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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章 风云上海滩(27)(1 / 1)

{}马英图没参加进晚宴的意思,跟众人一一见过礼,便道声歉又退了出去。(看小说请牢记

自然有人劝他留下,但张仁奎没拦,张树声也道:“他确有要事要办,耽误不得!反正我们在也非只留一天两天,等改日有暇,我再带他一一登门拜访不迟。”如此说,众人才不再劝。

倒是杜月笙忍不住就琢磨起来:“大晚上的,这位马二爷又能有什么要事?莫非,今夜竟又要打开杀戒不成?。”他张了张嘴,想把这件事点破,但回头又一想,这当中或许另有些隐秘,若真点破,坏了张树声和马英图的事,惹两人针对自己,那反而更得不偿失。于是,话到了杜月笙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其实,马英图还真有要事。

白天,吴安平回返西北,发电邀蔡元培、吴稚晖明日飞赴西峰的司时,也将蒋介石大致答应合作的消息,通过军用电台,通报了在的辛逢馥及马英图这两方面人知道,而且也另外知会两人,浦东及长兴岛开发计划,已经可以开始前期的准备了。

这些准备不仅涉及工业及产业,实际本身也是化解国共恶局的连环妙手,需要辛逢馥和马英图两方面紧密配合才行,因此今日下午辛逢馥便到了这里,找到张树声、马英图商议行事的具体计划。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很多,一时半会是难以理顺的,是以到现在辛逢馥还未离开。

在青洪帮一众头面人物面前,马英图只要露一下面,混个脸熟就可以,有张树声在,他没必要一直陪客,还不如抓紧时间和辛逢馥继续商议。

张树声在张仁奎左手侧空出的主位从容落座,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顾竹轩等座位相近者”免不了又是一番问候示好”张树声也都热情回应,氛围热络。

此时,在座诸位实际都已看出,今日聚宴虽是张仁奎具名邀约,实际主人反倒应该是这位久不在露面的张树声。只是以张树声的身份,自己出面其实也能达到类似效果,为何还要费这番周折,众人心中未免要有些计较。

果然,趁侍应按各人喜好伺候酒水的空档,张仁奎先轻咳两声”然后宣布道:“今日虽是我老头子具名相邀,但主人实是树声这位本家老弟!他有些事要和大家商量…”

向松坡嚷道:“按我说,树声老弟又不是外人,有事直说便可,谁能不给面子?偏要劳动张太爷,这却是见外了”。

向松坡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辛亥元勋、司盟会元老,而且洪门“五圣山。”开山山主及“总山主””而“五圣山。”几乎可以说是这时期民国最大的洪门组织之一,分支遍布全国各地。论身份地位”向松坡在洪门实际比张树声尤高,但张树声这华北五省诸山总山主”按理又节制华北的“五圣山。”各堂口,两人此前多有接触,交情匪浅。

向松坡这样一说,其他人就有意见也不好再提,纷纷称是。

张树声笑道:“我虽久离,但此前每次来沪,都受诸位不少接待,这交情也不生疏,但此次”其中有些关隘,却非要请张太爷出面不可。”。

便有人道:“正想听并其中道理………………”。

张树声看了张仁奎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不再隐瞒,开门见山道:“昨晚的夜刺案,诸位想必都听说了?”。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便想不知也不可能?…”

黄金荣却趁机道:“莫非此案竟是张老弟派人做的?”。

他这一提醒”众人才感觉不对,一时间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就盯着张树声,看他如何回答。

张树声半眯起眼睛”看了黄金荣一眼,微笑着露出几颗牙齿”缓缓道:“黄老哥不愧巡捕房出身,心思就是机敏!不错,夜刺案正是正是兄弟的手脚………………”。

众人哗然,后堂霎时喧器沸腾起来。

张啸林蹭一下站了起来,张树声冷眼朝他一瞅,他心头“咯噔。”一声,那火便不由泄下一办还多。他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杜月笙,又看了看低头浅饮的张仁奎,最后才对着似笑非笑的张树声道:“张叔,我们虽敬你是前辈,但有些话要讲分明!别人且不说,那顾泉庚又哪里得罪张叔,竟被张叔一句话不说,几枪就杀了?…”

见有人质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张树声先是不答,朝着黄金荣、杜月笙道:“黄老哥和月笙想必也很不满吧?”。

黄金荣铁青着脸道:“张老弟此举,可不见有半分善意!只要有念以前半点情分,就有天大不满,也需提前知会一声,让底下人知道哪里得罪,该请茶的请茶,该赔罪的赔罪,就这样骤起发难,张老弟过意得去?”。

杜月笙也起身道:“顾泉庚是杜某多年兄弟,司气连技,如今却突遭张叔杀害,张叔,此事还望有以教我!就算我们做小辈的,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也总得叫杜某能给下面一个交代,告诉他们阿泉错在何处,又哪里该死”。

这三大亨软硬兼施,自然使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昨夜共五十余人遭黑水公司特勤小组暗杀,和在座诸人有关联的,当然不只顾泉庚一人,但顾泉庚是小八股党的党首之一,又与三大亨交情匪浅,无论地位及势力,横死的人中都以他为首,但既然三大亨提出不满,其他人便不再多说。只要张树声能搞定三大亨,其他人与死者的关系,总不比他们和顾泉庚近,自然也不能再说出什么。

张树声环视一周,对众人的心思便有些心中有数。他先是挥挥手,示意张啸林和杜月笙先行落座,才故意长叹一声,缓缓道:“此事张某也是不得以!顾泉庚所以要死,怪只怪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张某奉命行事如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

张啸林冷笑道:“阿泉从未出过,又能得罪什么大人物?”。

张树声瞥了他一眼,道:“确实是大人物!吴总司令亲自下的格杀令,啸林,你以为顾泉庚他还能活过几天?”。

“吴总司令?…”

“吴总司令!”。

“哪位吴总司令?”。

有的明白,有的糊涂,满堂窃窃私语。

杜月笙脑筋急转,已猜到张树声说的是谁,但仍不敢相信,急切追问道:“张叔口中的这位吴总司令可是指西北那位?”。

“自然是那位。现在,除了北伐军的蒋介石总司令、安的张作霜总司令及解放军的吴安平总司令,其他或还有几个也挂这个衔,但实际那几个人,又哪里算得上总司令了?”。

“啊!竟是西北王!。”有人惊呼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无不色变。

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虽早猜测或许会是这样,但这猜测一旦应验,仍忍不住眼角抽动,面孔霎时转为灰败。就地位而言,吴安平或与蒋介石、张作霜相仿但这位西北王掌握的权力,实际却远超过蒋张二人因为除过军队,吴安平还是陇东集团的老板,拥有着无限财力。而钱实际代表什么,谁能比三大亨更明白?

黄金荣勉强笑道:“张老弟此话恐不实吧?顾泉庚在,吴总司令在西北,两者相距数千里,况且一个是在帮的弟兄,一个堂堂的统帅,风马牛不相及顾泉庚又何德何能,能惹得吴总司令亲下格杀令?”。

张树声道:“是匪夷所思,但实情如此,我又何需扯谎?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冒着得罪诸位的风险,在滩大开杀戒,青洪帮帮规森严岂能能容得下我?我从西北到来,是受了吴总司令亲自指派,而杀顾泉庚,便是诸多指令之一。”。

“顾泉庚如何得罪总司令实情我并不知道,但猜想或许与他平日过于嚣张有关。人总有亲朋故日并非只惹了总司令自己,那才叫得罪。而且,总司令这样说过,顾泉庚无恶不作嚣张跋扈,已有取死之道,况其独霸十六铺码头,正挡了西北的路,必须将他清除掉才行!”。

“大家琢磨,这内里岂非在讲,顾泉庚便没得罪总司令本人,也势必得罪了总司令身边的人吗?否则,他就再嚣张跋扈,又与西北何干?总司令又何须动怒?”。

菜肴虽丰盛,但并无一人举筷。显然,众人都没有用餐的心思。

昨夜的事,与洪帮“五圣山…”并无半点瓜葛,向松坡与张树声交好,便好奇问道:“张老弟,你在西北究竟担任何职7此次来沪又肩负何等任何任务?可方便透露一二?…”

张树声故作惭愧道:“弟随焕章将军归附西北之后,被实授了最高统帅部某直辖特战师师参谋长一职,此次赴沪,因军职在身多有不便,才临时卸任。至于任务?呵呵,也算不上什么机密。陇东集团将在兴办各种实业,弟奉命也要在沪扎根,卫护西北人员及产业的安全。”。

他又对众人道:“另外,外面的招牌,想必大家已看到。张某非但立了这家“黑水安全咨询公司”而且改组“太极山堂”新设了一洪门组织“忠义社”其中,夜刺案涉及的二十二个帮会堂口,将与另三十六家帮会堂口,统一在明日转为“忠义社,堂口。”。

“这是总司令吩咐下的又一项任务,张某不得不为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见谅。不过,诸位也无需担心,“忠义社,目前规模,已能达到总司令要求,此后不会再有类似行动,而且忠义社日后也绝不会损害诸位的利益,相反,或还能使诸位的收益大大增加。不过,丑话需说在前头,忠义社受吴总司令直辖,若受挑衅,或将直接引来军方干预,诸位心中有数就行。”。

自始至终,张树声的话都不尽不实,一直扯着吴安平的幌子,但话说回来,这样做效果也是极佳否则以他当初在布下的局面既说不动张仁奎出面,也压不服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顾竹轩四位大亨,哪像现在,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张树声又笑着对黄金荣道:“黄老板有一忠信社,如今我们这叫忠义社,两者只差一字,又都是青洪帮组织,不说一休,也需得请黄老板多多关照才是。…”

黄金荣扯着脸皮笑笑,旋即又不作声。

张啸林还是有些不服呛声道:“张叔既杀了顾泉庚,还谈什么增加我们的收益?可知因顾泉庚这一死,我们“三鑫,要受多少损失?”。

张树声斩钉截铁道:“顾泉庚的事无需再提!说到“三鑫公司”临行前总司令在这方面做过专门交待,补你们那点损失绰绰有余,回头大家散后,黄老板、月笙及啸林你们三位且留下,大家商议商议。实话实说,张某此行受了四项命令,其中两项都与三位有关不过,在三位却不一定是坏事。”。

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人大惊心中更为忐忑起来,但却又不敢不应。

张树声朝张仁奎做个眼色,张任夔会意开口道:“美酒佳肴当前,大家还是边说边谈,难得相聚,莫辜负了这辰光。”稍停,又道:“树声老弟再不得已,昨夜之事终究做得不太光明,莫如先自罚三杯我也做回主,就将此事一把抹去,大家再不提它,如何?”。

说实话,就算不给张太爷面子,对着张树声及他背后的吴安平,即便势大如杜月笙又能如何?又敢如何?所以张仁奎言罢,像袁克文、向松坡这样事不关己的几位,便先嚷嚷起来:“抹了!且都抹了!”。

张树声端起斟满茅台的酒杯,“咕咚咕咚。”接连饮下三杯,这才翻起酒杯杯口朝下道:“先前若有得罪,还望大家海涵!。”后又再端起满满一杯酒,冲着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道:“三位可肯陪张某干上一杯,将心中不快尽都抹去?”。

这场合,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如何能说出互相看了看,俱无奈举起杯,陪张树声饮了这酒。

张啸林虽心中有气,酒一下肚,还是忍不住叫道:“当真好酒!。”确实,现在虽已有茅台,但工艺与后世却是天差地别,口感不免要有差距,而且茅台酒之名,此时还未出茅台镇,这些滩大亨想喝也无处去找。

张仁奎见气氛有些缓和,便举箸道:“大家莫干喝,且动筷!且动筷!这都是树声老弟一片心意,我虽是老饕,有些菜式竟未见过,大家且都尝尝鲜!我们边吃边喝,边喝边聊,再让树声老弟介绍一下他们那位西北王,在究竟还有何动作,大家也好心中有数。不瞒大家说,先前张老弟给我简单说过一点,只要大家有心,其中确是有天大的好处呀!呵呵,若非如此,我虽与树声老弟相交甚笃,也是不肯趟这趟浑水的”。

于是,硬压软迫之后,张树声又讲起沪上工业集团的事来,连带着浦东开发计划也没隐瞒。众人一听,便知其中利益有多大,一个个都是眼冒精光,再不愿在“夜刺案。”上纠缠。这便是利诱了。

按吴安平的意思,让这些人居中赚此也是无妨,而且更有利于辛逢馥的计划。说到底,这些人除了买卖地皮,居中倒上一手,还能再做些什么?在他们计较的时候,浦东易到手的地皮,差不多就会被辛逢馥他们收尽,那些本不易弄到手的,有他们出手,反而能间接再收拢到一起,况且他们想必也没胆子胡乱开价,这自然更方便实施统一开发计划。

张树声说得是天花乱坠,众人听得是热血沸腾。

中间就有人喊道:“张老哥,兄弟沿黄浦江有几块地,有的空着,有的盖了仓库,给洋鬼子用,总共一百三十七亩,老哥给核计核计,若卖给陇东集团,能得多少大洋?”。

张树声见是吴省三,便笑道:“原来是省三老弟!未知老弟你收时花费多少,依现在的时价,又能作价多少?”。

吴省三不肯说当初花了多少钱,却道:“现在嘛,局势不稳,价有些掉,不过当真要卖,每亩七八百大洋还是有人出的!”。

张树声默默计算一下说:“既然老弟有意出手,我可以答应,以两倍时价接手,绝不让老弟吃亏,如何?。”其实,吴安平早交待过,浦东沿江地段,每亩只要不超过三千银元,都尽可以买下,两倍时价还不到两千银元每亩,自然是相当划算的。

吴省三喜道:“那自然好!如此,我们就说定了,明日就办手续!”。

张树声道:“放心,那就恭喜老弟发财喽!来,我敬老弟一杯!”。

此时黄浦江两岸并无跨江大桥相连,来往不便,即便租界地价高达两千至八千银元每亩,在一江之隔的浦东,却仍是每亩数百银元,极为低廉。如能建几座跨江大桥,联通两岸,或能抬高浦东地价,但如果浦东自身繁华不起来,这所谓的高其实也高不到哪去。

历史上,解放后还有“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说法,可见拔高地价,并非建几座桥就能办到,而浦东将来究竟能否繁荣起来,谁都不敢保准,所以握着土地没用,价钱合适,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

这道理在座的无人不懂。若非如此,早就有人张罗建桥,依靠抬升地价大赚一笔了,若说混帮会的有可能不明白,租界里那些犹太银行家想必不傻,但也未见谁动过修桥的心思。

又有几人接着吴省三开口,张树声一并答应,愿以两倍时价购买这些人手中的土地。实际谁都知道,明面上这些人只赚了一倍,但实际他们最初收地时,或许根本就没花几个钱,这利润实际远比明面上要高得多。

张树声见有人艳羡,便索性道:“不管大家使用何种手段,只要能将黄埔江东线沿江地段的土地弄到手中,我们都愿以市价两倍收购,中间有多少收益,我们却是不管的。

用总司令的话说,这便是要与诸位结个善缘,些许财物,实在算不了什么……………广。

这样一说,几乎所有人眼珠都绿了,连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都忍不住动了心思。确实,如果这些人有心去做,凭他们的势力,什么土地到不了手?反掌之间便赚一倍,或者更多,这简直比卖贩卖鸦片来钱还快,傻子才嫌钱多。

在钱的刺激下,这宴会终于更像个宴会起来,气氛越来越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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