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皇帝?呵,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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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洒进乾清宫的余晖并没能给乾清宫里带来多少暖意,反而映衬得朱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
即便是对于朱皇帝来说,这也是一场胜算很低的战争——纵然是再怎么雄才大略的雄主、明君,都不可能完美的解决掉庞大的资本阶层。
比如说某位校长。
很多人都认为某位校长是废物,毕竟在占据大义名分的前提下,在有傻贼鹰援助的前提下,某位喜好在地图上开疆扩土的校长居然都没撑过四年时间就转进琉球。
实际上,这位校长搁在历朝历代都已经算得上是个狠人,就算再怎么样也绝对不可能比大清的十二代明君圣主更烂,也绝不可能比大明的那位战神皇帝、叫门天子更烂。
至于说证据……当初牛逼哄哄的叫嚣着要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要让伙子们回家过圣诞节的麦克阿瑟率领十七个堂口也没能坚持四年,那位校长能坚持四年才转进,难道还不如以说明他的本事?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校长,也照样拿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没办法,就连当时的太子爷蒋建丰亲自去松江府主持大局也没什么鸟用,最后抓到孔令侃头上的时候,宋美龄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校长,就说了一句“你儿子要抓我外甥”,那位聪明脑袋不长毛的校长大人就直飞松江府,把太子爷蒋建丰训斥一顿后放了孔令侃,轰轰烈烈的太子松江反腐行动也彻底宣告失败。
抗日名将傅宜生曾说这次的行动之所以失败,是因为那位聪明脑袋不长毛的校长大人爱美人不爱江山,可是要真正深究起来,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位校长大人无法对抗资本阶层。
首先就是这位聪明脑袋不长毛的校长大人完全是依附资本阶层才得以起家,其次则是因为这位校长大人本身也是资本阶层的一部分。
当时这位校长大人手握军队,高高在上;蒋氏的姻亲宋家在金融行业只手遮天;孔祥熙家族是蒋氏的连襟,本人则长期主管工商、财政;还有陈立夫、陈果夫兄弟是“民国第一豪侠”陈其美的侄子,领导着当时校长大人的锦衣卫。
太子爷蒋建丰跑到松江府去反腐,反来反去不就反到自个儿家了?
所以,建丰同学之所以会失败,真实原因并不是校长爱美人不爱江山,而是校长不能容忍反到自个儿头上。
现在朱皇帝想要举起屠刀,想要彻底跟那些资本阶层、儒林士子们摊牌,受到的阻力当然也不是一星半点儿。
朱皇帝倒是不担心刀子会砍到自个儿的头上,因为大明并没有那么多的宗室,除了朱皇帝的几个儿子以外,仅有的两个弟弟还被远远的打发到了殷地安就藩,而朱皇帝的几个儿子则是大的大、小的小,最大的皇长子刚刚成年,最小的儿子还在牙牙学语,随便哪一个都没有插手朝堂和资本的资格。
朱皇帝真正担心的反而是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大臣——在没有门阀世家的时候,这些文武大臣最具备向门阀世家发展的条件,资本阶层和儒林自然也不会放过向他们渗透的机会。
或者说,这些文武大臣们是否甘心放弃发展为门阀世家的机会?
朱皇帝从来不会高估官老爷们的节操。
脸色阴晴不定的沉吟了好半晌后,朱皇帝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对曾诚和刘鹤鸣吩咐道:“你们陪朕去见见那些在宫外的士子。”
……
陈家庄既没有什么矿藏,同样也没有出过什么特别有名的人物,除了离松江府特别可以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优点以外,陈家庄在大明难以计数的村庄当中也可以称得上毫不起眼。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村子,如今却有些车水马龙的意思,无论是停在村头的数十辆高大的马车,还是穿梭在村中清一色矫健的护卫,无不证明了这个村子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普通。
尤其是陈家庄子的农会大院中,已经露天摆起了十张圆形的桌子,每张桌子旁边都摆着十把椅子,桌子上同样摆满了各式菜肴,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基本上是应有尽有,每桌的菜肴都得有个百十两银子才能置办得起。
正所谓是好马配好鞍,这些好菜自然也得有豪客来配——组织起这场宴会的是大明鼎鼎有名的胡闻洪胡老爷和张希劲张老爷,参与这场宴会的也同样是一些鼎鼎有名的豪商巨贾,陈家庄子农会的会长以及农会卫队的几个人反倒成了配角,只能挤在靠近院墙的一张桌子上。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发起这场宴会的胡闻洪胡老爷便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高声说道:“今日我等相聚在此,也是一场缘分,诸位,请!”
在场的一众豪商巨贾们纷纷端起酒杯,附和着胡老爷一起喝了一杯。
胡老爷哈哈笑了一声,随即给自个儿的杯子斟满酒水后便又再次举起酒杯,高声道:“今日这场酒会,倒还多亏了庄子上的陈会长,这一杯,咱们该敬陈会长才是,请!”
只是说着敬陈会长的话,胡老爷却丝毫没有敬陈会长的意思,就连在座的一众豪商巨贾们也没人把陈会长当回事儿,一个个嘻嘻哈哈的笑着交谈,全然不在乎角落里的陈会长。
陈会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明明是自个儿折了面子,却又不得不站起身来向一众豪商巨贾们陪笑:“胡老爷太客气了,您能选择咱们陈家庄子来举办这场宴会,是咱们陈家庄子的荣幸,以后咱们陈家庄子还要多多仰仗胡老爷才是。”
胡老爷似乎对陈会长的吹捧很是受用,哈哈一笑后才微微伸手虚按,对着陈会长说道:“是陈会长客气了,坐,坐。”
等陈会长陪着笑脸坐下后,胡老爷又再次端着酒杯,对着一众豪商巨贾们高声说道:“倘若这次的事情一切顺利,以后大明便会恢复祖制,这恼人的农会、工会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为了这个好消息,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干一杯?请!”
旁边一直笑眯眯未曾开口的张希劲张老爷也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道:“恐怕还不止是这些——既然要恢复祖制,洪武皇帝当年定下的海禁之策自然也要一并恢复了才是。”
当胡老爷和张老爷的话音落下后,在场的一众豪商巨贾们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诺大的农会院子里竟然都响起了一阵嗡嗡声。
“海禁好啊,如今海疆不靖,倭寇横行,我等出海做生意的风险可是大的很,倘若行了海禁,倒也干净。”
“区区海禁又算得了什么,眼下真正着急的还是税率,这十税四五的税率都压着咱们身上,这可不是要了咱们的老命?”
“都重要,都重要,海禁重要,税率也重要。”
“有些人呐,就是飘起来喽,放着好好的泥腿子不当,非得跑去当什么皇帝?也不看看他是不是那块料!”
随着那些豪商巨贾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议论的内容也越来越大胆,陈会长脸色上的神色略显复杂,似乎是三分羞愧夹杂着七分兴奋,反倒是农会卫队那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终究还是利益不同。
比如说那些豪商巨贾,他们想要的也并不是真正恢复洪武年间的一切,而是仅仅恢复洪武年间的祖制再加上崇祯年间的管理。
说白了就是他们希望进行不许百姓出海经商,但是他们可以依靠自家掌握的那些海船直接私下里进行远洋贸易,这种既能挣大钱但是又不用向市舶司交税的模式才是他们最希望恢复的。
对于陈会长来说,依靠这些豪商巨贾给自家捞取足够的好处当然也是他的利益所在,毕竟是花了真金白银、在村子里挨家挨户送礼客套才当选为陈家庄农会的会长,要是不想办法捞补回来,那踏马不就真成了给那些泥腿子们当牛做马?
但是对于农会卫队的那些成员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大明的村庄千千万,像陈家庄子这种以百家姓命名的村子更是数不胜数,随便哪个县可能都有几个这样儿的村子,搞不好还会因为重姓而不得不加上东西南北前后左右等以作为区分。
像这种以百家姓命名的村子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张家庄里姓张的最多,陈家庄里姓陈的最多,李家庄里姓李的最多——而这也恰恰意味着随便哪个庄子都不是完全由一个同姓同宗的家族组成,基本上都是有好几个姓的家族、宗族。
就比如陈家庄子的陈会长,他之所以能当选为陈家庄子农会的会长,第一个条件就是陈姓是陈子里的大姓,第二个条件就是陈家许诺给其他几个姓氏家族、宗族的好处让其他那些家族、宗族主动放弃了竞争,第三个条件则是陈会长拎着礼物挨家挨户的敲过村子里百姓的家门,陪了无数的笑脸,说了无数的好话,再加上往年积累下来的良善形象,这才成为了陈家庄子的农会会长。
而当陈会长这家伙成为了陈家庄子农会的会长之后,陈家就必须将农会卫队成员的名额让出去——这既是村子里几个姓氏家族、宗族之间默认的规矩,同时也是朱皇帝当初在创办农会时就定下的一项潜在的规则,为的就是保持平衡,不至于出现某个姓氏的家族、宗族一家独大甚至只手遮天的情况。
那么问题来了:虽然胡闻洪和张希劲等一众豪商巨贾们舍得在陈会长以及陈会长背后的陈氏家族身上砸钱,也舍得在一众农会卫队以及他们身后的一众家族的身上砸钱,可是五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呢,胡闻洪和张希劲又怎么可能对陈家和其他一众家族都一视同仁?
不能做到一视同仁,自然就会出现利益分配不均的情况,而利益分配不均,就会使得其他姓氏的那些家族、宗族的利益受到影响。
中原堂口某个著名的堕落文人曾经说过:人,只有等到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
陈家傍上了胡闻洪和张希劲等一众豪商巨贾,其他姓氏的那些家族、宗族的利益又因此而受到了影响,他们自然也就会瞧着陈会长。
当这种不爽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胡闻洪和张希劲等一众豪商巨贾的身上。
这些人又开始怀念当初胡闻洪和张希劲等一众豪商巨贾们还没有得势,农会还能掌握住话语权的时候了。
那时候的农会成员虽然江湖地位算不上多高,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收入,但是走在村子里是受到百姓尊敬的,不像现在一样,只要走在村子里就会被人戳脊梁骨。
那时候的陈家庄子是团结的,整个村子上千人齐心协力,有劲往一处使,说要挖水塘就挖水塘,说要修高架渠就修高架渠,说修公路就修公路,不像现在一样,家家户户都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些前后不同的落差堆积到一起倒也罢了,关键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胡闻洪和张希劲等一众豪商巨贾们太过于得意忘形,滔天的谋划还没有完全成功就开始耀武扬威,话里话外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比如说这一次的宴席,农会卫队的人被安排在犄角旮旯的角落里自成一桌,胡闻洪和张希劲等一众豪商巨贾们根本就没拿着农会卫队的这些人当人看,农会卫队这些成为的心里自然也打起了小算盘。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就能高高在上?
就凭他们手里有钱?
胡闻洪和张希劲等一众豪商巨贾们根本就没注意到农会卫队成员们的脸色和目光——眼看着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已经发动,只要远在京城的朱皇帝还要点儿脸面,自己这些人的计划就肯定会成功。
只要计划成功,大明就还是咱们乡贤士绅说了算!
皇帝?
呵,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