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和江云谦对视一眼。
傅庭凌的眼神太可怕了。
“什么杀父仇人的儿子？”江云谦推开面前的她，目光坚定的迎上他的视线。
傅庭凌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傅庭凌的目光如炬，冷着脸道：“你不知道？是，你不知道。可就是因为你不知道……”
他忽地说不下去了。
就是江云谦什么都不知道，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恨江云谦？
南成天作的孽，和江云谦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忘不掉父亲死时的惨状，更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一切和江云谦无关。
江云谦是南成天的儿子啊，而南成天造成了那些悲剧。
他却没办法怪罪江云谦一分，因为江云谦自始自终都是无辜都。
因为无辜，所以不能恨。
江满月生怕傅庭凌要伤害江云谦，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手掌心因为紧张已经全是汗水。
“傅庭凌，就算他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他也是在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你不能把南成天的罪算在他身上，你不可以这样。”
傅庭凌的眸光凝结在她苍白的脸上，瞳孔里戾气四散，“我知道他没罪，但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他是南成天的儿子，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
江满月哀求他，“不，他不可以选择自己的生父，这不能怪他。”
是啊，不能怪江云谦。
他该对付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是南成天。
傅庭凌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要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怎么能还那么无动于衷呢？
江满月惶恐地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看着吐血不止的江云谦，声音带着哭腔：“哥，你先走，我们去医院。”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江云谦往外推。
傅庭凌的脾气阴晴不定，她都没办法可以说服他，只能让江云谦先离开这里。
江云谦并不想走，苍白的眉眼间是决然和透彻，“虽然我也很反感那样的人真的是我的生父，但诚如你说，我是他的儿子，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他这一生从来就没拥有过父亲，现在相认了，却是那样恶心的人。
甚至，他还要背负起那个人的罪孽。
江云谦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认他，他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父亲。
傅庭凌一言不发，脸色冷沉，拳头捏得很紧。
江满月担忧得不行。
“傅总有什么资格声讨江云谦？你们傅家的人就很干净了吗？可笑，可悲。”突然间，慕岚温润的嗓音如风划过。
这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他的出现，轻易而举的破解了灵堂内僵持不下的气氛。
慕岚字字珠玑，暗藏锋芒。
众人望向灵堂入口处，慕岚穿着深色的西装，清隽的面庞带着似有若无的淡笑，瞳孔里荡漾开如暖风的笑容，他背后的天空也黯然失色。
傅庭凌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就阴沉如水，“慕岚，你在胡说什么？我傅家的名声岂容你玷污！”
慕岚走到江满月兄妹面前，唇角的笑意扩大，目光冷冽：“傅家还有名声吗？你不知道的话，你不如回去问问傅夫人，包括死去的傅老爷。傅家不过都是一群欺世盗名之辈。”
虚伪恶心，道貌愕然。
傅夫人更是佛口蛇心，心肠恶毒！
傅庭凌眼底一道锐利的光闪过，“你住口！你凭什么对我的父母口出恶言？”
慕岚笑得漫不经心，无视傅庭凌眼里喷涌的怒火，“我还只是说了，我还没做些什么呢，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你们欠他的，都该全部还给他！
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也要为那个人讨债！
看着傅庭凌冷峻的眉眼，恍惚之间。
他想起阿树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幕，阿树对他笑得释然。
阿树想要对他说什么，可因为阿树是个哑巴，他说不出遗言。
所以，最终他连阿树的遗言都不知道。
是了，哑巴。
就因为阿树是个哑巴，所以要受尽所有人的折辱和欺负。
这些人多狠啊，对一个身患残疾的人都不肯留情。
灵堂是死一般的沉寂，傅庭凌的眉眼间已经聚拢起风雨，暗潮汹涌。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慕岚，“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次，他是真的感受到来自于慕岚身上恨意和怒火。
慕岚不为所动，挑眉：“我想说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吗？你想要为你父亲讨债，可你怎么不看看你们傅家的人是什么玩意呢？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罪江云谦？”
傅庭凌脸色更差，拳头捏得很响，眉宇之间盘旋着狂怒。
灵堂里的气氛越发的危险莫测，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让空气凝固成一张紧绷的织网。
江满月心里一个咯噔，颤声道：“你们……能不能先送我哥哥去医院？”
她猛地被惊住，傅庭凌和慕岚谁都不是好惹的，她劝谁都不好，只能转移话题，打破僵局。
慕岚面色如常，站在日光里，对她笑得温和。
“他不会有事。”慕岚的声音温柔。
傅庭凌怒火如潮水在他的胸腔里的喷涌撞击，他控制不住脾性，跨步上前，一把拎住慕岚的衣领。
“你给我说清楚，我父母到底是何处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污蔑故去的人？慕岚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会让你付出残酷的代价。”傅庭凌眼底是火焰四散。
慕岚面上波澜不起，哪怕被傅庭凌勒住衣领，他依旧从容不迫。
“威胁我啊？”慕岚微微勾唇，眼底还带着那么点挑衅的意味，“残酷的代价是指多残酷呢？你尽管拿出你的手段好了，我正好见识一下。”
傅庭凌额头绽出青筋，拎着衣领的手指收紧，怒火四溢。
“说！”
傅庭凌这架势，大有和慕岚打一架的意思。
江满月看得心惊胆战，连忙上去试图分开他们，“这里是灵堂，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你们给我松开！就算你们要如何，也给我出去再打，你们谁敢再这里闹，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南成天，怎么慕岚和傅庭凌还斗起来了？
两个男人都意料之中的无视了劝架的江满月，目色愈发的冷冽逼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