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刻薄的字眼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这声音如同丝丝缕缕的寒风,一下就蹿到了傅庭凌的心口里。
刺骨的冷啊!
傅庭凌无声的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泪却再次落下。
他知道,他是不配原谅的。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江满月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求她的原谅?
江满月的今天,就是他造成的。
她把他曾经插到她心里的那些刀刃,如今统统奉还给他。
甚至,江满月比他扎得还要狠!
他心痛如绞,面色苍白如雪。
如今,又该说什么呢?
一边的陆安宁惊愕的瞪大眼,傅庭凌居然知道江凉就是江满月了?那她是不是暴露了?是不是傅庭凌知道了曾经她对江满月做的一切了?
陆安宁的心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从未有过的害怕和恐惧一瞬间包裹全身。
“江满月……”他哽咽叫她的名字,目光被泪水模糊,热泪沿着唇角坠下,“你还活着。”
江满月怔怔地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男人,神色依旧是淡漠的,“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不……”傅庭凌抬眸直视她。
她的眼神冷得厉害,寒意像是千万根的银针,一寸寸的扎入他的骨头里。
“我没有想要你死!”傅庭凌忍住胸腔里翻涌的血腥味,终于吼出了这一句话。
江满月的胸口陡然上升出一股窒息的痛。
她扬起手指着他的眉间,似要穿透他的眉心。
她厉声大笑,“傅庭凌你是我见过最虚伪的男人!你伙同陆安宁放火烧死我,你还没有想要我死?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江满月真的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呢?怎么?你如今知道还要演戏给我看吗?恶心啊,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啊!”
傅庭凌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胸腔里的那股血液差点冲出喉咙。
他面对此时的江满月,竟说不出一句可以辩解的话。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永远都不会!你演戏骗不了我了,你要不要再把我烧死一次?嗯?你说话。”江满月玩着手里的刀,犹如魅惑的精灵。
傅庭凌仰起头,望着她:“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怪了你。可是江满月……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死你,我没有让人放火烧死你,我没有……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说到最后,他姿态放得越发的低,甚至几乎卑微了。
看啊。
不可一世的傅氏总裁,终于折腰在她面前。
终于,傅庭凌也会求人了啊!
江满月望着他满是愧疚的眼,她忽然痴痴地大笑,“相信你?你配吗?傅庭凌你说你错?不,你没错。错在我,谁让我爱上了你这样的冷酷无情的人!”
她笑声喑哑低沉,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带给他窒息的压迫感。
“你也会有求我相信你的时候?你让我相信你,你不配!你曾经信过我一次吗?我曾经像条狗一样跪在你面前,我求你救我的孩子,我求你相信我!我受过的所有痛苦,就你一句都是你的错,就可以烟消云散了吗?我告诉你,你休想!我要你去死!”
死!
她眼里爆发出巨大的杀意。
傅庭凌心脏仿佛受到剧烈的冲击,一股凉意从头冲到脚底。
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冻结成冰了。
是啊。
他就算错了又能如何呢?
她受过的伤害不可能再复原,那个孩子也不会再回来,他还能够挽回什么呢?
傅庭凌的大脑蓦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望着站在几步之外的江满月,她冷艳的面庞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在嘲笑他。
是的。
傅庭凌几乎是踉跄上前,面上失去了颜色,他用手扣住她的双肩,发出绝望的低吼:“江满月,我知道我罪无可赦,我知道我该死。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让人在精神院放火烧死你,我也没有让人在监狱里欺负你。至于那个孩子……”
他忽地失去了语言,泪水从眼角跌落。
“是我错了。”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红着眼,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诉说。
江满月的理智彻底被击溃,她痛苦的闭上眼,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身上湿透的衣服已经干了,可她的心却再也没有办法复原。
她疯狂的推开他,“错什么错啊?这怎么能怪你呢?”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可江满月却冲他笑得妖娆魅惑,她近乎残忍的刺激他。
“那个孩子和我一样都是垃圾,既然是垃圾,死了就死了吧……又值得你这样吗?他有什么资格来到这世上呢?傅庭凌,我真的庆幸他死了,否则他若是有你这样的父亲,不知道心里会有多恨啊!哈哈……如果你是他的父亲,你只会是他的耻辱!你不配做他的父亲!”
这些话,如同浸泡在寒潭里的刀刃,一刀又一刀对准傅庭凌残破的心脏插进去。
他,心脏布满血窟窿。
垃圾……
这是他曾经骂过的话,现在都成了囚禁他的枷锁和桎梏。
他的眼神悲切而绝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江满月,是我对不起你。你有恨,有怨,都对我来吧。是我的错,哪怕你要我偿命我也甘之如饴。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
江满月的长睫在灯光里颤抖,如同即将死去的蝴蝶。
“傅庭凌,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你吗?我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江满月茶褐色的瞳孔里满是灰败,无悲无喜,如同一滩死水。
傅庭凌慢慢地闭上眼。
“如果能够平你的恨,你动手吧。”
他的声音又沙哑又轻,甚至没有任何的重量。
可偏偏落到江满月的耳畔,却重于千金。
她抬手,握紧了刀,忽而痴狂大笑。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傅庭凌陡然睁开眼,修长的手指一把用力地握住她的刀锋。
刀锋刺破了手指,殷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蜿蜒而下。
很疼。
但他的薄唇却勾起了弧度,沙哑开口:“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