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怡真是觉得自己瞎了眼才跟了聂渊。
“多谢皇兄,小弟不累。”聂润微笑,心里也犯嘀咕,这尊瘟神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关心了?虽说这人平日里就是个没边的吧,但今日也太过反常了。
聂渊笑着走过去,“漫不经心”的翻了翻聂润的手记,看见一甲上段昭的名字时,很大力的拍了拍聂润的肩膀,越看自己这弟弟越顺眼,真是识时务!
聂润在没被聂渊拍出血之前,赶紧走了。
去考下一场。
黄昏时刻,立德堂前的茶馆已经坐满了人,伙计领着茶壶忙得四脚朝天的倒茶,心里暗骂一声,这贵小姐吃饱了撑着打赌?搞得他脚不沾地的,掌柜又没说给他加工钱!
凑热闹的人都挤在门口,恨不得拿跟竹签把耳朵撑起来,苍蝇都抖翅膀都不能放过。
马上立德堂就要放榜了,只要有人出来,自己就立刻上赌坊收银子去,给外面的相好打一支金钗,给家里的媳妇裁身新衣裳。
先带着外面相好的去看伯爵府小姐和将军小姐三跪九叩。
再带着媳妇去太明湖看美人游泳,想想都快活啊!
“瞧这将军小姐也是太狂妄了,自己挖坑自己跳,还榜首?我看她真是春秋大梦做到西天去了,嘴上没门的,啥都敢往外面放!”一个胖子道。
“可不是嘛,外面养了八年,要上天了!不过听说长得如花似玉,还以为要配哪家贵公子呢,没想到便宜了我等!”一个高个子道,脸上猥琐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一个高大的汉子道:“呸!下流,大将军乃国之栋梁,你等怎可在此对她女儿口出污秽?”
“可惜,虎父犬女啊,若是大将军回京,得知自己女儿变成一个笑话,不知得多伤心,呜呼!”
茶馆中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可怜段昭的,幸灾乐祸的,不过都肯定一点,段昭输定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奔进来,正臂高呼:“出来了,结果出来了!”
众人一拥而上:“怎么样?什么时候去游湖?”
另一个清醒些的道:“今日只考四科,游不了湖,不过可以看三跪九叩!”
少年托大的喝了一口茶:“数,礼,经,都出来了,三门榜首皆是......”
一个脾气躁的当场就要动手:“是谁!奶奶的你倒是把屁放完啊!”
少年被这么一吓,也不敢再吊。
“是段....”
“段央!我就知道!”
“段央,段央!”
“哎呀,谁关心这个啊,就说夏家小姐比段家小姐高多少?什么时候三跪九叩?”
少年清了清嗓子:“三门榜首皆是,段!昭!”
段昭!
段昭!?
人群轰然炸开。
“我的二十两啊!”
“哭你娘!老子压的三百两!”
刚换了一壶茶的伙计看着哀嚎的众人,以为他们一齐丧考妣了。
再看看自家掌柜拨算盘的手飞起来,沈之白脸上两行清泪,老子的一万两啊!
将军府里,也有人在等着消息,段老夫人和两个儿媳妇围坐一堂,虽说几人之间也并不是没有隔阂,不过今日却格外和谐。
段荣和段贵得知此事,今日都留宿在府衙中了,眼不见为净,正好也有借口和段肃掰扯。
“也不知今日是个什么情形,往年也没有这样担忧过。”俞宛如含了一口茶,富态丰腴,神色却半点也不担忧。
郑玉欣今日到出奇的没呛人:“大嫂就不必担心了,宣姐儿才貌双全,人又活泼,哪里需要担心呢?”
俞宛如礼尚往来:“宣姐儿算什么啊,如今都及笄了,还是个静不下心的,我看还是央姐儿好,文静又乖巧,书读得也好,只怕今日又要拿几门榜首了,三妹你真是享福了。”
段老夫人看两位儿媳妇你推来我推去,也是难得的高兴些:“也不知道姗姗如何了,到叫我这老婆子挂着心。”
“姗姗自是极好的。”
俞宛如郑玉欣异口同声道。
正说着,段修信急急忙忙的进来了,一进门礼都没行,就对俞宛如道:“母亲,您快去看看四姐吧,她....”
“宣儿怎么了?”俞宛如温婉的问。
段修信咬牙:“四姐和夏表姐在南明河磕头呢,好多人围观,都在看她们的笑话呢!”
俞宛如笑容僵在脸上:“什么!不可能!”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她们都输给了段昭,现在在服输呢!”段修信急忙道。
俞宛如耳朵都懵了,一巴掌扇过去:“胡说!你这个贱人生的孬种,编排起你姐姐来了!”
段修信只觉得脑子里晃一堆浆糊,捂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母亲?你说什么...”
还没问完,俞宛如就领着丫鬟冲了出去。
段老夫人气血攻心,登时昏了过去。
郑玉欣忙着叫人去喊大夫,一时间寿安堂乱做一通,看着四周忙忙碌碌的人,段修信捂着脸楞了好久。
俞宛如说什么?贱人生的孬种?她不是一向待自己慈爱么?甚至比对二哥段修文还宽厚,还会给自己出主意贿赂同窗舞弊,怎么会这样?
小少年脑中轰然作乱,混乱中突然浮起一个背影,对他说:“七弟,人贵在坦坦荡荡,日后贿赂考官的事情,你就别再做了。”
与段家乱做一团的气氛大不相同的事南伯爵府上。
陶婉仪差点没在院子里扭秧歌。
伯爵世子陶宁远枕着手臂听外面的欢声笑语,真想去提醒陶婉仪一声,别忘了你还是垫底,真没见过考倒数第一还能这么欢的人。
自己妹妹这个怪人,怎么和段昭说到一起的?
他望着壁上挂的一幅字,失笑,这六小姐不也是怪人么!
那天写了这幅字给自己,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世子,我的墨宝你可要裱起来,每日晨昏定省,才对得起我。”
她话说得有趣,哪有人自己说自己的字是墨宝的啊,陶宁远笑:“这是自然,六小姐一字千金。”
不过字是不错,既然答应了,裱起来就裱起来吧!
晨昏定省倒是说不上,每天也就看看,他又想起今天去接陶婉仪时,段昭还特地问他有没有好好看自己的字。
她还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陶宁远的笑一下凝固,只觉头皮一紧,向段昭留下的那幅字看过去,手指突然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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