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以后,祝凯旋从考场回到教室。
已经有不少人在了,月考结束,大家需要把座位恢复原状,整个教室里充斥着拖动桌椅的刺耳摩擦。
祝凯旋从后门进教室,一眼看到桌面和抽屉都空空如也,没有他临走前放下的那瓶酸奶。
稳了。
他如是想着。
他没心思搬自己的桌椅,先去找了正在挪位置的傅行此。
傅行此抬眸看他一眼,慢吞吞把桌椅挪到原先的位置,虽然祝凯旋什么都没说,不过他哪里会不懂,从自个抽屉里拿出酸奶瓶来:“呐。”
酸奶怎么会在傅行此那里?
祝凯旋伸手去拿了一下。
如他所料,满满当当,原封不动,只有他写的那三个字拿橡皮擦掉了。
傅行此解释说:“我擦的,怕监考老师多想。”
考场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不要?”祝凯旋这句就是废话了,但人都这样,即便事实就摆在眼前,也总想要个明确的答案,好死个明明白白。
“嗯。”傅行此三言两语把场景给还原了,“她一看就直接把酸奶给我了,说‘不用了,谢谢,我不喜欢喝酸奶。’”
有关云雾来把酸奶给傅行此的行为,祝凯旋没多想,只当云雾来是让傅行此转交给他。
傅行此也是这么想的:“她想让我转告你吧。”
祝凯旋终于鼓起勇气和云雾来打交道的首战,彻底宣告失败。
酸奶是他照着云雾来总是买的牌子和口味买的,她绝对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她只是不喜欢他给的而已。
跟他换位置的女生从考场回来,刻意没走前门走的后门,故作随意地和他扯话题聊天:“祝凯旋,这下还跟我换位置吗?”
祝凯旋反手拖着桌椅往自己平时上课的位置走,闻言奄巴巴地侧眸看她一眼:“不了。”
脚步未停,摆明了不想多聊。
态度冷淡,几乎叫人没法把他和中午那个插科打诨、游刃有余的男孩子联系在一起。
卓欣有点摸不着头脑。
中午她和朋友几个讨论了祝凯旋非要跟她换座位的原因,大家一致认定,既然傅行此只是考场位置在那,祝凯旋完全没必要换到后门口,而且后门口那一圈也没有祝凯旋特别玩得来的朋友,除了对她有意思故意找她说话,大家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
而且他还主动提出要请她喝一个礼拜的酸奶。
可现在?
卓欣眼睁睁看着祝凯旋把座位拖到他平时上课坐的位置,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都懒得把座位调正,走到差不多的地方就松手,跟傅行此一起离开了教室。
任桌子歪歪斜斜地留在那边,还是他同桌看不下去帮他摆正的。
考试期间,考场必须清空,所以大家的书统一放置于楼层两端的两个办公室门口,每个办公室旁边都有一大块空地,一到考试,就被学生的学习资料堆得满满当当。
傅行此跟着祝凯旋一起分了两趟才把书搬完,期间,祝凯旋始终默不作声。
第二趟的时候书不多了,有关系不错的女生也在,换了平时,祝凯旋会发挥绅士风度的。
但今天,他完全没有反应,就连眼神都欠奉。
傅行此先前没当回事,此时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这人……莫不是真的遭受打击了?
这么脆弱的吗。
搬完书,俩人一起回家。
祝凯旋终于从沉默是金的非正常状态中挣脱了,随意和傅行此聊起了天,都是些无关话题。
但还是有不正常的方面,比如他连伞都懒得开。
面对失恋的兄弟,傅行此展示了平日里少有的体贴和慈悲,给了他半边伞。
好巧不巧,还在学校里碰到云雾来和仇雨了。
两个姑娘在他们前面约莫五十米开外,各自撑了一把伞走着——托祝凯旋的福,傅行此看了快两个月的云雾来的背影,早就练成了大老远认出她背影的能力。
祝凯旋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上去。
两队人马隔得老远,等祝凯旋和傅行此走到校门口,两个姑娘的踪影都不见了。
有出租车远远驶来,傅行此伸出手招了招,问祝凯旋:“去我家吃晚饭吗?”
两人不太顺路,如果各回各家的话得各自打一辆出租车。
祝凯旋没有拒绝兄弟的好意:“哦,行啊。”
傅家。
傅明灼早早就开始等傅行此放学了。
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在院子里一边玩一边等,傅家的院子里有各式各样的玩具,滑梯,跷跷板,秋千,应有尽有,比幼儿园的还丰富。
今天天下雨,她没法在院子里玩,只得搬了小板凳坐在屋子门口望穿秋水地等。
熟悉的人影影影绰绰走过爬满青藤的栅栏外,她立刻雀跃地跳了起来,都忘了自己还不太会走路,就想冲进雨里。
被保姆阿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外面下雨,灼灼不要去。”
傅行此和祝凯旋来到栅门前,穿过前院,拾阶而上来到屋子前,他俯下身,单手把傅明灼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
一天没见傅行此,这会子傅明灼高兴坏了:“哥哥哥哥哥哥!”
傅明灼冲着傅行此一通撒娇卖萌,等把激动宣泄得差不多了,才终于舍得分散精力搭理祝凯旋了,伸出双手要抱:“阿凯。”
祝凯旋把她抱过,半真半假地数落道:“我还以为灼灼故意不理凯旋哥哥,是不欢迎的意思呢。”
傅明灼邀请他:“吃饭饭。”
“好哦,谢谢灼灼。”
傅行此的鞋子被雨淋湿了,上楼去洗澡,留下祝凯旋陪着傅明灼玩。
傅行此洗完澡下楼,走到拐角处,听到祝凯旋在问傅明灼:“灼灼,凯旋哥哥问你,你觉得凯旋哥哥帅吗?”
14个月大的傅明灼虽然会说不少话了,不过终究还没能力进行这种高级对话,所以她只是拍着小桌板,咿咿呀呀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婴语。
一时间,傅行此啼笑皆非。
看来祝凯旋是真的受打击了,自信心严重受损,都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甚至不惜问傅明灼这么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自己帅不帅。
傅行此加重脚步,楼下祝凯旋听到动静,立马转换了话题。
傅行此来到楼下,摸摸傅明灼的脸:“灼灼,说‘不帅’。”
“帅”字太难发音了,傅明灼学了个四不像。
“……”祝凯旋指责傅行此,“你妹,别偷听别人讲话行不行?”
傅行此一点也不为所谓的偷听行为感到惭愧,他给了祝凯旋一句评语:“纯情少年。”
这种祝凯旋被这个称呼叫得一阵恶寒,笑骂道:“滚。”
“很贴切啊。”傅行此悠哉悠哉,“这么一晃快两个月了吧,每天就敢跟人家朋友聊天,今天终于有所突破——不敢说话,就敢送个酸奶,这就算了,送完酸奶还不好意思留在教室里,别人女的大着胆子告白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羞。”
末了,傅行此很毒舌地总结道:“锦城最清纯的心就长在你身上了,市长真应该给你颁个奖。”
祝凯旋:“……”
这就算了,祝凯旋在傅行此家里吃完晚饭回到家,发现自己的qq印象里多了一条评价,正是傅行此给的“纯情少年”。
祝凯旋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打开与傅行此的聊天框:「没完没了了?」
傅行此:「纯情还不让人说了?」
不仅如此,傅行此还把给祝凯旋的各种备注都改成了纯情少年的首字母,就连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开口第一句招呼也是“hi,纯年”。
“……”纯情少年祝凯旋额角一跳,耍狠,“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可以啊。”傅行此对他的狠完全免疫,“你什么时候敢跟人家说话了,我就什么时候替你摘了这个称呼。”
“真当我不敢?”祝凯旋冷笑,“今天中午。”
傅行此挑眉,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怀好意:“那我拭目以待了。”
云雾来本来不打算把傅行此给自己酸奶的事情告诉仇雨,但想到徐佳雨肯定看到了,与其让仇雨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不如她自己说,所以昨天放学的时候,她很委婉地把事情跟仇雨说了,并且再度跟仇雨保证,自己对傅行此没有半分心思。
果不其然,徐佳雨一到校,就来八卦了。
云雾来照例只是敷衍:“只是认识,有点见面之交。”
徐佳雨不信,说了老半天,云雾来还是一口咬死自己和傅行此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嘱咐徐佳雨不要出去乱说。
“放心吧,我嘴很严的。”徐佳雨满口答应。
嘉蓝的批卷效率一如既往,昨天傍晚才结束的考试,到今天半上午,所有的成绩和排名就都出来并且上传到教务网了。
验收一个月辛勤劳作的成果的时候到了,仇雨压力山大,不敢上去看成绩。
云雾来虽然也有点忐忑,但比起好友要淡定许多,等讲台旁边的人少一些,她就挤进去看了。
看完,她回到座位上,转过身叫仇雨:“小雨。”
仇雨知道她肯定帮自己看了,顿时捂住耳朵制止道:“先别说,让我做下思想准备。”
“不用做了。”云雾来扯开她的耳朵,“你班里第三,年级28。”
这个成绩比起仇雨的进校成绩仍然有不少落差,但比起上一次月考,总算是有不少的进步了,仇雨勉强可以接受,至少证明她还能起来,而不是在遍布尖子生的嘉蓝中学泯然众人矣。
“你呢?”仇雨关心云雾来的成绩。
云雾来说:“比前次进步两名。”
就她全年段好几百名的成绩,也懒得说年纪排名了,只说班级排名。
她脸上看不出高兴的表情,仇雨怕她嫌进步少,安慰她:“有进步就好呀。”
名次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听起来轻而易举,但超越前面的人绝不是易事,每一个排名都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嗯呐。”云雾来笑笑。
如果尽全力了,倒也没什么可遗憾,问题是她其实可以考得更好些的。
可惜到最后两门考试,受那瓶酸奶的影响,她被乱了心神,没法全力以赴,在送分题上失了分。
她不能让仇雨知道,否则仇雨一定会觉得她对傅行此有点动摇才会这样。
云雾来非常清楚,不是。
她只觉得异常困扰,希望这一切可以马上停止。
上午最后一节课间,云雾来想跟仇雨商量点外卖。
但数学老师拖堂拖得厉害,这次高一九班的数学考得不是很理想,导致他大发雷霆,故意跟学生做对,任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别班的学生在走廊上嬉笑打闹,他只顾自己讲题,直到下课时间还剩两分钟,下节课的预备铃响起,化学老师来到教室,数学老师才冷着脸说道:“这节课就到这里,要上厕所的去下厕所。”
等他离开教室,班里顿时一片哀怨。
化学老师笑着安抚大家:“好了,再坚持一节课就午休了,要上厕所的快去,马上上课了。”
云雾来和仇雨来不及点外卖了。
所以化学课下课以后,俩人还是一起去了食堂。
高一九班在三楼,四班在一楼,她们完全占不到先机。祝凯旋和傅行此完全可以控制速度,在一楼磨磨蹭蹭,等她们从楼上下来了,就不远不近地跟上。
傅行此朝前面两个人影点了点下巴,示意祝凯旋:“早上保证了什么还记得吗,纯情少年?”
祝凯旋一听到“纯情少年”四个字就恨不得拿胶布把傅行此的嘴粘起来:“谢谢关心,用不着一直提醒。”
“我这不是怕你忘记吗。”傅行此笑眯眯。
跟着两个姑娘一起上了二楼,锁定排队窗口,祝凯旋已经准备好了,自己一站过去,就照例先跟仇雨打招呼,然后再万分自在地跟云雾来说话。
很简单。
绝对不会掉链子,再给傅行此叫“纯情少年”的机会。
他响指都准备好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卓欣和另一个四班的女生跟他们几乎同时站到了云雾来她们身后。
两队人马对视一眼。
云雾来和仇雨也回头看了一眼。
卓欣笑道:“我们先。”
祝凯旋这会顾不上绅士风度了,坚持道:“我们先。”
确实是他们快那么一点点。
卓欣口吻嗔怪:“小气,你让我们一下嘛!”
女生都开这个口了,男生非要斤斤计较确实很掉价,祝凯旋余光扫过前方那颗后脑勺,快速进行了权衡利弊,做出一个两全的决定:“让我们先,这顿我请。”
他都这么说了,卓欣当然欣然应允。
云雾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认出来了,这就是他昨天给酸奶的那个女生。
又是给酸奶又是请吃饭,看来关系挺好。
排队问题解决,傅行此开始用手肘怼祝凯旋,示意他兑现早上的豪情壮志。
祝凯旋也不知道就一个招呼而已,怎么就费劲成这样,从前的十几年,他在人情世界所向披靡,打交道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从来没碰到这么头疼的人际关系。
他差一点就成功了,但卓欣她们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开始没跟云雾来她们打招呼,直接错失了最佳时机,现在都站了好一会了,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找她们,未免太刻意了,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傅行此趴在他肩头,时不时这里戳他一下那里怼他一下,疯狂暗示他快点行动。
殊不知,傅行此每动一下,都会打断祝凯旋的思想准备,祝凯旋不耐地耸了下肩膀,示意好友别吵。
傅行此才没那么听话,变本加厉,小声催促:“快点啊。”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仇雨打完饭,祝凯旋还是没能克服心理障碍。
云雾来开始打饭了,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为了摆脱纯情少年的称号,祝凯旋一不做二不休,眼一闭心一横,打算动用响指,结果云雾来把卡放到扣款机上,读卡显示,她只剩下三块多的余额。
她轻声叫了一声“啊”,对仇雨说:“我钱不够了。”
仇雨把餐盘在点单台上放了下,摸摸左口袋,又摸到右口袋,拿出卡来,放到读卡机上:“那你刷我的。”
就是这一打岔,再度生生扼杀了祝凯旋的决心。
“……”他再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插话时机,眼睁睁看着食堂大妈给云雾来扣了款,然后两个女生目不斜视地离开队伍。
“啧。”傅行此看似颇为怜爱、实则落井下石地拍拍他的肩,“纯。”
一直到祝凯旋给卓欣她们两个刷了饭卡,他终于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千载难分的时机——刚才云雾来校卡钱不够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英雄救美?
一切明明顺理成章。
上帝已经帮他到这个份上,可他的脑子那瞬间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追悔莫及,然为时已晚。
祝凯旋请了卓欣两人吃饭,于是卓欣她们就很自然地跟他们一起了。
不知道怎的,明明看云雾来她们打完饭往右边的方向去的,但放眼整个右边区域,都没有她们的踪迹。
祝凯旋找了两遍无果,只得随意挑了个座位坐。
当着两个女生的面,傅行此给祝凯旋面子,没有明说,但是眼神和表情无时无刻不在鞭笞祝凯旋的心。
吃完过程中,卓欣一直在努力找话题,两个女生的小动作也很明显,一直在偷笑、互看,用胳膊肘怼来怼去。
祝凯旋意识到自己这两天来的举动很有可能让卓欣误解了。
傅行此是懒得照顾无所谓的人的感受的,祝凯旋指望不了他,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情债,总归不方便做绝,他全程疏离但不失礼仪地应付过去。
等吃完饭路过小卖部,他直接进去买了十一瓶酸奶出来,一股脑全给了卓欣。
阵仗有点大,周围的人全都看过去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卓欣有点不自在,但更多的是欣喜,她提过塑料袋,没好意思看他,羞赧又甜蜜地问道:“干嘛给我这么多啊?”
祝凯旋说:“这下不欠你了。”
卓欣一愣,抬起头来。
祝凯旋笑了笑,笑容是他一贯的恣意自信,但话里面表达的客套的拒绝已经明目张胆:“每天给你一瓶挺麻烦的,索性一次性给你吧。谢谢你跟我换位置。”
加上昨天的那瓶一共是十二瓶,一周只上五天课,他一下子给的比一天一天给多两倍还不止了。
他搭上傅行此的肩膀往前推,自己也跟着迈开脚步,道别说:“我们去打会篮球,先走了。”
仇雨在不远处目睹了过程,小声跟云雾来感慨:“我的妈,他怎么给人家买那么多酸奶,喝得完吗?”
卓欣还在对着一整袋酸奶发愣,云雾来把眼神从她身上收回来,淡淡说:“走吧,我请你喝酸奶。”
仇雨给她付了饭钱,她回请酸奶。
祝凯旋有心灵感应似的,忽然回过头来。
云雾来下意识看过去。
下一瞬,她冷淡地撇开目光,拉着仇雨走近了小卖部。
两个姑娘挤进小卖部,来到放酸奶的冰柜前。
云雾来最常喝的口味已经一瓶不剩。
看着一排酸奶中间那块空荡荡的位置,她一阵心烦意乱。
仇雨也咋舌:“祝凯旋居然给买空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云雾来脱口而出,骂道:“有病。”
仇雨诧异地看她一眼。
云雾来性情克制,就算怼人也都是不带脏字地怼,像今天这样直白地骂人,仇雨还是头一回见识。
去篮球场的路上,祝凯旋当然别想安然无虞地度过。
傅行此已经忍了一个中午了,这会终于没有旁人,他便肆无忌惮地开启了嘲讽技能:“自己认下纯情少年的称呼,我放你一马。”
祝凯旋甩开他的手,面对好友,他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颓废中带了点小暴躁:“认你大爷。”
就在刚才云雾来那冷漠的一眼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始终没能走出那一步,除了少年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下意识的忐忑不安,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云雾来始终没有给过他任何积极的信号。
她真的对他不感兴趣,甚至是反感他。
含着金汤匙出生,顺风顺水当了这么多年的天之骄子,祝凯旋头一次遇到不把他当回事的人。
并不是像电视剧里的霸总那般,邪魅一笑,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而是酸得发苦,是恼羞成怒,是【你不理我大不了我也不理你谁稀罕谁】的赌气。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认输,所以他表情倨傲,语气不屑:
“只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