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看着秋桐走过来。
秋桐一抬头,看到了我,也停住了。
“你干嘛的?”我问秋桐。
秋桐看着我,眼神有些沉郁,说:“还能干嘛的?刚吃完饭啊!”
“和谁吃的?”我说。
“和一个朋友!”秋桐说完,顿了下,接着又说:“不是男的,是女的!”
“我没问你是男是女!”我说。
“我主动坦白不是更好?”秋桐说。
我嘿嘿笑了起来:“怎么就你自己呢?”
“她吃完先走了!”秋桐说。
“哦。”我看着秋桐,又嘿嘿笑了下。
秋桐皱皱眉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出来!”
我说:“这个时候怎么了?我不笑,去哭?”
秋桐叹了口气:“没让你去哭,我知道你不会哭,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笑吧?”
“我想笑,我就笑!”我说。
秋桐又叹了口气:“好了,别笑了,明天上午外出的党委成员都回来,我刚接到党办通知,明天下午2点召开党委会,专题讨论对你的处分决定,说是讨论,不如说是贯彻落实常务副部长的意见。唉。”
秋桐一副郁郁的神情,但看起来似乎不是很焦虑的样子。
秋桐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出什么道道。
我说:“他妈的,爱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吧,这官老子不当了,只要不让我离开集团就行,让我在集团里继续干临时工也无所谓了。”
秋桐看着我:“你说的是真心话?”
“是的!”我说。
“行,有你这话,这是你说的,明天党委会上我就建议加重对你的处分,干脆将你开除公职,让你就做临时工好了。”秋桐板着脸说。
我一咧嘴:“你敢?信不信我打你——”
秋桐说:“那你打啊?来吧,打我啊——”
我说:“好,那你转过身,翘起屁股来,我要打你屁股!”
秋桐脸一红,嗔怒地说:“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我呵呵笑起来。
秋桐无奈地看着我:“不许再笑了!”
我不听秋桐的话,干脆仰脸冲着夜空大笑起来,笑声在夜里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笑着笑着,我看了秋桐一眼——
我的笑倏地就停住了。
因为,我看到秋桐正愣愣地看着我,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
看着秋桐楚楚郁郁而伤感的目光,我的心顿时就被钢针扎了一下,很疼。
一阵巨大的伤痛,一阵悲楚的冲动,我突然伸出胳膊,一把就将秋桐拉过来,搂进了怀里。
秋桐没有反抗,任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下巴轻轻抵住秋桐的头皮,看着深邃的夜空,眼睛突然有些发潮。
一个声音在我脑间回响:朋友间的情谊,不在事业蓬勃时,而在失魂落魄时;男女间的情爱,不在花前月下时,而在大难临头时。
这样想着,我的眼睛愈发潮湿。
这样搂着秋桐,感受着秋桐的体温,感受着秋桐轻轻在我后背的拍打,似乎在感受着她那颗挚爱和抚爱的心,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莫大的宽慰。
夜晚的马路上,行人匆匆而过,似乎没有人去刻意留意我们。
蓦然意识到,芸芸众生里,我们是多么不起眼的尘埃。
蓦然意识到,在这样的世间,在这样的人群里,我们其实不必有那么多的疲惫和顾虑。
良久,我松开秋桐,看着她。
秋桐轻轻抿了抿嘴唇,伸手捋了捋头发,沉静的目光看着我,轻声说:“我知道你很坚强,没有什么可以击垮你。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你遭受磨难,假如有可能,我愿意去代替你。”
我的心里暖流喷涌,看着秋桐说:“有你这话,我知足了。即使我承受再多的苦难,只要你不受委屈,我就值得。不管我遭遇什么挫折,我都不愿意让你去受苦。虽然我们。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可是。可是,我的心里。我的心里。”
我的声音停住了,顿住了。
秋桐低下头去。
我接着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毛毛雨啦。不就是挨个处分嘛,不就是不做官了嘛,又不是被撬了饭碗,没事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多大个事啊。”
秋桐抬起头看着我,嘴角努力露出一丝笑意:“你能这么想,很好,人生有无数次的重头再来,每次重头再来,都是人生新的起点,每次起点,都会让人生变得更有色彩。不管这次处分的后果如何,我都相信你会从低谷中能奋起的,我相信你的。”
我说:“处分的结果是没有悬念的了,这个不要抱任何幻想,那狗日的常务副部长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气馁的,这点挫折,不会将我放倒的。”
秋桐微笑了下:“嗯。有时候,有些人感觉走到了尽头,其实只是被感觉走到了尽头。有人以为只要认真地去付出,就可以打动很多人,原来却只是打动了自己。失去坚持的天空,便没有了颜色。直到有一天,遇到最大的挫折,终于明白,所有的奋斗,再深的尽头,也只是一个过程。”
我呵呵笑起来:“领导,你在教导我了。”
秋桐说:”不是我在教导你,是你在教育我。”
我伸手拍了拍秋桐的肩膀:“好了,不要相互吹捧了,丫头,走吧,回家吧!”
秋桐眼皮一跳:“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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