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三月,天气便转得暖和起来,繁花似锦,草长莺飞。
叶翎汐陪同父母进宫去向太后请安,太后有意缓解叶家和皇帝之间矛盾,就借了个赏花的由头,邀皇帝一同观赏。
沈烟被尊太后之后,一直未搬离原皇后寝宫:晴烟宫,也婉拒皇帝对寝宫的修缮和更名。
这里,有她和她的记忆。
这里,种这她最喜欢的牡丹。
晴烟宫中多种花木,因春时气暖,种植的牡丹、芍药争奇斗艳,满园的花团锦簇,尤其是她亲手种下的牡丹,又已花开,似花似锦,百枝绛点。
“晴儿,为什么你会喜欢牡丹花?”那时的沈烟天真烂漫
回忆中的那人眼眸温柔似水,“你不觉得牡丹很像你么?国色天香,艳益皇都!”
“所以,你是夸我美么?”那时的沈烟面露微笑,又是兴奋又是得意
“是是是,我家烟儿最美了!”眷恋那股宠溺的气息,仿佛从未逝去。
沈烟先前还与妹妹沈清软.语娇俏,莺莺沥沥说个不休,刹那便失了神,沉浸在过去。
“这牡丹真乃绝色,也不枉费母后亲自浇灌。”楚麟挽着太后的胳膊,啧啧称奇,“母后,小心台阶——”
“皇帝若是喜欢,哀家便唤人拿些花种到凤仪宫,那皇帝每次去皇后那,也就能观赏到了。”太后低眉浅笑,陪同的皇后婉转回眸,软语答道:“谢母后恩赏。”
挽着太后另一只胳膊的是清夫人,清夫人身后跟着的是叶翎汐,叶翎汐见气氛融合,眼神一亮道:“那劳烦太后也赏点花种给汐儿,我也想种它个满园春.色。”
“一家人别客气,汐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太后一脸宠溺地看着外甥女。
陪同在侧的楚思晴见着母亲由衷的笑意,笑吟吟地说道:“前不久,回纥使臣带来了一批上好的葡萄酒和巴旦木,母后和皇弟可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赏花。”说完,便吩咐左右去取。
“哈哈,看来皇姐在礼部混得是风生水起啊,我这个当弟弟的还能沾点大长公主的光。”楚麟调侃笑道。
楚思晴浅笑称谢,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纯真的喜色。
楚麟叹道:“这天下初定,朝臣匮乏,还是要赶紧科举取仕,才能减轻各位朝臣的负担。”说时,很有深意地瞧了叶寒一眼。
“陛下英明!实乃百姓之福也——”陪坐的叶寒始终在一旁微笑静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赶紧歌功颂德一番。
楚麟手持斟满葡萄酒的夜光杯,浅笑道:“姨夫,小麟初等大宝,朝廷上的事,还要多依仗姨夫了。”神情似笑非笑,耐人寻味。
叶寒连忙回礼,谦虚道:“皇上正值如日之升,想必有一番宏图大展,老臣年事已高,更希望能在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楚麟眼波闪闪,微笑凝视着叶寒,随和地挑唇一笑:“姨夫,来,朕敬你。”这次举杯,姿势更像一个晚辈对待长辈的模样。
楚思晴深思了一会儿,终究松了个笑容,母后今日的苦心,希望没白费。
“韩王、滕王、吴王、东阳公主、临川公主到——”
恰逢聊到楚麒备孕的趣事,外面宫人的喊话便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楚麟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把人宣了进来。
众皇子和公主连忙向庭院中的楚麟行礼:“臣下参见陛下、太后、皇后娘娘——”
“免礼,各位皇兄皇妹怎么一起来了?”楚麟目光锐利,扫了眼底下跪着的各位宗室。
韩王楚钧笑道:“陛下,臣今日进宫探望母妃,正巧六弟和九弟也要来宫中请安,特相约一起向太后请安。”
“孝,德之始也。诸皇兄践行孝道,感恩尚善,应为后人表率。”楚麟点头称许道。
滕王楚涵似被触动,慨然道:“祭而丰不如养之厚,悔之晚何若谨于前。臣等也只是想效仿前贤做个仁孝之人。”
楚涵乃是先帝第六子,生母只是个才人,在他还在童龀之龄便已病逝,景嫔怜他身世,并收养于膝下,他与景嫔所出的十七公主东阳一同长大。
此番进宫应是来探望患病的景嫔和东阳。
太后见滕王面露哀思,料他是联想到自己的生母,脸上流露出几分慈爱:“涟儿,来,到哀家这来。”
东阳公主本名楚涟,排行十七,芳邻未满十四。
东阳公主怯弱地走向沈烟身侧,沈烟拉着她的手,轻声询问着她母妃的近况。
楚麟喊人赐座,几位宗室待落座后,韩王看了看对面落座的叶寒,笑道:“自与王爷上次一别,已有十年,本王也从舞勺之龄到而立之年,今日见王爷容颜未改,神采飞扬,本王着实欣羡。”
叶寒哈哈一笑,回捧道:“老臣不过是仗着练了几年功夫,身子还算硬朗。哪比得了王爷仪表堂堂,风流俊望,真乃后起之秀!老臣不禁心中感慨,天家之子果真各个英武不凡,实乃国之大幸。”
韩王被叶寒这般直白夸赞,面色略有尴尬,连忙挥袖举杯匆忙掩饰。
叶翎汐听闻后,心底忍俊不禁:这群蠢货想在皇帝跟前给父亲张戴高帽,使其难堪,也不想想谁的身份更为敏感,更遭嫉恨。
一直未插话的吴王瞥了一眼韩王,笃定地拈了拈胡须,另起一话题:“今日入宫之前,巧遇了云锦侯,于是便停下闲聊了几句,好妹妹,你这夫君可一直在夸你,夸你端庄贤淑、蕙质兰心,然后我就回他说‘妹婿啊,你叫是没看到你夫人在战场上威风凛凛、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岂是一般男儿可比。’”
滕王称赞道:“九弟这话说的不错,九皇妹如今肩挑吏、礼两部的尚书之责,将两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宗室女子尚且懂得与君分忧,我们又岂能做个闲散王爷!”
楚麟眼底怒意一闪而过,对着楚思晴温柔笑道:“皇姐治世才华名动天下,朕资历尚浅,还需皇姐多多依仗。”
“皇弟过奖了。”楚思晴连忙谦虚回应。
韩王摇头插嘴道:“陛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九皇妹与驸马久别重逢,所谓小别胜新婚,你这个做皇弟的还安排那么多差事给皇妹,哥哥们看着心疼。”
“皇兄说得对,说得对,看朕糊涂——”楚麟蓦然醒悟,连连自责。“那特准皇姐休沐几日,吏部的事就让江臣彦头痛去吧,等科考完毕,就能让皇姐省省心。”
叶寒等人眸子微眯,心里净是一片嘲讽,脸上则笑得万物生晖,百草成芳。
这几个王爷一搭一唱说得那么多,摆明了是要权要官,这楚麟也颇为有趣,硬是不接话茬,在那装傻充愣。
“唉,可惜,六哥是王爷,不能参加科举,不然以六哥堪比曹子建的才华,这状元还不是囊中之物——哎,可惜可惜。”吴王惋惜地感慨。
“九皇弟此言差矣,所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陛下对微臣至诚以待,作为臣子就该鞠躬尽瘁不辞辛苦,那金榜题名只是虚名一个,能内尽其心,外尽其力,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楚涵对着吴王很有耐心地解释一番。
叶翎汐静坐一旁,唇线上扬,绽放出清丽绝尘的微笑。
水清则无鱼,人贱则无敌。
这几位王爷不去戏班,真浪费了一身的才华。
楚麟沉吟了片刻,噙着笑意端起了葡萄酒,悠然地抿了一口,浅浅笑道:“滕王自幼精通礼仪典籍,现朝廷正时用人之际,不然就劳烦六皇兄去礼部挂个职位,也好辅佐一下皇姐。”
滕王眼中闪过欢喜之色,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跪在中央,高呼三声:“臣领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于韩王、吴王,那就随着三皇兄去工部历练一下,也好让众臣知晓,我宗室子弟也能为社稷分忧。”
韩王、吴王互相对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失望,但陛下的命令不是他们所能拒绝的,即便再不情不愿,也算是手握了一份实权,虽然工部是出了名的辛苦,但也算半个肥差。
“臣等一定尽心尽力辅佐齐王,不负陛下隆恩。”几位王爷千恩万谢过后,一直未插过话的临川公主猛烈地咳嗽起来,顿时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喜欢做刺头的韩王关切问道:“十三,你那咳症还没好呢?”
临川公主楚婧拿着手绢捂着喉咙口,瞧着像是又要咳嗽几声,可好一阵子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最后方才放下了手绢,娇声道:“谢皇兄关心,我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先前药吃得太多了,如今一闻到气味过重的东西就会犯恶心。”
韩王拿起一粒巴旦木,剥开坚果壳,闻了闻果仁的味道,笑道:“皇妹久居后宫,自然少见这西域特产,等你嫁了人后,自然可以多去见识一下各地风情,品味各地美味。”
“哎,卫尉卿一门忠烈,却遭了楚玄那厮的迫害,可怜我十三皇妹,还未正式许配就成了未亡人,我这命苦的妹妹啊,还望陛下怜爱,能赐门好姻缘。”吴王摸了摸他那两撇胡子,惋惜道。
楚麟强压心中不悦,漫不经心地瞥了临川公主一眼,淡淡道:“皇妹的婚事朕自然放在心上,心中也已有了适合的人选。”
说完,余光瞥了叶寒一眼,带了几分怨怒。
临川公主闻言后,心中一喜,顺着皇帝的目光瞧去。
难道是想将我许配给威定侯叶翎渊。
“咳咳——”
太后见皇帝还打着叶家的主意,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声,楚麟一凛,朝太后尊位望去,见母后摇了摇头,不由皱上了眉。
沉寂片刻,便淡淡地说着:“朕觉得国子司业的第三子宁逸是个不错的选择,宁逸年少好学,明经博览,虽是庶出,但贵在人品俱佳,通晓礼义廉耻,正好配得了十三妹妹。”
临川公主微微蹙眉,心底略有不甘,但转念一想自己就算进了洛翎王府,也不见得会有好日子过,何况,上次酒醉事件,自己本该是最值得同情的弱者,却遭到皇帝禁足。
难道,皇帝已经知道那次事件是自己主使了么?
临川公主越想越冷汗直冒,连忙跪下回道:“谢陛下赐婚,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把之前楚商叮嘱的话抛诸脑后。
“只要妹妹在陛下面前一口咬死叶家,陛下当着各位宗室面上也会为妹妹出头,何况,皇帝因着那叶二少出走之事,已与叶寒有了罅隙,只要应和各位兄长给您请婚的话,定能逼得陛下表态。”
可临川公主万万没想到,楚麟竟然先一步与叶寒达成默契,竟当叶翎渊醉酒失态的事不存在,连提都没提叶二少的名字。
临川公主颇为失望,原本以为能捞个侯爷夫人做做,现在只能去当一个四品官员的儿媳。
还是个庶出。
楚麟很满意楚婧接受了这个安排,扫了眼闷头不做声的诸位王爷,心底冷笑。
官也赏了,婚也赐了。
你们若再不满意,就休怪朕不留情面。
最终,傻子没出现,大家在欢声笑语中聊着家常,一切看起来非常和睦。
床幔低垂,烛火摇曳,隐隐弥漫着一股的香气。
江臣彦带着刚沐浴完的清爽味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屋内,想到手刚触着床帘,刚入睡的楚倾烟就被这轻微震动给惊扰了,她迷迷糊糊地道:“回来了?”
江臣彦撩起床幔,见着睡眼惺忪,双眼半眯的楚倾烟,不由涌起愧疚之情,柔声道:“烟儿,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你继续睡吧。”
说完,轻手轻脚地脱去鞋袜,外裳,只留着薄薄一层亵.衣,便翻身上了床。还未躺平,楚倾烟就撒娇似地往她怀里钻了钻,环着她胳膊,唇角漾开一抹慵懒嗔笑道:“怎么那么晚回来,又在陪哪位官老爷?”那酥酥的声音挠得江臣彦的心窝上一阵痒痒。
我家烟儿是越来越妖精投胎了。
江臣彦摩挲着她羊.脂般的肌肤,耐心解释道:“陛下让我担任科举的主考官,我和国子监祭酒和几位翰林院院士在商议科举事宜。”
楚倾烟眼睛一亮,又倏然暗淡下来,“小麟倚重你,我自然为你高兴,可一想到有半个多月会见不到你,又不想你去担这份职。”
江臣彦哑然失笑,伸手将她抱得紧紧的,心生怜惜道:“烟儿如此黏我,为妻很自豪啊。”
“贫嘴——”楚倾烟娇嗔一声,粉拳轻打在江臣彦肩膀上,飒然道:“其实你不在,我也不会太无趣,我可以找找晴儿、汐姐姐作伴,也可以和几位官姥爷的夫人串串门,聊聊家常,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哦。”
“哦?说说?都聊些什么了?”
“不是说滕王、韩王、吴王过段时间就回藩么?怎么陛下又把他们留了京,还给了职务。”楚倾烟前几日从汐姐姐口中听闻了几个王爷厚颜去向楚麟要官的趣事,有些疑惑问道。
“陛下刚在皇族内斗中登基,为稳固自己统治、团结宗室力量,自然想优抚受楚玄迫害的亲王,何况,摆平了这几个刺头的王爷,也算给宗室表明了态度。”江臣彦笑的春风雨润,耐心地解释道。
“道理我懂,可是今个是他们三个,明个又是另外三个,小麟是准备次次妥协,他们要什么官就给什么官?重用宗室的下场史书上可各个都有记载。”楚倾烟努了努嘴,有些不以为意,在江臣彦怀里又黏糊糊地缩了缩。
江臣彦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先帝晚年虽是昏庸,重用奸佞之臣,搞得诸皇子内斗,民不聊生。但在他执政时期,大大限制住了宗室参政的发展,宗室名义上高贵无比,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手握实权。
先帝同辈的诸王爷中,除雍王楚]命他掌管江南一带的盐务行政,其余直系、旁系的兄弟都不算受宠。
先帝七弟安王名义上挂了天枢军主帅的头衔,但指挥权早被变相剥夺。
而先帝胞弟简王也是备受参政限制,落得简王一生庸碌,醉死在酒缸中。
而先帝给予诸皇子的权利也是太子与先帝生有罅隙后才渐渐放权。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楚商,真是将他有多远就发配到多远,说是镇守一方的将军皇子,但白虎军的实权还是掌握在皇帝手中。
然而,这件事回看起来,这次楚国内乱发动者是先帝诸子,但实际权利的抗衡中,都由权臣外戚,外姓王爷所主导,不知该评价什么好。
鉴于先帝禁锢宗王参政的权利,楚麟这次点头放权,也是想稳固自己帝位。但分寸的掌握,江臣彦不由有些担心,这不得不让她联想起了西晋执政期间。
曹魏时期,宗王名义上高贵无比,实际形同囚徒,“求为庶人而不可得也。”西晋鉴于曹魏禁锢宗王,“思改覆车”,宗室诸王“或出拥旄节,莅岳牧之荣;入践台阶,居端揆之重。”重用宗室的后果,只会导致下一个“八王之乱”。
江臣彦想到此处,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她轻轻拍了拍楚倾烟的背脊,安慰道:“这应是我们多想了,魏晋时期高于政权之上的是贵族,政权结构就是以皇室为首的贵族门阀联合统治。而我朝初期虽有贵族宗室联合统治的端倪,但随着举办恩科,提拔寒门后,已大大削弱和限制宗室势力,这股歪风应是蔓延不开。”温柔的解释中略带几分安抚。
“哦,是么,但愿吧……”楚倾烟的口吻依旧有点化不开的沉闷。
江臣彦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楚倾烟亵.衣下玲珑曲羡,唇瓣贴着楚倾烟的耳边,阵阵热.息逗得楚倾烟骨头素.软,她笑着打趣了一句:“好烟儿,怎么今日有兴致在床.上聊这个了?”说时,指尖已若有似无地在楚倾烟的娇.躯上抚.摸。
楚倾烟轻微拨开江臣彦那双作弄自己的手,忽然严肃起来:“别闹!说正经的呢,你可小心点我那些皇兄。”见江臣彦一脸莫名,娇笑道:“今个我和阮夫人、章夫人、陈夫人等几位大臣夫人去空极寺烧香,你猜我探到什么?”
江臣彦眼眸闪烁不定,嘴角扬起一丝调笑,“好烟儿,烧个香还要揣着目的,你学坏咯。”
楚倾烟顺着夜色,久久凝视着那清丽脱俗却略显疲惫的容颜,她澄亮宛如黑曜宝石的眸子沉了沉,幽幽道:“在朝局,我不能像晴儿那般搭把手替你分责,也不能像汐姐姐那般玲珑替你分忧。我只愿在我所能为之事中给予你帮助。”
江臣彦眼眶朦胧,望着楚倾烟的脸庞有些模糊,万千慨然,终化紧紧相拥,“烟儿,这几年我负你太多,我……”一开口,嗓音低哑,力气微弱,那哽咽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
楚倾烟指尖描绘着江臣彦的唇瓣,俯下身轻轻地将两片温.软.湿.润的花瓣封住,勾唇流转,丁香暗渡,她流连于江臣彦的唇瓣良久,笑道:“驸马的味道是越发甘甜了。”江臣彦脸颊顿时晕虹如醉,忸怩嗔道:“烟儿,你,不学好。”
“好了,不逗我家驸马了,我继续说今个探的消息。”楚倾烟忍住促狭心,悠悠道:“阮大人最近纳了他第四房姨太太,可把阮夫人给气得半死。”
“哦,为何?”江臣彦饶有意味地发问。
阮钰原是当朝吏部郎中,吏部尚书梁斌被楚玄弄死后,吏部大换血,阮钰与皇后党牵扯不深,又有几分干实事的本事,楚玄留下了他,只是训斥了一顿,撤了郎中的职,贬为员外郎。被血洗后的吏部官职虽有大调整,但一些琐碎的政务还是让阮钰这个从六品来干。阮钰为人朴实,缺点也就好点色,楚玄见他没什么野心,又将他恢复到郎中。
楚麟归朝后,也没对伪朝官员大杀特杀,牵扯不深的,没才能的贬得贬,撤得撤,有才干的还是留在原职任用。
阮钰在官位上虽是吏部四把手,但除了他,估计没几个人精通吏部的事。
楚倾烟神情复杂道:“阮大人那天赴齐王的酒宴,酒一喝多,就招了齐王的侍女侍寝。结果第二天,齐王就把人送到府上去了,阮大人自知酒后失礼,就纳了那侍女做妾。阮夫人对那四姨太是训也训不得,骂也骂不了,就心中委屈,在我们追问之下就哭哭啼啼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江臣彦闻言细眉一挑,眸光落在楚倾烟脸上,静待她下言。
“阮夫人在倾诉这件事时,章夫人也应和道‘我家夫君最近应酬也变多了,时常要去参加什么王爷、侯爵的宴会上,一喝就是醉醺醺,身上还带着一些个骚.蹄子的味道。’我起初不在意,对这些话题也兴味索然,不过听着听着,发现这些个任副职的官员最近都挺忙的,而且和我三皇兄走得有些近。不知是我多虑还是怎么的,我心底总有点疙瘩,感觉怪怪的,所以想把这些事告知给你,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到你。”楚倾烟蹙眉抬眸,目光直落入一双深眸里去。
江臣彦蹙眉沉思,双眼越发幽黑,深不见底。她咬着唇,踌躇不决,倏地闪过一个疑问:齐王这手伸那么长,究竟要作何?
江臣彦定了定神,素手抚着楚倾烟垂下的青丝,柔声叹道:“好烟儿,谢谢你,你今个探得消息很有用,我觉得我有必要要和陛下谈一次了。”说完,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楚倾烟蜷着身子躺在江臣彦怀里,纤手拨开江臣彦紧促的眉心,嫣然一笑道:“好了,别皱了,都成老姑娘了,早点睡吧……”楚倾烟素手一抬敲了敲江臣彦的额头,催促着她早点睡觉。
江臣彦见她美眸里绽放着娇媚,一颦一笑都使自己加速狂跳,一低头就覆上了她的唇瓣,在她的柔软轻轻吮.着。
对于江臣彦主动索取,楚倾烟不是没有感觉,她娇曲一颤,瑟瑟发抖,尽力压抑着那燃起的火焰。
“反正你也陪我聊那么久了,一定还没倦意,要不,让我们做点身心疲惫的事?”江臣彦心旌摇.荡,低声笑道。说完,又向楚倾烟的薄唇欺上,这次,唇齿并用,将自己汹汹热情浸入楚倾烟的口中。
她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孟.浪的话!
楚倾烟嘤.咛一声,双眸微微诧异的睁大,粉.嫩的舌尖被她放肆缠卷。她能感受到她热切的需求,她也激烈地回应着她,直到吻到彼此的肺中都没空气,才各自分离娇.喘吁吁。
江臣彦情.火如.炽,隔着布料轻蹂着楚倾烟的挺.立的蓓.蕾,那又软又绵的触感让她心驰神.漾,她的樱唇沿着那饱满的浑.圆一路袭卷,来到了楚倾烟的颈后,咬开了她亵.衣上的帛带,最后一片遮挡也被轻轻除去。“好香……”江燕俯身闻了闻那散发醉人香味的饱.满。
“啊,驸马,不要……”楚倾烟嘤.咛呻.吟,身体随着江燕的抚.摸而越发炙热,她忍不住将双手交缠在江燕的脖子,承受着她最直接的唇舌撩.拨。
无法抗拒这烈焰般的热情。
当她的手滑.入自己的亵.裤,楚倾烟忽地一颤,腿.心之间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带着少许刺.痛、但更多的是那火热掌心摩挲出的震撼。她的雪.臀紧绷,双腿弯曲寻求支撑。忍不住逸出娇.媚的低吟:“唔嗯……”
“不要啊?可我偏不!”江燕轻轻点点,指尖被一层层蜜糖所包裹,她缓缓将指腹推入湖心,亲吻着楚倾烟的耳垂,曼声轻语:“玳瑁宴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过几日,我就要被关禁闭了,好烟儿,你就满足一下我吧。”说完,不等她反抗,舌尖勾住她的耳垂,在那撩.拨更多的绚烂。
楚倾烟耳根烧烫,被她作乱的指.腹又是弄得一阵酸.软,又羞又恼,轻轻一推,蚊吟似的啐道:“快,快点,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完,红着脸将头扭在一旁,牙齿紧紧扣着下唇。
江燕见楚倾烟如此娇羞可爱的模样,笑嘻嘻道:“好,我尽量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任务。”说完,被子一翻,头就往楚倾烟的下.身挪去。
夜很长,风很暖。
窗幔中透出丝丝压抑着的低.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