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我要是回来的再晚一些，你是不是连盆都吃了？”
顾淼望着菜碟里仅剩的那点可怜的渣滓，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就这么不见了，不得不十分怀疑自己的出身——她一定不是毛女士亲生的，一定不是。
毛女士咀嚼着嘴里最后一块肥肉，一本正经道：“瞧你这话说的，吃下去的人是你亲妈，又不是别人，你难道还心疼不成？”
“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妈啊？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你女儿了。”
顾淼摇摇头，将菜汁倒入饭碗里，就当吃泡饭了吧！
“刚才谁来的电话？秦向焱吗？”
“不是。”
“那是林战了？”
“不是。”
“那你神神秘秘的……难道你还有？”毛女士还没说完，顾淼放下碗筷，嚷道：“妈，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吗？我至于勾三搭四的吗？”
“那可不一定。娱乐圈待久了，帅哥看的眼花缭乱的，保不齐就激情犯错了。”
毛女士嘟囔着，顾淼忍不住笑叉了。她捂着独肚子，问：“你还知道激情犯错呢？亏你说的出口，一个老太太整天学网络词语。”
“我怎么能是老太太了？人家外国人过了五十也还是小姑娘的好吗？”
“对对对，你是小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我算是明白了，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它的目的。我洗碗，好了吧？”
“你倒挺聪明的。这点随我！”
毛女士十分满意女儿遗传了她的慧根。高高兴兴拿着扇子要到楼下跳舞去了。她一离开，这房子才终于恢复了它原有的宁静。
顾淼迫不及待给秦向焱打了电话，一问，人在医院里呢。
“你怎么了吗？”
顾淼以为秦向焱又发病了，可没想到他是去看跳楼女孩的母亲了。顾淼努力回忆，才想起不久前在街上碰见的那个叫星星的女孩。
“她没事吧？”
“是癌症，已经扩散了。”
秦向焱的声音和走道上行人走动的声音一起传来，顾淼本来还在咀嚼着白米饭的，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得整个人被定住了。
“他们太可怜了。”
顾淼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的话。难以想象，女儿才刚刚离开不久，现在她母亲也要跟着离去了。
“你一个人吗？医院也不安全，我一会开车去接你吧，顺便跟你说件事。”
“不用。琪儿也在。她……顺便帮我买点药。”大概是怕顾淼胡思乱想，秦向焱又补充了一句。
顾淼没有说话，她走到床边，抬眼望了望被乌云追赶的余光，道：“快要变天了，记得带把伞。”
……
顾淼出门时，顺手拿了一把伞送给楼下正热舞的毛女士。毛女士见她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还把头发高高束起，不免停下了左右滑动的手，问：“大周末的你去哪啊？”
“公司。风潮。”
顾淼拿着车钥匙奔车子而去。车子是冯若卿离开时留给她用的，冯若卿说，这车是高山送给她唯一最贵重的礼物。现在她和高山没了关系，车子又一时卖不出去，索性给顾淼用，感情可以受伤，车子可是无辜的。
顾淼明白冯若卿不想睹物思人的心情，于是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其实，工作这几年，以她的能力买一辆好的车子绰绰有余，但她却从不动那份心思，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车子驶上高架桥时，顾淼才给肖楠打了电话。她约他在上次的咖啡厅见面，肖楠只说了一个字：好。
顾淼到时，肖楠已经点了两杯咖啡了一份点心。他坐在那里，大概是换了着装的缘故，气质与之前不大相同。
“巴黎回来的就是不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文化人的气质。”
顾淼笑着坐下，双手捧着热咖啡暖手心。
“你这是取笑我，本来去的人应该是你的。”
“朱迪还好吧？我听说莉莉安很赞赏她的业务能力。”
“上手挺快。”
肖楠的心思不在工作上，自然没有很多话要说的。顾淼也是，但她不希望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阵质问。
她到现在还对肖楠抱有一丝期待的。
“你最近还好吗？”
自从顾淼一进来，肖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顾淼抿嘴笑了笑，反问：“我看起来不好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你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娱乐圈经常熬夜的，老一些很正常。”
“老了也一样好看。”
肖楠一句话把两人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和谐氛围给打破了。在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后，顾淼终于下决心问了那个想不通的事情。
“为什么要帮高山？”
她用的是“帮”字，某种程度而言，顾淼并不想承认肖楠也卷进那件事里。
肖楠叹了叹气。来之前他给自己编了很多借口，但现在面对顾淼，那些借口全都消散在脑海里了。他鼓足了勇气说莱说了实话，“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我以为我那天说的足够明白了。”
“你是说明白了，是我不愿意承认。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
肖楠把咖啡当成了烈酒，一饮而尽。他身穿一身高定西服，两腮长了些稀稀落落的胡渣，看起来倒是成熟了不少。周围不时又年轻的女子向他投来目光。
他一看就是个事业成功的男子。
“何比吊在一棵树上呢，你身边不缺喜欢你的人。”
“也许我就是喜欢不喜欢我的人吧。”
“那也只能说你喜欢的是不被喜欢的感觉，而不是我。”
顾淼说完，肖楠怔怔地望着她。有一瞬间他很想生气。他不允许自己的喜欢被执意。两年了，这两年他从未看别的女人一眼。他也曾经试过去喜欢上别人，可结果都是无济于事。
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喜欢吗？
“肖楠，如果你再这样执着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我不想像玛丽苏情节里的女主一样跟你说我不够好。而是，不管我是怎样的，我们都不可能。我把你当朋友，所以如果你也愿意和我做朋友，那么我很乐意。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不勉强。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