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紧身衣的女人在枪林弹雨中疯狂奔跑。
耳边除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女人已经快要听不见其他声音了,甚至就连身后的枪声,她都逐渐失去了敏感度。
她已经连续逃亡三天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停歇,她的体力已经严重超支,可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一次,比她任何一次刺杀任务都要凶险。
因为身后的那些人,都是曾经与她朝夕相处过的队友,他们的实力有多强,她比谁都清楚!
快了,就快到接应地点了,只要撑过这段距离……
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女人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试图用疼痛刺激自己已经逐渐麻痹的神经。
到了!
看到海边的小船,女人扬起了惨白的唇角,身后的枪声已经不在重要,她的眼睛里只有海平面上的目标。
奔逃到怪石嶙峋的悬崖边,女人没有一刻犹豫,纵身一跃,跳到了甲板上。
“小石头,我们走!”
女人快速走到船舱前,一脸欣喜的掀开了窗帘,一张惨白的脸出现了视线里,女人徒然睁大眼睛,僵在了原地。
“看来你是真的想走,ji,你真让我失望。”
高大的男人伫立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带着几分病态的几乎和白色手套一个颜色的脸,毫无表情,显得极为可怖。
“小石头呢?”
女人警惕的看着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下一秒,女人的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完全压倒性的力量让她无法反抗,双手紧紧抓着那只手,连连后退,直至整个人被按在了船壁上。
“谁给你的胆子,嗯?”男人的脸忽然凑了过来,惨白的脸很是僵硬,鹰隼一般的阴冷眸子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揉碎!
女人知道,那张脸之所以僵硬,是因为那是一张假面皮,而他的脸此时有多狰狞,完全可以预想的见。
“ji,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么?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男人低沉的声音擦着她的耳畔响起,喉管震动的频率刺得它耳膜嗡嗡作响。
“别忘了,你的枪法,你的格斗,甚至是你的计谋,这一切,都是我手把手教给你的!”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女人努力仰着脖子,好让自己不至于窒息而亡,眼神漠然的看着怒意正浓的他。
“小石头,他在哪?”
“你还有闲心关心他?”
“我问你小石头在哪?在哪?”
女人突然发狂的大叫,男人怔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嘭”的一声,一个重物从男人身后抛出来落在地上。
女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又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她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地上的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满身伤痕,身体却早已僵硬。
“啊……”看着地上的人,女人想大叫,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半晌,她僵硬着转动脖子,将脸迎向男人,一脸悲戚,声音沙哑:“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
小石头只有十五岁,是她前几年执行任务的时候捡回来的孤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是她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温情和光亮。
可就是这一点点的温暖,现在也被夺走了……
”呵呵……为什么?”男人冷笑起来,松开女人的脖子,捏住了她的脸:“ji,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背叛我的人,从来就是这样的下场,要么,你们死,要么,我死!”
女人的眼神倏然一冷,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猛然一扭,将自己从对方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快速后退一步,举枪对看着对面的男人,周身杀意弥漫。
男人只是静静的站着,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暗波涌动,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女人放下枪。
只是,女人半天不为所动的样子让他失望了。
“ji,你想好了,确定要对我动手,是吗?”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冷酷气息,女人做了一个深呼吸,眼神依旧清冷,举着枪的手慢慢瞄准男人的胸口。
“a,我没打算跟你动手,我只想离开!”
“去哪儿?”
“不知道,但是,天大地大,去哪都可以,就是不想留在这里!”
“你是不想留在这里,还是不想留在我身边?”
“都不想!”
良久之后,男人点点头,垂目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就在女人疑惑的时候,男人忽然撂开风衣,一声枪响,女人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强烈的钝痛感就从胸口侵袭了全身。
她中弹了!
男人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一排举着枪的黑衣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女人皱眉看着这一幕,深知硬拼自己已然不是对手,迅速扔掉手枪,按住船壁,咬牙一跃,整个人跳进了海里。
殊死一搏,可是,女人的侥幸很快就被身后的枪声击碎。
一排男人站在甲板上对着她射击。
带着铁锈味的血水在女人周身弥漫开来,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中了多少枪,只知道四肢逐渐无力,意识也在一点点抽离本体,直至堕入无尽的黑暗。
“啊!”
方简宁从睡梦中惊醒,机会是下意识的弹坐起身,身体被子弹射穿的感觉真实的不像是在做梦,好一会儿意识才彻底清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摸了摸发麻的后背,指尖一片濡湿。
这个噩梦好久好久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又开始了?
口干舌燥的方简宁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将一整杯水灌了下去,悸动的心才稍稍得以平复,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黑暗中,梦中的场景又开始在脑子里徘徊。
密集的枪声、白色手套、惨白的脸、阴沉的声音……
恐惧感一点点袭来,方简宁的额头开始冒冷汗,甚至窗帘的跳动都让她生出一种杯弓蛇影的感觉来。
她慢慢伸出手,轻轻将窗帘挑开一角,精亮的眸子对窗外的一切展开了雷达似的搜索探查,夜色依旧浓烈,除了偶尔几缕夜风伴着树影婆娑闪过,什么也没有。
方简宁将窗户关好锁死,然后将窗帘拉好,有重新躺回去,顿了顿,又伸手将被子拉到下巴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