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此顺着下去,许依言道,“月照花林皆似霰。”
蒋如意跟着道,“莫待无花空折枝。”
现下轮到了许晖。宋红莺朝他比划,神采奕奕道,“也就是说要第五个字是花字。”
许晖正想着,宋红莺已经给他倒好了一杯酒,“你还是喝酒吧!”
许晖哼了一声,气的小脸通红,“谁说我想不出来了!”
见着宋红莺已经给他把酒斟好了,许晖憋的满脸通红,拿起银制的酒杯一口喝下。这吟诗作对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果然不适合他。
宋红莺笑着指挥丫鬟过去,道,“满上,满上,三杯呢!”
徐晖端起酒杯。
待得许晖喝完三杯酒,众人才肯放过了他。
方才许晖没有说出来,那么轮到沈奕南说“花”字在第五个字上。
“朱颜辞镜花辞树。”沈奕南道。
顾青玉正坐在沈奕南和许昀的中间,沈奕南说完了,便轮到了顾青玉。
沈奕南利落飞速的小声对顾青玉道,“沾衣欲湿杏花雨。”
而许昀也是同时对顾青玉道,“东风无力百花残。”
宋红莺站起身来,语气渐渐又些不快,她冷眼看着顾青玉,冷嘲热讽,“可是两位大才子都忙着给玉妹妹出谋划策了。”
宋红莺眉目微微挑起,心中不悦的撇了一眼许昀。许昀却是面无表情,根本没有看见她似的。这让一贯自信得意的宋红莺心里多了一丝心慌......
她蹙紧眉头,看着红霞似的美人梅飘进地上的水渍里,浸的冰凉冰凉的。
听了她的打趣,沈奕南不慌不忙,面色平静,许昀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宋红莺。
顾青玉接过杯子笑着便饮了一杯酒,打破沉寂,“我喝就是了。”
许昀从她手里夺过杯子,伸手挡酒,“你们素来知道她的身子弱,大病初愈,喝不得酒的。”
宋红莺正要给顾青玉倒酒,许昀伸手按住杯子,自己倒了两杯酒,一一喝下了。
宋红莺默默的收回手,她想今日此举是不是错了,许昀只是不想在面子上闹的那样难堪。她艰难的扬起嘴角,“昀哥哥好酒量!”
许昀喝完酒,又接了,“犹为离人照落花。”
接下来轮到许三小姐,“花自飘零水自流。”
宋红莺叹了声,花自飘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竟没想到李清照的愁竟也会落在自己身上。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昀哥哥,却维护着别人。
许依雅接,“春花秋月何时了。“
宋红莺喝了一口凉凉的酒,道,“云鬓花颜金步摇。”
等许依言和蒋如意说完,许晖算着自己是六个字,在丫鬟碧萝的提醒下勉强想出来一句,“千树万树梨花开。”
沈奕南,“朱雀桥边野草花。”
宋红莺的余光落在许昀和顾青玉身上,许昀已经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子仔细的写着,花迎剑佩星初落。
许昀写字的手似乎击破了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自以为。原来那个守着规矩礼治,从来不肯逾越半分的男子,可以待一个女子如此!原来她待一个好的时候是这样,哪怕她什么都不懂,哪怕她配不上她!
可是他就是愿意待她好。
他低眉敛目的样子那样温柔,那样迷人。
宋红莺扶着椅子,再也没了半分兴致。她恨许昀对顾青玉的笑,恨顾青玉什么都不用努力,就可以平白无故得来的一切。
宋红莺猛的往嘴里倒了几杯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素来酒量好,知道这样的薄酒醉不了自己。火辣辣的感觉就像巴掌打在脸上,叫她无法反抗,无法挣扎。
许昀接了下一句,“桃花潭三千尺。”
众人依次接下去。待得酒过三巡。
许依言见着众人都喝了不少酒,提议该先吃菜了,一顿晚宴结束了,众人散去。
……
宋红莺喝的有些多了,姑妈身边的大丫环雪枝亲自来接的,她脸颊泛红,一颦一笑之间越发的有风姿。
到了宋氏的绮罗堂,母亲王夫人正和宋氏说笑。宋氏见着她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我的红莺,你怎么了喝了这么多酒。”
“我高兴,很久没有见着表哥了,高兴。”红莺踉踉跄跄道。
王夫人见着宋红莺失了态,宋氏却制止了王夫人,只让雪枝扶着红莺到里间去歇下了。
王夫人素来注重礼仪,便觉得宋红莺失了规矩,正想训斥红莺。
宋氏看着长嫂王夫人,“原本不怪她,是我许给她的。”
王夫人握着手里的楠木金丝珠串儿,“我这个女儿心气高,这天底下除了昀儿也没有人能入得她的眼。”
宋氏仔细问了宴席间伺候的丫鬟们,才拿起高几上的云锦香屏团扇,慢慢的扇着。听闻了许昀待顾青玉道好,才想来老夫人来。老夫人才是个狠角色,最懂这些小儿女之态,如今许昀哄着陪着顾青玉,顾青玉如花似玉的,日久如何不生情?
宋氏捏紧扇柄上的流苏,她不会让儿子娶了顾青玉,一来她不愿老夫人摆布,二来她心中属意的只有红莺。他儿子要娶的须得是红莺这般长袖善舞的女子。
王夫人看着宋氏,宋氏淡淡的笑了笑,“顾青玉迟早是要病死的,老祖宗总不能让冬郎娶个死人?”
王夫人是个胆小的,陡然色变,“您的意思是?”
宋氏从梳妆台里翻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碧玉色锦盒,她打开来里面是一朵干花,红艳艳的,很是漂亮。王夫人伸出手去。
宋氏道,“嫂嫂,别碰!越是有毒的东西越是好看!”
王夫人瞠目结石的看着宋氏。
“碧血化为江上草,花开更比杜鹃红。”宋氏道。
王夫人惊讶道,“是虞美人!”
宋氏道,“不错,虞美人是剧毒的花。赵全家的那个做香料生意的侄子为了孝敬我特意从西域弄来的。”
王夫人犯了愁,“可是公主府护卫森严,小郡主那里有伺候的仔细着,如何下毒?”
宋氏笑了笑,“你忘了咱们府里多余的那个人了?掺一点,也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