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落下,空气凝结成一片冰冷的死寂。
众人的视线都定在那嚣张肆意的人身上,霍之洲偏偏无所畏惧,笑得漫不经心。
今天这场婚礼,霍之洲就是一个不速之客。
顾绮罗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在美梦就要成真时,一切的画面都嘎然而止。
她僵硬的回过头,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涂抹着口红的双唇不停的嗫嚅,一双眼紧紧的锁在霍之洲身上。
她全身沸腾的血液在刹那间就化作了层层的坚冰,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你来干什么!霍之洲,你来干什么!”她的身体浑身颤栗,声音像裂开的布帛一样沙哑刺耳,压抑着她所有的情绪。
江云谦脸上露出厌恶之色,他上前一步,遮掩住霍之洲的目光。
“啧。”霍之洲嘲弄的看着江云谦,“江先生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是来恭喜你们的,怎么看到我这个客人,你们一点都不开心么?虽说你们没给我请柬,但是我和绮罗是什么关系,她找到了可以托付余生的人……”
霍之洲从阳光里走来,声音冰冷至极,“我这个前夫是不是也应该到场祝贺呢?”
前夫!
霍之洲就这么慢条斯理的撕了这层遮羞布,虽说今天来的宾客都是顾绮罗的至交好友,但是霍之洲这前夫二字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就炸开锅了!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他们,各种复杂的眼神从霍之洲和顾绮罗身上扫过。
原本是一场简单的婚礼,偏偏被霍之洲破坏了。
顾绮罗如坠冰窖,牙齿不住的发抖,她脸色苍白如纸,“霍之洲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是我的婚礼,我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吗?
她一直都侥幸的以为霍之洲今天不会来,她可以欢喜的举行婚礼。
但霍之洲不仅来了,他还是掐着点来的,他让这场婚礼从开始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霍之洲,你想怎么样?”江云谦冷笑一声,声音缓慢而有力。
破坏婚礼的霍之洲完全没有一点的愧疚感,他打了个响指,玩味的盯着他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是来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的,不过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想听吗?”
顾绮罗率先打断他的话,“没有人想听你说的话,你立刻给我滚出这里,霍之洲你听到没有?”
顾绮罗的情绪愈发的激动,恨不得冲过去撕破霍之洲的脸。
可她也怕,霍之洲会把她得病的事情说出来,这就完蛋了。
霍之洲看到顾绮罗脸上露出的怯弱和紧张,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放心,我今天不是为你而来的。我只是来跑个腿,告诉我们的新郎一个好消息。”
顾绮罗不解,目光去看江云谦,正要说什么,霍之洲冰冷无情的嗓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戳中心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我本来也是不愿意来跑腿的,可谁叫我们的新郎今天笑得太欢喜了?而我这个人偏偏就喜欢把痛苦建立在别人的欢喜上。新郎就不想知道南成天怎么没来参加婚礼么?”
霍之洲眉眼里都淬着寒冰,上挑的尾音泄出无限的杀意。
提到这么久都没出现的南成天,江云谦这才警惕起来,他眼神阴冷,“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知道南成天和顾掌珠的事情,所以一直不要南成天出现在今天的婚礼上。
南成天为了打霍家和顾家的脸,势必要来。
他们两人就此僵持不下,今天他没看到南成天来,他以为是南成天想通了……
可现在看来这其中很不对劲,至少南成天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接触到江云谦的目光,霍之洲得意的大笑,那双眼睛像狐狸一样眯着。
“一个小时之前,南成天被警察逮捕了,这会正在警察局接受调查呢,估计是看不到你们结婚了……”男人讥诮的哼笑,“我帮你们把碍事的人送到警察局,你们还不请我喝杯薄酒?”
霍之洲说着生死的大事,举手投足间都是肆意狂妄的气息,他仿佛视众生生死为草芥,眼底是冷意横生。
闻言,他们的呼吸顿时一滞!
南成天之前一向躲得极好,怎么会突然就被抓了?
这对江云谦来说是一个不好的信号,至少这就证明霍之洲手里有南成天的把柄。
否则南成天纵横柳州市这么久,怎么会轻易就被霍之洲拿到把柄?
江云谦的心不由得往下沉去,下颚弧线绷得紧紧的。
南成天暴露了?
空气里是短暂的沉默,很久之后,顾绮罗忽然尖锐地大吼。
“霍之洲,你是不是真的要毁了我!?”
顾绮罗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她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霍之洲要做什么,霍之洲拼命的把南成天送到警察局去,就是为了碾压江云谦,他要毁掉这场婚礼。
如果南成天倒台,江云谦又是凭什么和霍家斗呢?
霍之洲是在警告她,连南成天这种常年混迹在黑暗里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遑论一个不如南成天的江云谦?
她的瞳孔一缩,手指甲狠狠地攥紧了婚纱。
霍之洲抿唇摇头,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响在她耳畔,他每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揪着了。
霍之洲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病态的偏执,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绮罗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说我要毁你,怎么可能呢?要不是我为你拦住伯父伯母,送走南成天,今天这场婚礼你还想举行到现在?”
顾绮罗要被他逼疯了,她受不了的大声哭喊,“所以呢?你告诉我,你做这一切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种无力的感觉缠绕在她的四肢,她发现自己就像是一只飞不出霍之洲掌心的鸟,她就是他的笼中之鸟啊!
她不管跑多远,不管飞多高,他总是随时可以把她从天空之上拽下来。
她是他手里的风筝,他是放线的那个人。
她的人生不在自己手里,而在他手里!
他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霍之洲打量着她,声音低缓有力,透着无尽的凉意。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绮罗,回到我身边吧,这场婚礼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闹剧,以前不阻止你,是因为我知道这场婚礼根本不可能成真。我很有耐心的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现在也该落幕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以前的事情到底如何,你始终都是我的人。”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不管你对我是爱还是恨,那都没关系。
哪怕你恨我,我也要一辈子把你绑在我身边。
我知道你对我不屑,反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傅庭凌那样一身浩然正气的人。
他和傅庭凌不同,他会不折手段的留下自己的猎物。
顾绮罗绝望的流出了眼泪,她狠狠地推开霍之洲,眼睛里爆发出巨大的恨意。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紧张和期待,在霍之洲眼里都是一个猎物自导自演的笑话?
她的真情,他视为笑话。
“你做梦,霍之洲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宁愿去死。”
所有的愤怒和绝望冲破了她胸腔,她控制不住的嘶吼,用尽所有冰冷刻薄的语言去攻击霍之洲。
她只知道,她完了。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的婚礼也不可能在继续了。
霍之洲一把扣住她手腕,狠戾地道:“你想死?活着都争不过我,你还想死?你死了,你的尸体和骨灰都是我的!你的墓碑上都会刻着我霍家的姓,活着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
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江云谦?
做梦!
“霍之洲,你放开她!”江云谦怒喝一声,上前就要拉顾绮罗另外一只手。
霍之洲轻蔑冷笑,“该放开的人是你,别以为有南成天这样的脏爹就可以翻身做主了。顾绮罗是我霍之洲的妻子,不管死了还是活着,一辈子都是!你这种废物,怎配沾染她?”
每说一句话,霍之洲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就增加一分,顾绮罗的头发散乱,脸色煞白如雪,仿佛摇摇欲坠。
她用尽全力的挣扎,眼泪顺着眼眶流转,“霍之洲你休想,你休想!”
为什么啊,她明明就可以得到幸福了。
可是咫尺之间,那幸福就化作了泡影消失。
终了了,她还是没能做成他的若愉。
空气一阵静默,一直坐在人群里的傅庭凌看不过去了。
不对劲。
他是搜集到了南少宸曾经作为南成天爪牙的时候,曾经犯下的各种罪行,可他没想过要靠摧毁南少宸的方式毁掉南成天。
他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但他不想毁了南少宸。
霍之洲突然这样说……
他心底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宋琅推着他过来,他冷冷的盯着霍之洲,“是你做的?”
“怎么?你也要帮一个外人来申讨我?”霍之洲不看他一眼,轻蔑的扯了唇。
这算是默认了?默认把他手里的资料交出去了?
傅庭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心脏仿佛被利刃穿透,脸色一片惨淡的死白。
他扬手指着霍之洲,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你过来。”
“你要说——”霍之洲松开顾绮罗,低头看向轮椅上的傅庭凌。
啪!
傅庭凌面色阴沉如水,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向霍之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