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根本不知道桐斜腿上居然还有伤,看到这伤口眼神明显一沉:“是贺山伤的?”
桐斜放平了腿,语气满不在意道:“他手下一个人,不知道叫什么。”
alpha的皮肉都不怎么值钱,盛愿应该也是经常受伤,床头柜里就有一个小医药箱,他坐在桐斜的脚边,将桐斜的脚踝搭在腿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为他处理伤口。
桐斜目光直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盛愿的睫毛很长,下垂的时候连成一条细密浓黑的线,眉骨凸出、鼻梁高挺,长眉斜飞如鬓,皮肤格外白皙,放在哪儿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美人。
真是奇怪,ao之间信息素的本能吸引不能让他提起一丝兴趣,可就是这么看上盛愿一眼,桐斜就觉得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盛愿这时抬起眼,长睫之下一双乌黑的眼珠:“疼吗?”
桐斜无意识地对他一笑:“不疼。”
盛愿手里动作停了下来。
桐斜牵起唇角:“怎么了?”
盛愿安静了片刻,又继续低头上药:“……没什么,你以前很少会笑。”
桐斜靠到床垫上,半阖起眼皮:“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吧。”
盛愿一言不发,假装听不见。
桐斜差不多能理解盛愿的想法,他肯定恨不能自己永远也记不起以前的事,最好再失忆一次,把这一个月发生过的一切也忘了,就跟三年前那样,继续当他无忧无虑的“桐斜”,跟“楚徊”划清界限。
可是不可能了,桐斜既然知道了事情始末,就不会再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他一定要在盛愿的身边,直到恢复记忆为止。
桐斜坐直了身子,甚至故意往盛愿的眼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当时是我追的你吗?”
盛愿用绷带在桐斜小腿上轻轻打了个结,握住他的脚踝,把那条腿放到了床上,起身的时候才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不是。”
桐斜非常诧异地想:盛愿居然会主动追人?看不出来啊?
盛愿收拾好药箱就要往外走,桐斜拉住他的手腕:“你去哪儿?”
“我去沙发睡。”盛愿避开他的目光,“你好好休息。”
盛愿是不可能主动的,桐斜豁出矜持的脸皮不要了,惊人地蹦出一句:“我们都是alpha,睡一张床怎么了?”
桐斜长的好看,五官清秀又冷峻,就算很多人把他当成beta,这三年追他的人着实不少,abo三者都有,排着队拿着号码牌的追求者可绕东区一圈,但是桐斜来者全拒,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平时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医生总是贴切地形容他“性冷淡”。
这种没皮没脸的话从桐斜嘴里说出来真是……挺让人震惊的。
盛愿微微睁大了眼。
桐斜镇定地往里挪了一下,非常“霸总”地拍了拍身边的床位:“你就在这睡。”
还不等盛愿拒绝,桐斜又补充道:“或者我去睡沙发。”
盛愿原地站了片刻,还是坐到了床上,轻声道:“桐斜……”
桐斜曲起没受伤的那条腿,歪头看着盛愿:“我们以前应该也有睡在一起过吧,没关系的。”
盛愿没办法拒绝桐斜,他躺到床上关了灯,黑夜里两人的呼吸声逐渐交织成一片。
“盛愿。”
“我在。”
“以后你叫我楚徊吧。”
“………”
桐斜这几天来回颠肺流离,还受了不轻不重的刺激,睡眠质量一直很差,肤色异常苍白,而现在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心的归宿,床被上有盛愿信息素的冷香,他缩在被窝里,几乎是没几分钟就睡了回去。
第二天盛愿起的很早,他换下睡衣,给桐斜整理了一下被角,垂目无声地凝视了他许久。
雪狼趴在沙发上,听到卧室传来轻微的动静,敏锐地竖起了耳朵。
盛愿开门从房间走出来,雪狼看到桐斜躺在床上,拔腿就要往里冲,盛愿急忙伸手拦住它,“嘘”了一声:“不要吵他。”
雪狼看了看盛愿,又看了看桐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后就要过上跟两个铲屎官同居的美好生活了,开始快乐地转着圈咬起了尾巴。
盛愿给桐斜和雪狼各自做了一份早餐,写了一张便条让桐斜醒了过来吃,然后站在门口换鞋,准备出门。
盛愿换好了皮鞋抬起眼,就发现桐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踩着拖鞋站在卧室门口,披着他的外套静静看着他。
“你醒了。”
“你要出门?”桐斜走过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盛愿道:“我去见一个朋友,很快就回来。”
桐斜本来是想跟他一起去gen的,顺路打探以前的线索,反正盛愿肯定不会拒绝他,一听他只是出去见朋友,桐斜就瞬间没什么兴趣了,点点头道:“知道了。”
盛愿去见的人是贺山。
桐斜对他的态度变化太反常了,按照盛愿对桐斜的了解,他根本不是反复无常纠缠不清的人,“一拍两散”“再无瓜葛”才是桐斜惯有的作风。
桐斜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在tun的那两天时间里。
盛愿推开门就冷冷地问:“你跟桐斜说什么了?”
盛愿那深沉的眼神真是杀机四伏,即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贺山也有点顶不住,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脸讪讪地说:“我就是不小心告诉他,你不可能把一具尸体从gen偷出来,还瞒天过海了三年——当时我没想到那么多,剩下的应该是他猜出来的,我不知道。”
至于桐斜是怎么跟西利搭上线的,贺山绝对不可能在盛愿面前承认,否则盛愿可能不会让他四肢健全地走出这扇门。
贺山知道盛愿心里一直有个人,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就是桐斜,早知道这两个alpha是这种惊世骇俗的关系,贺山一开始就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对桐斜下手了。
起码偷偷摸摸的。
盛愿一听就明白了——当时他骗桐斜假死,把他的“尸体”偷出来,只是不得已随机应变,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没想到后脚就被贺山这大嘴巴的孙子戳穿了。
桐斜应该知道他又骗了他一次。
盛愿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贺山:“桐斜的腿也是你伤的。”
贺山咳了一声,满脸尴尬道:“这个真是误会,当时我盯上桐斜的时候,不是还不知道你们……你们还有这关系吗!”
盛愿平淡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贺山一点不想得罪盛愿,这个alpha疯起来简直神挡杀神,三年前他为了一个alpha血洗了半个gen的光辉历史贺山是听过的——现在看来那个alpha就是桐斜无疑了。
都说聪明的人不应该暴露自己的“软肋”,但如果是桐斜的话……那应该是钢铁混凝土钢板吧。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盛愿语音清晰道:“以后别想了。”
贺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下午盛愿去gen的地下基地,桐斜坚定表示要跟他一起去,盛愿没办法只能带他一起出门。
外面冰天雪地的大冷天,桐斜不穿秋裤就算了,还露着一对白晃晃的脚踝,盛愿看着直皱眉,把柜子里的羽绒服、加绒长裤都翻了出来,让桐斜换上。
桐斜张开手臂,套上气鼓鼓的羽绒服,假装随口一提:“我以前在gen是行动组长,应该还有人认识我吧?”
盛愿给他拉羽绒服拉链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怎么了?”
桐斜内心os:我想听我跟盛愿的爱情故事。
第十八章卡牌的背面是“楚徊”。
在gen里知道“楚徊”这个名字的人确实有许多,但是知道他长相的人其实只有几个“元老”级别的人物,了解三年前那件事的……几乎是一个也没有了。
“他们都知道楚徊,但能认出你的应该不多,”盛愿把拉链拉到锁骨的位置,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围脖套在桐斜的脖子上,低声道:“走吧。”
雪狼在家里看门。
盛愿开车载着桐斜,天上飘起了小雪,碎云似的落在车窗玻璃上。
桐斜下车的时候脸上带了一个黑色口罩,跟在盛愿的身边,和他一起走进了地下基地。
gen的进出程序确实非常严格,进门的时候需要指纹、虹膜双重认证,桐斜前脚刚进去,后脚蓝色荧光升降门就严丝合缝地落下,两侧上方还有摄像头,怪不得贺山会说连尸体都不可能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