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46章第46章
席青容将话喊出口的同时,席向晚正好刚刚将包氏从席卿姿面前拖开。
包氏不知自己中了什么招,竟然浑身无力,硬是被席向晚这么个小姑娘给硬生生地给拉开了,眼睁睁看着薄薄的纸包从席卿姿身上掉落,连个反咬一口说是席向晚扔到席卿姿脚下的机会都没有。
厅堂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她们看了个清清楚楚呢!
席明德拍着桌子怒喝道,“把那东西给我拿来!”
席远立刻上前最先捡起了那纸包,掂了掂后小心地打开,呈到了席明德的面前。
“这是什么?”席明德皱眉没有细嗅,抬抬下巴示意席远拿开。
“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席远请示道。
“直接送去回春堂相熟的李大夫那儿让他看看吧。”唐新月突然开了口,她脸上笑意盈盈地站起来,扶了一把席明德,轻声细语,“先让大家散了,等李大夫有了说辞,咱们再关起门来慢慢商榷。”
席明德嗯了一声,貌美爱妾的安慰让他的怒火稍退,“就这么……”
“不行。”席老夫人沉声打断了席明德的话,她这些年来和席明德早就相敬如冰貌合神离,自然也不需要给席明德面子,“去回春堂,付看诊的费用,请三个大夫来检查这药粉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大夫?谁不知道回春堂的李大夫是唐新月手底下的人?药粉别说是准确分辨,就连能不能原原本本地送到回春堂都未可知,也许出了席府大门那一刻已经被人掉包。
唐新月面上表情不变,朝席老夫人颔首,“姐姐说得有理,是我不够周密,那便拿我的牌子去请……”
“拿我的牌子亲自去请。”席老夫人再度打断唐新月,面色冷峻,“武晋侯夫人的名字,总能请得动三个医术精湛的大夫过府一看。”
“老爷,回春堂是汴京城中达官贵人们都青睐的医馆,我担心大动干戈非请三人过来,恐怕会引人非议……”唐新月微微皱着眉,低头对席明德劝道,“难免有人闲话说到老爷您头上来,传到朝堂之上就不好了。”
席明德胡子一抖,想起了如今人人避之如虎的都察院,清了清嗓子,正要按照唐新月的意思直接让席远去找李大夫过来,突地厅堂外匆匆跑来另一名管家,到了厅堂口,扬声道,“老爷,镇国公府的世子带着管家来了!”
席明德一惊,站了起来,整整自己身上尚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镇国公府今日被席府的人闹了一场,许是脸面上过不去,派人来要说法的的?
镇国公府的世子,那就是镇国公的嫡子,国公夫人亲自出的,不出意外就是未来袭爵的人选,席明德身为朝中一品大员也不得随意怠慢。
他清了清嗓子,“还不快请进来。”
管家抹了把汗,掉头去请客人。
原本席府就算对着王公贵族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实在是今日有些理亏,席明德听见镇国公三个字都发怵。
那位健在的老镇国公,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听说先帝和皇帝都被他当面骂过。
唐新月转了转眼睛,附到席明德耳旁轻声道,“老爷不必紧张,今日之事,说是咱们席府给他们镇国公府惹事,还不如说是镇国公府护卫不力,才能让进了他们府邸的年轻姑娘遭了罪呢。”
席明德恍然点头没错,这镇国公府也不全占着理啊!
镇国公世子带着管家一路进入席府厅堂时,就见到里面一片肃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刚碰上了什么厄运。
青年了然地笑了笑,对席明德拱手,“左宗人,匆忙到访,未能提前知会,实在是礼数不周,还望海涵。”
见镇国公世子的神态自然亲和,席明德心中大定,也忙不迭地回了一礼,“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几句,镇国公世子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次来,是奉了母亲的命,将先前在镇国公府中发生之事来龙去脉告知左宗人。”
席明德欣喜,“来龙去脉,已经查清楚了?”
镇国公世子点头,“母亲担忧几位姑娘回来受责罚,特令我紧赶慢来的。可否请左宗人挥退无关人等?”
席明德立刻挥挥手让下人都下去了,只剩四房的亲属还留在厅堂里。
镇国公世子没料到这一挥退完居然还剩这么多人,顿时有些愕然这席明德不是出了名的家丑不可外扬吗?怎么这时候这么大方起来?
席向晚若是知道镇国公世子在想什么,必定会笑着告诉他答案在席明德府中,家丑只要还在席府的围墙里转悠,那就万事大吉;传到府外去时,席明德才会慌张失措,觉得丢了自己身为武晋侯的脸面。
不过既然席明德不介意,镇国公世子也很快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便扬手让管家呈上了一只箱子,打开后里面摆着的是一只香炉。
席青容立刻低低地啊了一声,道,“这就是那房间里点着的线香,我是闻了这味儿之后才……”她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但人人都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这香有问题?”席老夫人问道。
镇国公世子恭敬地朝席老夫人一礼,“非也,只这一根香还不足以造成令人迷失心智的效果,只是若在这之前饮用了特制的花茶,两者相互作用……”
当时镇国公府的花茶确实极香,席青容喝完了一杯都觉得意犹未尽,还给自己斟了第二杯,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这花茶……是何处来的?”唐新月在一旁不经意地问道。
镇国公世子看了一眼唐新月,朝席老夫人道,“这位是……”
席明德顿时头皮一紧,见席老夫人张嘴,就担心她要说出什么严词厉语来,连忙打断,“世子来访,没有你说话的份!”
唐新月低低应了声是,垂下脸不说话了。
但她的话还是引起了席明德的注意,他不由得想到了唐新月先前说的话。
——果然,镇国公府自己火烧后院才出了这档子事,席青容丢了清白,完全是镇国公府的责任!若是论理的话,镇国公府理当找个孙子儿子的将席青容娶走了事才算恰当。
“花茶是府中茶博士特制的。”镇国公世子镇定道,“左宗人和老夫人不必担心,此人已经被押送去了大理寺加急审讯,应当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席明德有些遗憾,想了想又道,“香也是那茶博士所点?再有,我听孙女提到,是一名镇国公府下人打扮模样的人将她们引到无人院落的,这又是否属实?”
“那丫鬟是混入镇国公府中,假扮成下人的,也一道送去了大理寺,只等招供背后主使是谁,又得了什么好处。”镇国公世子笑了笑,“至于这香……祖母拿牌子从太医院请了史目来,已验过成分了。”他回头唤道,“陈史目,请。”
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从镇国公世子背后走了出来,朝席明德和席老夫人一礼,“此香的原料与制作手法,和某种秘药近似,与特定的花草一同服用,能产生致幻、催情的功效,因药性太过霸道,已少有人再用了。”
秘药二字,多多少少牵扯到皇宫。陈史目的话虽然有些含糊其辞,但席向晚还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音。
这种香恐怕曾经在后宫中一度流传过,后来闹出什么大事,才被皇帝严令废除了。
……包氏从哪里弄来这样的的秘药?
席向晚的视线只在包氏身上短短停留了一瞬,就转向了仍然低着头、安安静静一声不响的唐新月身上。
前世,当整个席府轰然倒台的时候,只有唐新月突然下落不明。这之后二十年出头的时间里,席向晚再没听到过唐新月的消息。
也许,她太过小看了唐新月这个女人的手段……
席老夫人出声道,“可否请陈史目看看这一包药粉?”她招手示意席远将纸包拿出来。
镇国公世子朝陈史目点了点头。
陈史目上前抖开纸包低头轻轻一嗅,表情淡然地下了定论,“正是那香碾碎的粉。”
包氏紧闭上了眼睛,脑中飞快地转动着思索如何躲过今日这一劫。
谁知道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没有得手?谁能想得到最后遭罪的居然是席青容?谁又能想得到……镇国公府亲自派人来替席向晚洗脱嫌疑?
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其实不光是包氏和唐新月,就连席向晚自己也有些惊讶事情的走向。
席向晚今日其实做了再三的准备去迎接一场硬仗,没想到在镇国公府时被樊承洲帮了一把,现在又被镇国公府给帮了一把,反倒显得周密的准备和思虑有些多余了。
铁证如山,加上席青容的指控质问,包氏今日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房要么选择牺牲包氏,要么选择牺牲席卿姿……总归,两个人不可能都毫发无伤地度过今日了,总要有个人来背下罪名。
只看,他们到底选择断哪条手臂。
可惜的是,站在包氏背后的唐新月,席向晚暂时还动不了,令她有些遗憾。
“果然是你害的我!”席青容尖叫起来,原先心底若隐若现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要往席卿姿那边扑去,好歹被自己的母亲给拉住了,哭得声声凄惨,“平崇王府若是真因此事退了亲,我哪里还有活下去的颜面!”
镇国公世子见势立刻拱手借口避嫌告辞离开了。
席明德赖账不成,不仅白赔了个孙女,还眼见着可能赔上第二个孙女,长吁短叹片刻,见到席向晚立在一旁不声不吭,顿时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好好的两个妹妹让你带出去,回来时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席府没有你这样不成器、残害手足的嫡孙女,今日便令你代妹受罚!”
席向晚抬起眼来,对席明德这一招并不觉得诧异。
席明德向来不喜大房,更不喜欢席老夫人,在唐新月的吹风下,他心中三房才是自己的嫡系,只可恨发妻健在,他不能随意将身份低贱的唐新月抬成续弦。
今日两个他喜爱的孙女都出了意外,唯独不喜欢的那个安然无恙,席明德选择将席向晚当做出气筒,也不无道理。
……但这,并不代表席向晚就会忍气吞声。
“你服不服?”见席向晚不回应,席明德喝问道。
席向晚淡淡抬起眼来,不避不让地和席明德对视,“孙女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