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
军人独有的,默契十足的方阵。
别看只有二十人,可这些武将们却见识到了只有在边疆战场上才能看到的,不断变化的军阵。
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十名书生就被集中在一起,二十名老杀才分三个方位,左右各六人,后面八个人,算是把书生再次包围起来。
小公爷说了,不听话的就打断腿。当兵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去看管这些书生。
讲道理,书生们滑头着呢。所以,这些老杀才,就杀鸡用牛刀般的用了军阵。
“1、2、3、4……10……11、12……38、39、40……”
书生们就像是出早操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好,左右对齐前后对其,简直就像是军队的方阵。
队伍中,报数是1的人站出来,跑道程怀亮面前,躬身施礼,“老师,谦逊书院有学子四十人,实到四十人,现已集结完毕,请恩师训话。”
程怀亮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大弟子斐宣机真心不错。
“训话就算了……”程怀亮恶狠狠的瞪了这些学生一眼,“今天是种田的第三天,第一篇感悟要交出来……交不出来……就让福叔打断你们的狗腿……”
除了斐宣机以外,所有人都忍不住脖颈发凉,斗大的汗珠子就顺着额头落了下来……
我的妈呀……
御史言官们一顿唏嘘,这是在教书吗?这简直就是在虐待。
老李和长孙皇后的脸色很不好,当真想要一对大脚丫子上去,就踹死程怀亮,你当学子是什么?动不动就打断腿?
小闫看着那些书生,衣衫破烂,手掌都已经红肿无比,显然种田是很累的活计,这些书生们吃了不少苦。
“老师,给他们点提示吧……”斐宣机有些担忧,“恩师,这里面除了我和黑炭头,好像他们都领悟的很少……”
“也难怪他们,为人师者就是要为学子醍醐灌顶……让学子们开窍……”程怀亮满意的拍拍斐宣机的肩膀,“为师为你们作诗一首,算是给你们灌顶……”
怒火中烧……
半数以上的书生士子已经愤怒的无以复加,你程怀亮一介武夫,何德何能?要不是这二十个老杀才在一旁虎视眈眈,谁会在这种田?种田是人干的活吗?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程怀亮踱步几许之后,作了一首简单易懂的诗。
学生的怒火,在这首诗出来之后……似乎变得淡了一些,已经有学子开始思考,开始反思,这三日来究竟都做了什么,收获了什么……
报数为2的是一个黑炭头,黑炭头听到程怀亮的诗之后,变得激动起来,双拳攥的丝丝的,双目赤红,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淌下来。
老李的脸色不好看,他觉得程怀亮在骂他。,大唐土地肥沃,人人有田种人人有粮吃,怎么就“犹饿死”了?
长孙再是轻轻一攥老李的手,嘴角带着微笑,“陛下看看房大人他们三人……”
李世民看向文臣三巨头,发现文臣三巨头的脸色凝重,就连看程怀亮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御史言官们现实震撼,可最后看到学子们的愤怒,以及黑炭头恨不得找人拼命的红眼,还是很欣慰的,毕竟,这些学生要倒戈一击了。
“陛下,就这个人吧……”王士晋一指黑炭头,“陛下,臣就与他论一论《劝农经》……”
斐宣机见状,对着黑炭头招招手,黑炭头几步跑上前来,对着大师兄施礼,随后跪在程怀亮面前,“恩师,请受学生一拜……”
随后,从腰间的扯过水囊,递给程怀亮,“恩师,此处无酒,学生以水代酒,行拜师礼……”
程怀亮有些懵,这啥情况?找你是去和别人论道的,你着急拜师干毛?
可人家水囊已经递过来了,程怀亮还是接过,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为师只见过你们一面,却对你印象最深,可知为何?”
“学生不知……”黑炭头也不明白,似乎……似乎……这个老师就是个甩手掌柜好不好……
“因为你长得比较黑……”说完,不光程怀亮笑了,就连黑炭头也尴尬的笑了。
“知道一个人为什么黑吗?”程怀亮问黑炭头。
黑炭头再次摇头。
“因为黑代表健康……”程怀亮拍拍黑炭头的肩膀,指了指王士晋,“为师说那个杂碎的《劝农经》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他不信……要和为师比斗,他输了给咱们谦逊书院建茅房,每块砖瓦上都要刻上他的名字……为师要是输了……”
“恩师,您不会输的……”黑炭头站起身,“恩师放心,王士晋在洛阳学生不敢招惹他,可在这程家庄……学生要他好看……”
“你就不想听听为师要是输了会怎么样?”程怀亮第一次见到如此自信的人。
“恩师不会输……”黑炭头对着程怀亮重重点点头,“恩师放心,学生十岁开始就和王士晋打过交道,这些年一直惨败落于下风,幸得恩师垂怜,教我仁义之道……这三日,学生每日都会写一篇感悟……却还有些疑惑,等斗败了王士晋,恩师在为学生解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
黑炭头昂首挺胸,立于王士晋近前,“为何选我?”
“傅奕,你懂得的,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是御史言官,你却还是一介文士,二十几年来,你就没赢过我,既然你拜入了程家的谦逊书院,那就要接受更惨烈的失败……”
“傅奕?”程怀亮脑袋嗡嗡的,一把抓住斐宣机的肩膀,“徒弟,那个黑炭头刚说他叫啥?”