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数学老师抱着一沓卷子,一看见老师下面的学生就开始哭号起来,数学老师一边分卷子一边笑得特别开心:“哭?哭也算时间啊。”
然后他拿一闹钟,咔咔上了时间,拍在讲台桌上:“两节课,下课交。”
下面的哀嚎声逐渐平息,年轻人们逐渐学会了认命。
“靠……”裴苍玉抓着头发,看着这张卷子,他今天没有做卷子的心情唉……
裴苍玉规规矩矩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唰地一声潇洒地把卷子转了九十度,看着题头,就开始跑神。有时候他都怀疑,他是不是被诅咒了,不然为什么一句话,看到第十个字就会忘记前三个字呢?
班里的同学都俯下身开始写卷子了,裴苍玉勉为其难地开始审题,主要是,今天他没有做卷子的心情,嗯,一定是这样。
他转着笔,瞟了一眼白石。
?妈的,白石睡觉了!
这还得了?
裴苍玉举手。
想想又放下了。
白石翻了个身,裴苍玉趁机瞟了一眼他的卷子,白石的卷子比他还空。他裴苍玉最看不起的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学渣,况且他是属于学不会的,态度还算认真,像白石这种从头开始放弃的,才叫真的废物。
裴苍玉冷笑了几声,看自己的卷子都充满了信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剩二十五分钟了,裴苍玉已经成功写完了一面。隔壁白石也醒了。
裴苍玉抬抬身子看前面老师没在注意,便压低声音笑:“可以啊少爷,醒了?”
白石看也不看他,把笔拿出来,写了个名字:“关你屁事。”
“傻逼,不会您就说啊,我可以给你抄啊哈哈哈。”裴苍玉瞥了一眼白石,充满了鄙视。
白石居然转过头了:“蠢货。”
“噢噢噢噢噢牛逼,这就是天才吗,爱了爱了。”裴苍玉晃着腿,头也不抬,快乐得不得了。
白石压着声音:“我要是比你考得高怎么办?”
“别逗了哥,写名字算分吗?写名字显然不算分。”裴苍玉又瞟了一眼台前的老师,看看有没有被发现。
白石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比你高,你从这层跳下去。”
裴苍玉噗嗤一声笑出来:“别说这层了,我他妈去楼顶跳。弟弟,不要跟我狂。”
白石转过身,看了一眼表,规规矩矩坐好,扭开钢笔的笔帽:“一言为定。还有,我比你大。”
裴苍玉切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数学课代表是班长,一个叫卢静怡的女生。时间到了以后她便站起来收卷子,要一列从最后一个往前传,她在第一排准备收。
裴苍玉接过后面传来的卷子,妈蛋,人人都写得比他多,他再一看白石……靠,二十五分钟可以写出那么多字的吗?
此时裴苍玉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卷子从他面前递过去,白石冷冰冰的眼神从后面显出来,裴苍玉更是起鸡皮疙瘩,这傻逼,天天心里在想什么?
班长在第一排忙着收,有人拖时间,扯着自己的卷子一直写,裴苍玉不明白这么个考试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班长去收一个拖时间的,他头也不抬冲班长喊:“那边还有一个也在写,老找我干什么?”
班长抱着一沓卷子:“我马上就去,你先给我你的。”
那人继续奋笔疾书:“先收他的!”
班长脸都急红了,她想伸手去拿:“不都一样吗?他也这么说。”
男生就是不给,还挥了一把班长的手。
密切关注班长的裴苍玉蹭地一声站起来,指着那人:“哎!妈的,给她!”
突如其来,把同桌白石都吓一跳。
裴苍玉几步走过去,男生直接就把自己的卷子塞给了班长,裴苍玉问班长:“还有哪一个来着?”
班长往左边看了看,裴苍玉又走过去,男生递给他,仿佛等了很久。裴苍玉接过来,交给班长。
班长借了同学的桌子整卷子,裴苍玉跟在班长身边,笑得十分和善:“要我帮忙吗?”
班长笑了笑:“那你帮我一起拿过去吧。”
裴苍玉笑成一朵花:“好啊好啊好啊好。”
皮狗又坐到桌子上,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裴苍玉,你不要你暗恋的同桌了?”
裴苍玉一把扔去一个粉笔头,砸到了皮狗的脑门:“你傻逼?”
苹果正在收拾笔,转头看皮狗:“你就没分清主次,裴苍玉是先暗恋的班长,同桌那得往后靠……”
裴苍玉把黑板擦砸到了苹果头上,苹果拍了拍后脑勺的灰。
班长有些尴尬,白石面无表情。
裴苍玉赶紧跟班长说:“不用听他们,走吧走吧。”
班长点点头。
皮狗又要吹口哨,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是个女生。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全班都要听你们说话吗?”
苹果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是个排名前十的女生——苹果记人是靠记大概名次的——平时没怎么跟他们这些人说过话,对于一向排前五的苹果来说,是个各方面都毫无特色的女生,应该是姓刘。
那女生在“仗义执言”后,转向白石,朝他笑了笑,苹果顿时明白了她出头的原因。
皮狗被人顶了以后就蔫儿了,他本来就不敢跟女生说话,所以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班里安静了下来。
但白石并没有为她的出头感到感激,就像刚才白石也没有觉得被冒犯,他毫不在意,于是对女生的好意和微笑,他一概置之不理。
裴苍玉不一会儿就欢天喜地跟在班长后面回来了,跟到班长的座位上,人班长都坐下了,裴苍玉又硬是聊了几句,才回来。
裴苍玉坐下来,拿着颗薄荷糖玩儿,没拆开吃。白石看了一眼他,转头去找班长,果然看见班长的脸颊里鼓起一块。
裴苍玉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糖,虽然没吃,但脸上十分甜蜜,好像盯着就够了。
裴苍玉喜气洋洋地自我陶醉,突然注意到旁边白石的目光,他咳了一声,板起脸:“看什么看。”
白石冷哼了一声。
裴苍玉把糖握住手里,又踩到白石凳子下面的横档上晃起腿来:“干什么,有话说!”
白石还没有回答,那位之前的刘姓女生和另一个姓唐的女生走了过来,她们正从楼下买了咖啡回来,经过这里,看见裴苍玉又在欺负新同学,停了下来。
“你这样天天欺负人有意思吗?”刘瑶笙先开口,她的声音有点低,听起来有些凶。
裴苍玉愣了一下,他之前和这位同学做过一个月的同桌,后来她重新排座位的时候选了她好朋友,于是分开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交集。在他们坐同桌的时期里,关系一般,虽说没成好朋友,倒也没吵过架。
但被这么一说,裴苍玉下意识地把腿收了回来,一方面他对好学生有先天的“敬重感”,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另一方面,说实话,裴苍玉觉得她有点严厉,不怎么笑,不太好相处。
站在刘瑶笙旁边的唐淇也笑了笑,说什么算了算了,裴同学不懂事儿。裴苍玉听着就觉得别扭,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大家没有那么熟,而且莫名地就被压制了。
他必须得承认,他真跟这二位合不来,裴苍玉猜测是因为她们俩学习都比他好。于是他干脆不说话了。
刘瑶笙和唐淇又留了一会儿,批评了一下裴苍玉对新同学的态度,有点趾高气昂的意思,她们俩一个学习委员,一个语文课代表,裴苍玉什么也没说,装作没听到。白石转头看他,发现蠢货有点意思,对女生没什么办法,真是外强中干,要是两个男生这么个态度跟裴苍玉讲话,裴苍玉早翻脸了。他这样想着,哼笑了一下,裴苍玉瞪了他一眼。
等响了上课铃,两位女生离开,裴苍玉才抒了口气。
白石冷笑了一声:“你挺有意思啊。”
裴苍玉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你跟我说话?”
白石不开口了,好像说话只是为了取悦自己,有没有人回应根本不在乎。
裴苍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面的话,才发现白石不打算开口了,气得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真的……真几把烦人,说话能不能不说一半?”
白石翻开书:“别说话了,上课了。”
“……”裴苍玉憋死了,这人真的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