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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错过了最佳时机。
当我囿于情爱之时，他却困于生理之苦，我们之间像是存在二维与三维的距离。
——《追光手记》
颤音嘶哑至极，如同刻刀在磨刀石上刮过，粗粝、涩然。
顾盏慢吞吞地扬起脖颈，怪异地瞥谢后白一眼，察觉到对方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明白了。
“你又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他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壁，腿哆嗦地往下坠，软绵绵地说：“是不是跟你说过，别什么事都道歉？你不是学霸么？一句话都记不住？”
谢后白听完，震荡的灵魂骤然平稳归位。
适才被翻滚的情绪，呛得猩红的眸子，缓缓眨动了下，他喉头一紧，咽下几欲再次脱口而出的‘对不起’。
他深深地望着少年，叫了一声‘阿盏’，问道：“我可以短暂标记你吗？”
“牵一下手……”
顾盏眉头微微一皱。
谢后白察言观色的本领无人能敌，他立马改口：“握手，握手就好。”
“你是不是傻？”顾盏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分明是他有求于这个alpha，可现在却是这alpha几次三番地反向请求主动标记、安抚他。
是世道变了吗？
‘欠债者’比‘债主’地位高一筹？
还是……谢后白在处朋友这方面，有障碍？
以为友情是一方单方面付出、忍让、牺牲就可以得到的？
这么一想，好像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到底不是一个泯灭道德良知十恶不赦的真恶霸。顾盏思索片刻，便虚弱却正色地道：“谢后白，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再和你说最后一次。”
“不要因为寄住在我家就讨好我，既然是想做我的朋友，也不需要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的确不讨厌你。”
没有信息素的持续安抚，顾盏一句三喘，断断续续，却不妨碍倾听者谢后白目光渐渐炙热、发亮。
里头像燃烧了狱火与烈阳一样。
黑暗与光明交织成璀璨的星河。
“你想帮我可以明说，不要低声下气；以后我威胁你，你也有权利拒绝。做你自己就好。”顾盏顿了顿，闭上眼睛再缓了口气，随即明眸睁开，费劲儿地伸手握住了谢后白的手——跟木头一样僵直。
他当即露出淡淡的笑容，头一遭冲着谢后白卸下校霸狂傲酷霸拽的‘铠甲’，又轻轻地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
“我不确定我们能否发展成为好朋友，毕竟我们之间气场不太合，你也经常惹怒我，但最起码我应该告诉你，亦或是说教会你。”他望着谢后白的眼睛，“朋友之间是平等的。”
谢后白身体彻彻底底僵硬成了石头。
可一双深邃的眼睛却活了似的染上了生气（此处为死气的反义词）。
他任由少年动作，继而遵随潜意识地释放出了信息素，完成了一次短暂标记。
而他身体与灵魂早已撕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各自为主的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欢庆仪式，身体在疯狂释放信息素，灵魂在火树银花里扭曲沸腾。
半晌过后。
谢后白‘灵肉合一’，笑了，笑得温柔又纯粹。
——他的阿盏，在考虑和他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是不是说明，他在少年心里的分量，更多一点了呢？
见解始终不凡的谢后白，从少年的话里，再一次歇斯底里地抠出了一把齁甜的糖。
这时，顾盏力气回来了些，他松开了手，“累死了，老子回床上躺着了。”
谢后白忙跟在少年身侧，且胳膊横在他的背后，虚虚地环着，以防少年再次摔倒。
他抿抿唇，依照少年的‘教育’，平等且不低声下气地说：“阿盏，握手的标记时间不持久，做拥抱标记吧。”
顾盏：“……”
哦吼，不愧是你谢后白，果然是学霸界的标杆！
活学活用啊。
但是他现在还是特别累，心累，需要缓一缓；于是，他道：“等我回床上的。”
谢后白脚步一顿：“确定吗？”
“废话。”顾盏话音刚落，便倏地反应过来了什么，可也仅仅是瞬间，他便将那黄色废料给塞进了犄角旮旯——他并不想幻想一些和谢后白有的没的。既然要发展朋友关系的话。
“想什么呢，坐床边上。”
“我没想什么。”谢后白看向阿盏的侧脸，眼神似笑非笑，“是阿盏在想什么。”
顾盏眼角抽抽：“……”
他就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地心软松口，也真真不该教这家伙‘朋友是平等的’，照谢后白这‘农奴翻身’后就迅速‘倒打一耙’的速度，怕是该三天两头上梁揭‘瓦’了！
就该让谢后白一直舔着自己！真是失策失策！
可顾盏却又莫名松了口气。
“滚你的，去把窗户开开，一股的闷气。”
谢后白近乎欢快地应了声‘好’，听得顾盏诧异地转头看去……可以和自己做朋友，就这么值得高兴吗？
不过也可能是，谢后白转学过来后一直没朋友，现在突然有了的缘故吧。
顾盏摇摇头，脑袋胀痛地很，他不愿再深想，揉了揉太阳穴，便躺回了床上——床单和被套已经被换过了，原本散落的一堆粉蓝纯白的包装，也被谢后白收了起来，寻不见半点踪迹。
谢后白像是要给他留存最后一丝体面。
片刻后。
“谢后白。”顾盏低喊了一声。
他懒洋洋地靠着床头，眯着眼睛摆弄着手机，一边给谢后白下单新手机，一边不轻不重地说了声：“谢谢。”
谢后白猛地回头，浓稠的目光当即穿过朦胧的光线，仿佛烫出了一片炙热的星火。
可他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少年。
在少年破天荒的道谢之下，一句‘不用谢’，显得太过轻描淡写；‘好的’，普通得毫无亮点；‘嗯’，着实不够珍重；‘哦’，又好似太过冷漠……
于是，思前想后、绞尽脑汁的谢后白，就这样，错过了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