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丞相府走到承安河需要一些时间,大冷的天,街上没有一个人,打更的人也加快了步伐。
承安河边有个小亭子,那就是她与温冬宜常相见的地方。夜里的视线不太好,看前面总是看不清。
离亭子还有几步路的距离,秦萍儿才看到亭里坐着的人,他身披月光,地上倒映着他的虚影,就在那里安静的坐着等待。
秦萍儿心中一阵酸楚,以后她大概见不到那个身影了吧,枯草在她的脚下发出声音,惊动了亭子里的人,“谁?”
“是我。”秦萍儿哑着嗓子回应,然后快速走到亭中。
随着距离减少,温冬宜的面容逐渐清晰,他站起来解下自己的斗篷,和秦萍儿披上,“这么冷的天,出来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秦萍儿出来的急,只穿着单薄的两层衣服。
这是寒冬,虽说白天有太阳会有一点,可到了晚上,凉风刺骨,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脸上,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斗篷已经被温冬宜捂的热乎乎的了,披在秦萍儿的身上,给她冰凉的身子带来些许温度,她这才发现她的身子已经被冻的有些僵硬了。
“我……”秦萍儿这次约温冬宜见面是想告诉今天发生的事,但看到温冬宜细心暖手的样子,她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温冬宜见惯了她平时大大咧咧,快言快语的样子,没见过她现在这般犹豫,“怎么了?”
“温宜你说什么是最难受的,是相爱的人不能见面,还是最爱的人在别人身边?”
无论哪一种都是让人接受不了的吧,但这正是他们此时要面临的事情。
“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
温冬宜将秦萍儿搂进怀中,看她确实不与以前一样,他们不会把什么情爱放在嘴边,但心里都清楚彼此的心意。
“冬宜,照顾好自己。”
温冬宜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你不愿照顾我?不愿和我风餐露宿,云游四海了?”
“江湖太远,我不去了。”
秦萍儿委婉的说了出来,江湖是她心之所向的地方,特别是和温冬宜一起闯到江湖,行侠仗义,是他们早就约定好了。
温冬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双唇颤抖了下,“为什么?”
为什么?秦萍儿扯出一抹苦笑,不敢看温冬宜的眼睛,“因为我就要嫁人了。”
“这是……好事,是谁家的公子。”
是谁家的公子,有这样的好福气,温冬宜真是打心眼里羡慕他。“是我配不上你。”
秦萍儿心如刀割,环抱着温冬宜的身体,声音哽咽,“我不过是个庶女,谁又比谁高贵!”
温冬宜以前认为地位高低又怎样,他都不在乎,可是自从遇见了秦萍儿,他就尝尝为自己只是个低微的伶人而自卑。
可是秦萍儿也不过是个庶女,但是这个庶女在他看来也是遥不可及的。
“他是谁?”
温冬宜问的是要娶秦萍儿的人是谁。
“李承书……”
说完,秦萍儿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什么?!”温冬宜惊讶的长得嘴巴,无论谁娶秦萍儿他都会祝福,只要那人对秦萍儿好就行。
可是李承书那人在花柳巷是出了名的常客,还是个下流好色,喜新厌旧的男人,秦萍儿嫁给他无异于是断送了自己的下半生。
秦萍儿在温冬宜的怀里已然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冬宜……”
“跟我走吧。”
温冬宜要带秦萍儿离开这是非之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做一对平凡的侠客夫妻,过他们想要的生活。
“皇上赐婚……”
秦萍儿哭着说,如果她一走了之的,会给秦府来带麻烦,抗旨不尊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虽然在秦府秦萍儿没有得到多少关爱,下人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但并没有对她缺衣少穿,她还是有过快乐的生活。
虽然秦夫人和秦中儒不是很在意她这个庶女,但是也并没有刁难过她,责罚过她。
虽然孙氏爱慕虚荣,但是仍然是生她养她的姨娘。
秦诺虽然是嫡女,但并没有瞧不起她这个庶女妹妹,时常的关心她的衣食住行,看到好的衣服首饰,必定也有她的一份。
还有秦耀宗,他俩互相都看彼此不顺眼,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吵过架。
阿香是最无辜的,从小便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虽然她们的思想观念不一样,秦萍儿每每出府都是阿香帮助的她,还帮她打掩护。
即便她任性的跟着温冬宜离开了,皇上怪罪下来,秦府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不行。”
这就是她的答案。
“我知道。”
那不过是温冬宜安慰自己的话。
“你离开这吧,去我们想要去的地方,也算是替我去了。”
秦萍儿闭上眼睛,依偎在温冬宜怀里,贪婪的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这让她迷恋。
“没有你在我身边,即使是在拥挤的人群里,我仍然很孤独。”
温冬宜向往的不是江湖,而且和秦萍儿执手向往的江湖,没有她没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能在你身边了。”
秦萍儿就要进到吴王王府那个深不可测的府邸生活,像被圈养住的鸟一样。
“你在哪我就在哪。”
温冬宜安抚着怀里的她,轻抚她的秀发,他可以睡在屋顶上,可以假扮成侍卫在她周围。
“嗯……”
秦萍儿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就这样抱着温冬宜。
第二天一早,李承泽和李承书的聘礼就送到了秦府,和李承泽不同的是,李承书是派人一路敲锣打鼓,他还亲自来到了秦府。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秦中儒在正厅门口等候着,李承书一见到他还行了个礼。
“殿下客气了,老臣不敢当。”秦中儒赶紧给李承书回礼。
“这有什么,咱们都快是一家人了。”这个李承书还真不客气,被秦中儒迎着坐到上座。
“哪里哪里。”秦中儒客气道,他可不想和李承书走进关系。
李承书刚坐下,仆人就上前给他奉茶,他端起茶轻吹一口,似乎是无意中说出的话,“萍儿可还好?”
“托您的福,很好。”
“本王可以见见她吗?”李承书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想看看秦萍儿的相貌,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这是他很重视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