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玉眉眼不动,只是看着许依雅,“二表姐不过是揣测罢了!”
许依雅不再理会,嘴里喋喋不休的,“我要找兄长来!来看看像你这样满口胡话,胸无文墨的女子,可配做他的妻!可配的上做平阳侯夫人!”
许晖见着许依雅说话说的太过分了,也不想许依雅闹到许昀面前,他是知道的,其实许昀一个出身名门的贵族公子,如何不介意,他的妻子是个不通文墨的草包。
但他只是不知道顾青玉面对诋毁和冤枉可以平静如此。
顾青玉却只是拉着了许晖,她伸手捡起地上的墨迹斑驳的《游春图》,然后只是略略的打量了一会。她眼角眉梢流露着如月光般清凉的淡泊,仿佛世上的什么事也激不起她半分。她便是那薄薄的月光,皎洁无瑕。
许晖却急了,“今日这件事虽不是你我做的,可你我申辩,却也无人相信。”
“为今之计!”
许晖绕着桌子走来走去,“为今之计……”
他突然眸子一亮,“找人去画一副这个可好!”
许晖见着顾青玉一点反应也没有,以为顾青玉是害怕了,但他自己只认识那些个纨绔子弟,从哪儿找一个精通绘画的人呢?
许晖又为了难。
他坐立不安,但总算想起来,“对了,蒋如意!蒋如意是会画画的。”情急之下,他几乎是忘记了蒋如意已经被册封为皇妃,脱口而出蒋如意的名字。
许晖急匆匆的道,“玉妹妹,你等着我去找个人来。”
“玉妹妹,你别急!”
顾青玉看着许晖急匆匆的背影,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个顾凝霜便是最知挑拨是非,今日这事多半是顾凝霜一手策划,而许二小姐,知情与否?
当然,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重生归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含冤。
凭这样的把戏也想害她,也太过于容易了。
顾青玉的手从墨迹斑驳的画纸上划过,师父的画......毁了......
毁了......
她伸手拿过一张白纸,而此时许晖带着蒋如意前来。
蒋如意也有些着急,“你说熊大学士的游春图,这样的作品我如何能临摹的出来?”
许晖道,“你的杏花图得了皇上和孙大人的一致认可,我想这个你应该也能画出来的。”
但临摹终究不过是临摹,到底也不是熊大学士的真迹。
何况蒋如意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她根本画不出那样出众的杏花图,更画不出那样出众的游春图。
不知道顾青玉上次寻来给她画杏花图的画师可在这京城里,若是把那个人请来一试,兴许还有希望。但这些她又不好和许晖多说。
蒋如意硬着头皮和许晖进了清风堂,蒋如意捏着笔,看着一张白纸,这游春图涉及到的景色之广,她根本学无可学,根本不能临摹,无从下笔。
许晖睁大一双眼睛等着蒋如意的动作。
蒋如意却迟迟没有办法下笔。
眼前那张白纸更加的刺目了。
许晖侧过头去正和顾青玉说话,“不然这样,若是待会大哥问起,我就说是我毁了那幅画,和你无关。”
话还没有说完,他却长大了嘴!
是《游春图》,是顾青玉在临摹游春图!
她已经画了大半了,许晖低头看着熊大学士那幅画的残迹,对比顾青玉正画着的画,完全是一模一样!
顾青玉竟然会画画?
蒋如意手中的笔从手里掉了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那画笔在顾青玉手里游刃有余,从浅层次的墨,到深层次的墨。这游春图是墨色的,无其他颜色,想要画出其中的层次,便更加的难了。
而顾青玉却是游刃有余,她的画笔在画纸上流转,像是荷塘里欢快游动着的鱼儿,是那样的和谐与灵活。
两人都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顾青玉做画,而她画画的时候格外的安静,格外的专注,一笔划过,水墨点染,一起绽开,一树杏花璀璨开放。
而微微浅浅勾勒,曲江的水清澈无比。最难得的是这幅画最难处,便是小舟上的老者,那一叶扁舟自天际而来,老者带着闲淡释然的模样,活灵活现。
这样的心境,完全就不像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收了笔墨,最后两笔点向天边的大雁。两只大雁便向着天边飞去,洒脱利落的笔触,让两人都看到呆了。
两只飞燕便真的好似从天边而来,飞翔在波光粼粼的曲江水上。
顾青玉搁下笔,许晖连忙跑上前去,他的语气微微颤抖,“玉妹妹,你会画画!”
其实他不是想说她会画画,而是他做梦也想不到顾青玉的画竟然画得这样的好,这样的让人吃惊!
这画技怕是连许昀也只能望尘莫及。
而蒋如意心里却更多了一层思量,顾青玉是会画画的,且能画的这样的好,临摹熊翊的作品都这样游刃有余,那么何况一副杏花图,蒋如意明白了,当日的那幅杏花图便是顾青玉自己画的。
她有些惊讶,顾青玉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能耐!
“玉妹妹,那日的杏花图?”蒋如意的话问在嘴边,但看见顾青玉的眼睛,便已经有了答案。
顾青玉,这样聪慧有本事的女子,为何却要活得如此低调。若是顾青玉想,恐怕现在入宫的女子该是她才是。
蒋如意看着那一副《游春图》,这游春图似乎并不逊于熊大学士分毫,以假乱真,或者是根本看不出谁真谁假。
顾青玉只是拿起那一幅沾染墨迹的画,小心的将其收回画匣子里。其实师父很少画画的,但师父确是很喜欢这一幅游春图的,所以特意把此图挂在书房里。
这般宁静淡雅的春意盎然是师父的向往,她是明白的。
只是师父的画终究是不存在了,而且是早就不存在了。
手边这一幅所谓的师父的“真迹”不过是自己当年的涂鸦小作,师父的游春图被打扫的婢女给不小心弄坏了,那婢女心生害怕便躲在屋檐下哭泣,她见了,便主动临摹师父的画,意图以假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