经地说:“之前那个像素不高。”
宴序吐槽:“不拍商业大片完全够用。”
江从舟说:“我这张脸,不能一比一在相片上还原,那可真的就太可惜了。”
宴序整个人就是无语,好臭屁的男人。
江从舟精心挑选完相机,买单后又有些不满意,“再去买个拍立得吧。”
“有这个必要吗?!”
“我想第一时间拿到照片,不行吗?”
“我无法理解。”
江从舟朝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表情若有所思,他不紧不慢开腔道:“没老婆的人,确实无法理解——”
他故意停顿了很久,慢慢对他笑了起来,“我们这种陷入热恋期的小情侣。”
宴序真受不了他这种得意洋洋的德行,“别秀了,迟早有你们感情谈了冷战那天。”
江从舟不太认同这句话,他慢悠悠地说:“我和星星,天天都是热恋期,懂吗?”
“滚吧。”宴序骂完还觉得不解气,“你去死吧。”
这种炫耀的行为,深深伤害了他的感情。
江从舟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先别急。”他勾起唇角,笑的心神荡漾,“毕竟你以后要继续嫉妒我的日子多着呢。”
拍毕业照这天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空气微微燥热,却没有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槐星穿着学士服,手里有一束学院送的捧花,她站在最前面一排靠右边的位置,扬起甜甜的微笑,望着镜头。
江从舟今天穿了件黑色休闲衬衫,头发松软,额前的刘海懒懒放下,他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在读生。
槐星拉着班上相熟的同学们,让江从舟帮她们拍了几张照片。
江从舟完全听从她的指挥,穿着学士服的小姑娘看起来还是很青涩,他将手里的拍立得交给了赵敏,很客气同她说:“麻烦你帮我们拍两张照片。”
赵敏满口应下。
江从舟将还在和同学依依不舍聊天的槐星叫了出来,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微微垂眸,表情温和看着她的侧脸。
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拍出来的照片也差不到哪里去。
江从舟接过照片,和赵敏说了声谢谢。
槐星闹着要看照片拍成了什么样子,江从舟无奈地说:“很好看。”
槐星瞄了一眼,小声评价:“我看起来有点傻。”
“你什么时候不傻?”
“你也在傻笑,像个呆子。”
“那是因为我在看你。”
“哦。”
江从舟拉起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槐星好奇:“什么地方?”
江从舟没有瞒她,“我们的新家。”
槐星上次听他提起过新房子的事情,优选地段的住宅,她还没去看过,也不知道新房是什么样子。
“甲醛都散了吗?”
“嗯。测过。”
“我们今晚就在那里住吗?”
“对。”
“家里的狗怎么办?”
“我今早出门前给他留了水,备了粮,明天我们再去接狗。”江从舟在她开口前堵住她的嘴巴,“二人世界,狗也不许打扰我们。”
槐星拿开他的手,勉为其难,“好的吧。”
路上,她坐在车里很无聊,又不想看手机,“江从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男人专心致志看着前方的道路,“你不是早就问过我了吗?”
槐星:“是吗?我忘记了。”
真让江从舟一定要说出个具体的时间,他也说不出来。感情细水长流,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槐星醉酒那晚,扑在他身上,死死挽着他的脖子,不放他走。
江从舟当时虽然也喝了很多酒,但至少也有一瞬间是清醒的,是完全可以推开她的,但是他没有。
年少时浓烈炽热的感情,不一定是最深刻。
或许在局外人的眼里,他那时好像爱的轰轰烈烈,但个中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前一段感情哪怕连分手,有过不愉快,却也没有遗憾。
红灯停,江从舟空出手揉揉她的头,他笑着说:“或许比你以为更早。”
比他自己知道的时间也还要早。
槐星看着车窗外的阳光,“你知道吗?”
江从舟很耐心:“什么?”
槐星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也是见色起意。
无数次以为自己和身边这个男人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她这辈子都无法拥抱到喜欢的男孩,阴差阳错,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江从舟说:“那我对你,就是日久生情。”
槐星在他面前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也能面不改色的问出:“名次还是动词?”
江从舟差点被她的话呛着,低声咳嗽了几声,认真回答她:“都有。”
小区绿化做的很好,住宅也非高楼层,三室一厅的格局很宽敞。
槐星进屋看见的第一眼,就很喜欢这间屋子的装修摆设,她最喜欢还是主卧的阳台,拉开窗帘,阳光便能充满这间屋子。
她将自己扔在床上,四肢伸展,舒舒服服闭上眼睛,窗台的风微微吹进卧室,拂过她的脸,像四月的温柔。
槐星舍不得起床,也懒得睁开眼,她对正在修理螺丝的男人说:“我要好好感受一番我们的新床,你不要叫我。”
男人放下手里的工具,抬头看了她一眼,“嗯,睡吧。”
槐星本来没想真的要睡觉,但这张床实在太舒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等她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她撑着双臂慢慢从床上坐起,放空了一会儿脑袋,准备下床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槐星悄悄打开卧室房门,寻声找到在厨房里洗菜的男人,她没发出半点声音,抱住了他的身躯。
她闷闷地问:“戒指,是你偷偷帮我戴上的吗?”
男人显然滞了一下,随即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是我干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从舟转过身,长臂捞过她的腰肢,坦然大方:“我想娶你。”
他又无奈的笑了笑,“但我怕你不答应,就想先做后说。”
槐星听完很淡定的哦了声,过了几秒钟,她用随意的口吻说:“我也挺想嫁给你的。”
江从舟的指尖一顿,勉强稳住心神,他抬手蹭了蹭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明天去把证件办了?”
槐星也装作很淡然的样子,看似勉强又不勉强,“行吧。”
江从舟的手掐着她的腰,他忽然将人抵在门上,俯身低头,轻咬了口她的唇瓣,舌尖肆无忌惮探入她的唇齿。
怀中的少女气喘吁吁,他似乎才察觉自己做的过了火,他怜爱的帮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虽然这三个字很俗套,但他还是要说:“我爱你,听见了吗?”
槐星踮脚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侧颈,“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抬起脸,“我听见了。”
少女时代她最难以企及的人,此刻就在她眼前。她梦中的少年,曾经遥不可及的江从舟,就这样属于她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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